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晨回到住所。


    距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


    她躺在狹窄的小床上,“睡前風暴”如約而至。


    通過這一次海運單核對,懸塔和紅樓關係恐怕並沒有之前想的那麽簡單,之前種種的蛛絲馬跡似乎都更加清晰明了。


    比如在紅樓不佩戴終端,又比如紅樓的名字並不是依照懸塔一貫的命名方式,再比如今天巡察的時候,對海運單的核查。


    表麵上紅樓隻是負責懸塔的日常行政管理工作,但實際上真是如此嗎?


    北區港口管理局由懸塔理事會直接負責,所以按理來說其無需向紅樓出示相關海運單進行核驗,但紅樓卻讓守城人這樣去做了,這無疑是對理事會權威的挑戰。


    但這種核驗恰恰隻是形式上的稽查,紅樓在某種程度上進行了讓步,而理事會默認了這種行為,讓北區港口管理局交出海運單,無疑也是一種讓步。


    雙方在無形之中,都各自作出了取舍。


    但理事會明明是最高的權力機關為什麽要讓步呢?而紅樓隻是作為行政部門為什麽要做超出自己權限的事情呢?


    薑晨在思緒的浪潮中不禁向自己提問,自己來到紅樓,成為守城人,真的是偶然嗎?


    不得而知。


    另外讓人不得不去關注的是這個北區港口管理局,這個地方,為什麽會引起雙方如此重視,難道僅僅隻是因為這裏最大最深的港口?


    她想應該不僅僅如此。


    但。


    這又關她什麽事情呢?


    薑晨側過身子,平躺在床上,雖然她現在已經有異能了,但是想要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顯然僅僅靠一個異能是遠遠不夠的。


    她需要更加的謹慎,更加小心,關牢自己莽撞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心。


    她的腦海又不知不覺閃過周景明低眉淺笑的樣子,雖然她已經複盤了很多遍過去曾經發生的事情,但到現在還沒有搞清周景明保護她的動機。


    無論如何,人生的意外總比驚喜要多的多,前兩次她在生死關頭被救下還算運氣好,但下一次呢?


    薑晨虛弱空乏的身體迫使她停止無休止的思考,最後,她在心裏對自己默念道,一定要做一個“安分守己”的人。


    但隨即又默默加了一個前置的小條件,“如果條件允許的話。”


    想好了這一切,薑晨墜入夢境之中。


    ……


    實驗室裏。


    “薑晨,你有沒有聽說你們最近可能要加工資呀?”旁邊的海天青搗了搗薑晨的胳膊。


    “加工資?”薑晨雙眼發光,低聲說道:“你聽誰說的?”


    “自然是我大哥呀,他說這次你們章隊不是‘救駕有功’嗎?本來是要給他調到懸塔主塔做什麽助理研究員,不過他拒絕了,最後就變成了給你增加一些待遇。”


    “還有此等好事!”


    “我和你說……”


    周漾看到二人一直在嘀嘀咕咕,並且海天青還有意背對著他,不讓他聽。


    “萬教授,我有問題要問。”周漾舉起手來。


    薑晨和海天青的討論不得不暫停,海天青惡狠狠瞪了一眼周漾,周漾揚起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萬選良教授走來,就看到兩人大眼瞪小眼,回答完周漾的問題後,朝薑晨說道,“薑晨,你課後留下來一下。”


    周漾的雷達立刻響起,滿臉不可置信看向薑晨,眼裏寫著教授居然要給你“開小灶。”


    薑晨一臉無辜,攤攤手。


    海天青像是大戰全勝的公雞,抬起下巴,傲首闊步去拿了量杯,專門從周漾旁邊走過。


    “你為什麽老要和周漾作對?”薑晨有些不解。


    海天青提起這個生氣,“你沒有看到他天天昂著頭,那鼻孔看人嗎?你看到他身上穿的孔雀藍的西服套裝嗎?我合理懷疑,他在模仿我,而且模仿地十分拙劣!”


    “何出此言?”薑晨大大的疑惑。


    “哎呀,你沒看我頭上別的這個孔雀翎。”


    薑晨抬起頭,看到海天青挑染紫色的頭發上別的一根淺藍的毛,她還以為是雞毛這類的東西,當然她將這種話咽了下去。


    “這難道不是說明了你們倆很有緣分?”


    “oh,薑晨,你簡直在侮辱我!”海天青一臉無語地看向薑晨。


    “侮辱誰?”周漾湊過耳朵來問道。


    ……


    課堂結束後,薑晨留在門口等待萬選良教授,萬選良還在解答幾個學生的問題。


    在周漾的大肆宣傳,他們這個實驗室來不少學生,不得不說,相比於諾曼教授的嚴肅冷酷,萬教授顯然是溫和儒雅。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萬選良歉意地笑了笑。


    “沒事,教授您找我是?”薑晨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是營養劑,如果你想要身體盡快恢複的話。”萬選良遞給薑晨一個小盒子。


    薑晨自然是猜到了是誰送過來的,這樣營養劑價格昂貴,完全超出她目前的收入水平。


    但,不要白不要,她已經欠了周景明兩次,也不妨礙這一次了,薑晨厚著臉皮想到,而且她的身體確實恢複地比她預想的還慢。


    “還有一件事情。”萬選良黑色框架下的眼睛,是洞察人心,“盡量不要再靠近北區港口管理局。”


    薑晨不由一驚,看來自己任何舉動都逃脫不了周景明的視線。


    “為什麽?”


    “薑晨,當你再問為什麽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好奇它了,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趨利避害。”萬選良語重心長地說道。


    薑晨看著手中的藥劑盒,低聲說道,“好的,謝謝教授提醒。”


    果然,夜間值班的時候,薑晨就被分到了和雷鳴去南區進行巡查,而陳一末和海天野負責北區港口管理局海運單核查。


    理由是,南區最近出現十幾歲的少男少女秘密活動,薑晨作為守城人中最小的女性,混入這些少男少女中十分容易。


    這理由簡直非常合理而且正當,若不是白天萬選良教授的話還猶然在耳,薑晨還真就信了。


    但她還是接受了這一工作的指派,適當地“聽勸”算是她眾多美德中的一個。


    不過最讓薑晨有些驚訝的是,章豐歌居然也要和他們一起到南區巡查。


    一般情況下,南區和北區的巡查都是兩兩分組完成,然後剩餘的人留在守城讓大樓值守,章豐歌本人作為守城人隊長,是不參與巡查這種非常日常性工作。


    但這一次卻破天荒地和他們一起前往南區做巡邏工作,而且薑晨自打晚上見到他時,就發現他似乎有些魂不守舍,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她總覺的章豐歌似乎隱瞞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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