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暮舟輕歎,“放下吧,殿下,臣此生誓不為那背信棄義之徒。”


    元林愉眼中閃過一絲狐疑,“本王與你,何來情義?”


    魏暮舟微微一笑,“世間之人,或有隨波逐流,追隨權勢滔天者;然亦有人,願隨仁德之主,共赴風雨。臣,願做後者。”


    元林愉望著他誠摯的目光,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劍,但心中的疑慮並未因此消散,“可本王身為女子,你隨我,隻會麵臨更多的風雨與危險。”


    魏暮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臣偏愛那刺激與挑戰。”


    元林愉沉默良久,她深知魏暮舟愛看熱鬧,卻未曾料到他也樂於追求那驚心動魄的生活。


    然而,信任,對於她而言,並非輕易能給予之物。


    她終是忍不住再次詢問:“你,真的沒有別的目的嗎?”


    魏暮舟的目光深邃,“殿下放心,即便臣有目的,也絕不會是對殿下不利的。”


    元林愉嗤之以鼻,“你當本王是三歲孩童嗎?”


    魏暮舟深深地看著她,腦海中閃過無數過往的片段,“殿下日後自會明了。”


    元林愉心中莫名一顫,她總覺得,他方才的眼神中,似乎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接著,元林愉目光複雜,帶著一絲探究,輕聲問道:“你,是否早對本王有所疑慮?”


    魏暮舟輕輕頷首,目光中帶著幾分猶豫與釋然,“臣確實曾有所察覺,殿下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那份秀雅,非尋常男兒所能及。”


    “隻是,殿下喉結之逼真,一度令臣心生動搖,難以決斷。直至這次落水,臣救起殿下之時,無意間觸碰殿下喉結,方覺其質地與男子迥異,略顯柔軟。臣建議,殿下身邊之人,要想個法子使之顯得更為硬朗。”


    元林愉:。。。。。。


    魏暮舟見她沒有心情懟自己,便沉默片刻,轉身去處理那隻溫順的小兔。


    然而,剛動手不久,他似是想起了什麽,動作一頓,回頭望向元林愉,隻見她正怔怔出神,仿佛陷入了某種思緒之中。


    “殿下可喜歡這兔子?臣這般處理,是否顯得過於殘忍?”


    元林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聲音裏帶著幾分戲謔,“多加些辣椒便是。”


    魏暮舟聞言,一時語塞,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心中暗道:這元林愉,果真不是尋常女子所能比擬。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苦笑道:“殿下,如今咱們能有這兔子果腹,已是萬幸,就別惦記著那辣椒了。”


    元林愉聞言,忽然噗嗤一笑,笑聲清脆悅耳,“瞧你緊張的,本王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罷了。”


    魏暮舟望著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眼前的她,總算是有了些往日的風采,不再是那醒來後一直消沉的模樣。


    片刻之後,兔子在火上烤得金黃誘人,香氣四溢。


    兩人借著皎潔的月光,圍坐在火堆旁,肩並肩,共享這難得的晚餐。


    火光映照下,元林愉的容顏更顯柔美,她輕輕撕下一塊兔肉,細細品嚐,眼中閃爍著滿足與愜意。


    魏暮舟則在一旁默默注視著她,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溫情與安寧。


    這一刻,仿佛所有的紛爭與危險都被隔絕在了這小小的洞穴之外,隻留下他們兩人,在這靜謐的夜晚,享受著難得的平靜與溫馨。


    元林愉輕輕拾起兔頭,正欲品嚐,忽覺一道溫和卻略帶深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側首,視線與魏暮舟的悄然交匯,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朱唇輕啟,聲音中帶著幾分不確定:“莫非,魏指揮使也對想吃兔頭?”


    魏暮舟本因偷窺之舉被逮個正著,心中略顯慌亂,聞聽此言,嘴角不禁微微抽搐,隨即化為一抹淡然的苦笑,輕聲言道。


    “殿下誤會了,臣不喜歡兔頭。”


    元林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她輕輕啃了一口手中的兔頭,隨即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幾分隨性:“魏暮舟,你我之間,何必如此拘禮?私下場合,這般‘臣來臣去’的,聽起來倒是生分了。”


    魏暮舟被她直呼其名,心中猛地一顫,隨即又因她後續的話語而更加局促不安。


    片刻的沉默後,他終於鼓起勇氣,聲音低沉而堅定:“殿下此言差矣,禮數不可廢。”


    元林愉聞言,眼中閃爍著幾分戲謔:“罷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這些人啊,一提及這些繁文縟節,便是一句‘不合禮數’打發了事。”


    魏暮舟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不過,殿下若是不嫌棄,臣,,呃,我願意私下裏喚您一聲雲意,可好?”


    元林愉手中的兔頭應聲落地,她怔怔地望著魏暮舟,那雙清澈的眼眸中仿佛有千言萬語在流轉。


    片刻之後,她苦澀一笑,聲音中帶著幾分恍若隔世的意味:“雲意,,這個名字,太久遠了,久遠得仿佛已經是前塵往事,遙不可及。”


    元林愉,乃是愉王的尊號,而元雲意,則是昔日九公主,亦是她真正的名字。


    自那日起,她以兄長的身份活於世,那個曾經屬於她的名字,便如同被風卷走的落葉,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歲月的長河中。


    就連身邊最親近的侍女與侍衛,也無人知曉她曾有過的這個名字。


    即便是師父,即便知曉,也從未如此稱呼過她,就連她的生辰之日,也隻能以元林愉之名慶祝。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就是元林愉了。


    魏暮舟見她神色黯然,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歉疚之情,輕聲言道:“殿下,我失言了,勾起您的傷心往事,抱歉。”


    元林愉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釋然:“無妨,隻是太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謝謝你,魏暮舟,你讓我再次感受到了元雲意的存在,讓我相信,那個曾經的九公主,依然還在。”


    魏暮舟望著她眼角泛起的紅暈,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憐惜。


    這段時間以來,她雖未曾明言複仇之誌,但那份內心的掙紮與困惑,卻在他眼中顯露無遺。


    想必她總是以兄長的身份示人,與眾人交往,夜深人靜之時,應該常常獨自困惑於自己的真實身份,懷疑這世上是否還有人記得真正的她吧。


    他輕輕拾起一塊兔腿,遞至她麵前,聲音溫柔:“髒了便棄了吧,重新來過。或許有一天,您會重拾舊日的身份,開啟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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