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花被他這麽一問,噎了噎,一時不知該說點什麽。


    她看著黑蛋真摯的眼神,這時,秦江也添完米湯回來了,他手裏還拿著兩個昨晚剩下的窩窩頭。


    “怎麽了?”


    秦江看看黑蛋,又看看他娘江芸花同誌。


    “沒什麽。”江芸花扯了扯唇,她道:“這窩窩頭不是昨天的?冷的。”


    說話間,秦江已經喝了一大口米湯,一下半碗就沒了,又咬了兩口窩窩頭,一個窩窩頭瞬間就沒有了。


    他道:“沒事,冷的也好吃,能吃。”


    黑蛋看著他舅舅吃飯的樣子,好、好厲害!


    舅舅喝米湯和吃飯一樣厲害!吃好多!


    秦江回來這幾日,還是第一次和黑蛋他們坐在一起吃早飯。


    前幾日不是他早早去鍛煉,然後在路上幫隊員幹點活或是被人拉住聊天,等到上工號響起才回家快速吃了個早飯。


    進山那幾日更是連回家都不曾,好幾天都看不到他人影。


    因此,這還是黑蛋第一次見他舅舅喝米湯的樣子。


    對他來說,有點小震撼。


    中飯是江芸花拎到地頭給秦江吃的,晚飯有時秦江也不在家吃,有的話他們家晚上也是吃麵條、窩窩頭。


    反正,沒有喝米湯這麽震撼人心!


    在舅舅喝米湯這件事上,黑蛋露出了他小孩子的敬佩和震驚。


    在黑蛋的持續震驚中,秦江又添了三碗米湯,吃了五個餅,還在廚房又摸出了四個窩窩頭。


    他問過江芸花和黑蛋妞妞的意見後,秦江直接把鍋裏剩下的米湯倒到一個盆裏,他端著喝完了。


    黑蛋一下看著他舅舅的神情,一下又把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


    舅舅吃了那麽多,不撐嗎?為什麽不會像他吃撐了那樣鼓起小肚子來?


    本來,江芸花是想著等黑蛋吃完離開後,她再問問秦江關於她兒媳婦的事。


    江芸花還打算給他支支招,讓他好好追求人,別把她兒媳婦給嚇跑或是氣跑了。


    但黑蛋看秦江喝米湯看入迷了,即使吃完了早飯,他也舍不得離開。


    他就想看看,舅舅的肚子裏能裝下多少米湯,拍一拍他的肚子,會不會嘰裏咕嚕地響。


    這時,秦守國急匆匆地跑回家來。


    “山娃,部隊來電話了!”


    聽到秦守國這一聲,秦江一下變得嚴肅緊繃,仿佛是一把隨時能出鞘的利劍。


    他站起身,“爹,我這就去。”


    話落,秦江的身影一下就竄了出去。


    院裏,江芸花也完全沒之前那種要打探兒媳婦信息的那種活躍心思了。


    她擰著眉思索著,有什麽能給秦江帶著的東西。


    黑蛋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他抿了抿唇。


    上工號響起了,但以往準點甚至提前去上工的黑蛋沒有動。


    另一邊,秦江已經到了大隊部,大隊長秦如海在裏頭等著他。


    “山娃,是部隊打來的,說是三分鍾後會再打來一次。”


    秦江點了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大隊長,謝了。”


    “不用謝。”


    見秦江來了,秦如海也就不守在電話邊了。他退出去的時候,還很有分寸感地把門給帶上了。


    秦江神色嚴肅地等待著,電話聲響起了。


    他迅速地拎起聽筒,“我是秦江。”


    秦江接完電話,和秦如海說了一聲,就回到了家中。


    這中間耗費的時間,還不到五分鍾。


    江芸花、秦守國、黑蛋都在忙著往一個布包裏裝東西,連妞妞也捧著她手心裏的大白兔奶糖,想放進去。


    看到這一幕,秦江眼睛忽然有些酸澀。


    最先發現他的,是正對著院門口的黑蛋。


    他喊道:“舅舅,你回來了。”


    聽到黑蛋的聲音,秦守國和江芸花看向秦江。


    “回來了?”江芸花道,“是……有什麽事嗎?”


    “要不要緊?”


    其實,作為軍屬。江芸花和秦守國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什麽,連黑蛋也意識到了。


    他爸爸媽媽也是這樣的,在妞妞還小的時候,也是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他們走了好久好久,妞妞都這麽大了,還沒有回來。


    黑蛋垂下眼眸,舅舅也好久好久沒見麵了。


    這一次,也要很久很久之後才能見到舅舅嗎?


    秦江抿了抿唇,道:“我得走了。”


    他看著桌上江芸花她們塞了許多東西的大布包,道:“帶不了太多東西。”


    秦江回屋,幾下收拾好他來時帶的那個包裹。


    出到院子中,江芸花剛拿出兩樣她覺得可以減掉的東西。


    “爹,娘,我得走了。”


    “這麽快……”江芸花喃喃道。


    秦守國道:“我去喊你二叔伯載你一程……”


    “舅舅,你什麽時候再回來看我們?”


    “舅舅,舅舅……”


    秦江抬手摸了摸黑蛋的腦袋,看著江芸花和秦守國的眼中滿是歉意。


    “嗯,現在就得走,不用麻煩二叔伯送我,我跑步去縣城就行。”


    秦守國點點頭,一時沉默了。


    江芸花吸了吸鼻子,笑著道:“好了,既然得走,那就走吧,別耽誤正事。”


    “我和你爹在大隊過得挺好的,不用掛念。黑蛋和妞妞我們也會照顧好的。”


    “你自己在外麵多小心,不用記掛著家裏。”


    “對了,這次出去,石頭那孩子是不是……”


    “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石頭的。”


    秦江把一張疊好的紙遞給黑蛋,“這是我寫給你圓圓姐的,等下拜托我們黑蛋交給她。”


    “這次確實帶不了石頭,爹,娘,你們在大隊。要是他遇到什麽難事,就拜托你們搭把手。”


    秦江道:“他應該不會搬來家裏住,我到時解決完,會給石頭他們匯錢的。等下次找時間派人,或是我回來把他接去部隊。”


    江芸花和秦守國點點頭,“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那孩子的,也會和圓丫商議的。”


    秦江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快速轉身,離開。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江芸花他們的視線裏,秦江用的是急行軍的速度。


    比牛車、甚至毫不誇張地說,比普通人騎自行車的速度還要快。


    大隊到縣城火車站的距離,秦江用了二十分鍾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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