雖然剛才在寒食堂外鬧的有些不愉,但也並未影響雲清的好心情,畢竟這世上總有些蒼蠅是要嗡嗡叫的。進入堂內之後,兩人被帶至正麵的靈竹殿中,這裏是寒食堂內的主殿所在,氣勢輝煌自是不必細說,其外的雕刻裝飾典雅、古樸,應該是很有些年頭的東西了。等兩人進入殿內,才發現方圓近三十餘丈的大殿內,雖然離典禮開始還有近半個時辰,但是此時早已經站立等候了三四十位新晉的內門弟子。


    等雲清站立在大殿之內時,細細打量眼前,方發現如此宏大的殿宇之中竟然沒有任何立柱支撐,由此不難想見此殿必然在搭建之時設計巧妙,工藝精湛。據說論起年代的久遠來,此殿乃是衛家族中僅次於益年堂的建築,無數次的修繕,現在至少已經超過二千年了。殿內四周所繪乃是衛家聞名於世的“竹海雲霧圖”,畫中取材自然是鎮外的寒食竹海,筆法細膩、傳神,看之令人心曠神怡。


    而且家族中一直有傳言,據說此畫出自二千餘年前衛家的一位絕世奇才之手,內蘊無上玄機,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至今隻聽說衛家曆代族人之中隻有一人於此畫意之中稍有所悟。而此人就是衛家近幾百年間唯一一個在修為上突破至靈尊之境的族人,據說當年此人的修為就是當時嵐翎郡中洛水門的門主也要遜色三分。


    立身於大殿之中,雲清的目光停在這四周的壁畫之上就再也無法移開了。說來也怪,明明是畫在牆上的死物,但是這畫印入雲清的眼簾之中卻是使得他驚異莫名。一株株翠綠的青竹,畫在大殿的四周牆壁之上,個個色彩柔和,翠綠欲滴,仿佛已是活物一般。這還不算,就是那些穿梭於青竹之間的淡淡雲霧,也如煙似幻一般,就如同也是活了一樣,似一股清流在竹枝之間穿行流走。


    看著這迷幻般的雲霧,使得雲清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感悟,不由自主的全神貫注於壁畫之上。不消片刻,雲清心中肯定,這在衛家負有盛名的“竹海雲霧圖”絕非隻是一副畫藝精湛的壁畫這麽簡單。自從自己經曆了那竹海核心的詭異氣流,雲清如今無時不刻不在思索著那氣流之中所隱藏的秘密。兩年半的時間過去,雖然自己並未真的徹底明悟,但是自己的身法戰技卻是因之有了質的飛躍,當然那也隻不過是自己將其中的一段氣流運行軌跡與之相糅合罷了,但就是如此,自己的所獲已經是超出想象。


    而今這壁畫上的雲霧與那神秘氣流一樣絕非表麵那麽簡單,不知道別人如何看,但雲清知道那纏繞於竹海間的雲霧雖然還遠不能與竹海核心處的氣流相提並論,但它也一樣非比尋常。如果自己所料沒錯的話,這壁畫之中的雲霧應該是隱藏一門高深的功法,而且應該是屬於一種水屬性的高階功法。但見入眼處,縷縷雲霧,如煙似幻、飄渺無蹤、似斷非斷、從中一股清溟之氣孕育而生,縈繞於牆壁之上。隻是這雲霧給人的感覺卻是有些晦暗不定,氣息斷續難明,如同空有寶藏於眼前,而自己卻不得其法而得。


    不過對於這水屬性的功法雲清雖然看出奇異之處,但卻並未放在心間,因為這單純的水屬性功法,雖然自己能看出此功法的品階怕是要在自己的雷水正法之上。如果自己所料沒錯的話,這部水屬性的功法很可能已經超越了辰級,是一部星級功法了!不過可惜這功法與自己卻並不大適宜,而且與竹海核心處的天衍雷決相比這功法卻又更是不值一提了。


    真正讓雲清感興趣的其實是那一株株翠綠無比的青竹,因是在這雲霧之間生長,無形的一股勃勃的木之生機隱約之間仿佛就要破壁而出。看似平靜的竹枝在雲霧的映襯之下,一時間搖曳生姿,雖於靜中卻有了魅幻之律,看來除了那雲霧,這青竹一樣不是凡物,其中竟然也隱藏了一種高深的戰技,而且自己能肯定那是一種身法戰技,而且如今看來這身法竟是偏向於木屬性的戰技。


    有了這發現之後,雲清的心中欣喜異常,原因無它,這世上的身法戰技一般來說以水、火、風、雷四種屬性的戰技居多,而其它屬性的身法戰技則較為罕見。其實這倒也是正常,這水,孕化萬千、火,熔煉天地、風,激蕩寰宇、雷,聲震九霄,凡此種種皆暗合身法之中的靈動之道,所以大多數的身法戰技幾乎無不出自於此四種靈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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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雲清這幾年間,雖然沒有徹悟那神秘氣流的奧秘,但是於身法之道卻是從中體會頗深,就拿自己目前的身法戰技《雷波千裏》來說,這套戰技脫胎於水屬性戰技《淩波虛步》,被自己誤打誤撞之下衍化而成了雷、水雙屬戰技《雷波千裏》。但一直以來自己的心中總是有些缺憾,畢竟雲清本身是水、木、雷三靈共生,在身法上就顯得並未能與自身完全契合。


    今日竟然發現了如此奇妙的木屬性身法戰技,欣喜之下,雲清自是難以自製。他這邊一入神不要緊,別人看著稀奇倒也罷了,但是一旁的衛雲濤卻早已是被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隻他並不知雲清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發覺雲清自從踏入大殿之內,目光就被四周的壁畫所吸引。這麽長時間過去,眼看大殿之內,參加典禮的弟子已是到得七七八八,但雲清卻是依然一臉神迷之色,站立在那裏,目光隻在壁畫上不斷遊弋,而腳下則在以一種看起來極其別扭的姿勢在不斷變幻著步伐,至於說對四周的一切卻是全然無所覺一般。


    本來以衛雲濤的性格早就想上前拍醒雲清了,但自己剛要近前之際,卻被當時剛好進入大殿的衛爽所阻。衛爽的見識自然是比衛雲濤要高出不少,一眼就看出,眼前的雲清正處於一種冥思修煉狀態,看樣子應該是對於某種武技有了些突然地明悟。當然具體是什麽衛爽也並不明白,仿佛是與這大殿之中的竹海雲霧圖有關,但是自己看看,牆上的壁畫不過是筆法精湛而已,實在是沒覺得有何奇異之處。


    起初衛爽並未在意,畢竟這冥思修煉乃是一種難得的修煉體悟,如果中途被人打擾自是可惜,但一般這種狀態的持續時間都很短,長的不過是一時片刻,更有甚者往往數息之間就已結束。但今天看雲清的情況可是特殊了點,這都超過整整一刻了,眼看著再有一會兒典禮就要開始,族長、供奉都即將來到,但雲清卻仿佛依然在冥思之中,毫無清醒之意。到底會不會有什麽意外,是否要叫醒他?一時間衛爽也有些猶疑不定。


    不管別人如何,雲清此時的心中卻是已然狂喜之極,因為自己很快就發現這一株株青竹看似尋常,卻是筆鋒之間互有關聯,枝葉相映,揉然一體。在自己的眼中那已早不再是靜怡的竹枝,而是一個個魅幻無常的青色小人,在牆壁之上躍然而生。自己的腳下一邊隨之翩然而動,腦海卻是飛速的轉動,記下每一個小人的身姿、步法,幾下自己每一個靈犀之悟。猛然間雲清的腳步靜止了下來,眉頭一皺,難道自己先前錯了?這看似滿牆的青竹,為何自己剛才會產生一種莫名的錯覺,仿佛眼前的萬般媚幻皆是虛影,唯有隱藏其間的一株最不起眼,始終都是呆滯、凝立的青竹才是唯一的真實存在?


    雲清在猛然間腳步停止,眉頭緊鎖,這卻是嚇壞了一旁的衛雲濤與衛爽,兩人還以為雲清冥思入魔了呢?一下子兩人可是都為遇到如此境況,怎麽辦?兩人相視之下都有些不知所措,正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後想起。


    “衛爽!你幹什麽呢?看見雲清哥哥了嗎?咦,這是怎麽回事?”說話的正是衛曉,因為雲清的怪異舉動,此時除了衛雲濤、衛爽兩個,一旁還圍聚了不少等待參加典禮的族中弟子。所以一開始衛曉隻看見了衛爽,等近前兩步一下子就看見了,立於當中的雲清,衛曉隻是一眼就能看出雲清此時的狀況怕是不妙。


    她的性格自然是想都沒想,也沒去考慮什麽後果,快步上前,右手伸出拍向雲清的肩頭,想將雲清拍醒。一旁的衛雲濤、衛爽見了臉色大變,心中驚懼不已,但先時根本就沒注意到衛曉,現在發現再想阻攔已是來不及了。


    眼看衛曉的右手就要拍到雲清的肩頭,突然眾人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如虛幻般穿過,一隻手猛然間從斜側將衛曉的右手手腕牢牢擒住。衛曉一呆之際,等她回過神來,與眾人一起看向眼前,擒住自己手腕的是一個三十許的青衣男子,神采奕奕,氣度不凡,不是別人正是衛曉的父親,衛子楓。


    本來還想發火的衛曉,一下子偃旗息鼓起來,但隨即臉色一陣喜悅,衝著自己的父親連聲說道“爹,你看雲清哥哥這是怎麽了?你快出手救救他啊!”


    衛子楓卻是全然不顧自己女兒口中的焦慮之意,輕輕搖了搖頭,反而手中一緊,將衛曉帶離到了一旁,然後對衛曉說道“這小家夥,就是你今日時時掛在嘴邊的那個衛雲清?”


    衛曉連連點頭“是的,就是雲清哥哥,他可是在試煉時救了我的,爹,你可一定要救他啊,他要有什麽意外,我以後可再也不理你了!”說到這裏,衛曉已是小嘴一撇,眉頭一立,大有威脅自己老爹之意。


    看著這被自己從小寵慣了的女兒,衛子楓一時間也很是無語,因為自幼沒有母親的緣故,自己一個人養育衛曉,難免寵溺的就多了些。唉,雖然在心中長歎一聲,但衛子楓卻是連帶了微微笑意對衛曉說“誰說這小子有危險,要出意外啊!你看他神情雖然有些不對,但身體正常,臉色紅潤,呼吸平緩,放心不會有事的,我想他很快就會自己清醒的,倒是你剛才太魯莽了點,不小心,他反而會因為你那一下,靈氣反噬,修為大損的。”


    聽了這話,衛曉才醒悟到自己剛剛差點釀成大禍,心中連連慶幸,正在此時,突然聽的一聲長長的“吐息”之聲,再回頭看時,雲清卻已是雙眼恢複了清明,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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