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霧聽話的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書放進書包,餘光裏他看到了許夕染沒走,在等自己


    此刻,好像夢寐已久的事情終於實現了。


    他背起書包,許夕染走在前頭,出了教室,兩人一起下樓梯。


    女孩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江雲霧習慣性的邊看著台階,邊往下走。


    許夕染的手無意識,習慣性的抓住了書包袋子,借此來給自己一些勇氣。


    女孩不安的問:“你不會覺得現實的我和染料很不符合嗎?”


    少年聲低沉溫柔,認真誠摯的回答。


    “不會,染料和許夕染組成的才是真實的你,我反而還有些慶幸,能看見真實的你,這就足夠讓我很開心了。”


    倘若沒有染料的出現,江雲霧也不知道自己會繼續行屍走肉般的活下去多久。


    但是現在,他找到了活著的美好,看到了未來可期,又怎麽會輕易放棄。


    許夕染腦子裏將江雲霧的話反反複複思考了好幾遍。


    她不敢相信,真的會有人知道她的真麵目後還如此友好。


    頓時對江雲霧好感爆棚,他果真善良有愛啊!


    她之所以那樣防備,害怕被人發現自己的真麵目,是因為…


    有人曾罵過她是神經病,起因是她掐了一個男孩的脖子,對方曾吐她口水,對她說髒話,拿石頭砸她眼睛。


    要不是那時的她及時閉眼了,估計就是個瞎子。


    她去和男孩的奶奶說,卻沒什麽效果,隨便說幾句安慰的話,試圖搪塞過去。


    她和父母傾訴後,卻被勸不要搭理那種人,他們長大出社會後,自然會有人教訓。


    可是,她是真的忍不下去才動手的,不知情的人隻看見她掐人那一幕,在旁邊小聲議論說她是神經病。


    先前沒有預料到結果會是如此,她才接受不了。


    以至於在以後遇到的每件事,許夕染都會先想很久,猜測結果會如何,甚至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隻是想不明白。


    我真的不需要別人為我做出什麽,但也別勸我後退,憑什麽!


    憑什麽後退的那人是我!做錯的又不是我,我為何要懼怕流言蜚語,沒錯的人是不會被全世界拋棄,除非全世界都瞎了。


    許夕染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奇怪的人。


    現在卻被人在意,對方還特地解釋了那麽多,也許是迷霧擔心她會習慣的胡思亂想到不好的地方去。


    許夕染終於被解開了心結一般,正在慢慢的放過曾經的自己。


    她不知何時再次落淚了,哭腔中滿是感激。


    “迷霧,謝謝你。”出現在我陰暗無光的世界裏,拉了我一把。


    此後,兩人的友誼,更進一步。


    …


    舊年去,新年至。


    在絢爛煙花綻放,人群喧鬧,歡聚跨年時刻,許夕染已經熟睡。


    從前,她的世界一直是自己一個人,直到遇見了少年。


    就算許夕染覺得熬夜跨年沒意思,提早睡覺,但還沒睡的江雲霧也會掐點向她說新年快樂。


    看著滿天煙火絢爛,少年誠摯的在心底許下了願望,希望迷霧和染料可以永遠一起。


    …


    高二下學期,體育課打籃球。


    南方的春日天氣也有些炎熱,一劇烈運動很容易就一身汗,渾身上下都黏糊。


    不想在一堆人裏搶球的許夕染,站在外圍一些的地方等球被籃板彈出來。


    江雲霧也在其中,個子是男生中偏高的存在,身材也因經常兼職較強壯些。


    他輕輕一躍跳起就搶到了籃球,不過不是自己投,而是轉手傳給了別人。


    許夕染接過球,站在接近三分線的地方,躍起拋球,空投進了籃筐。


    周圍人紛紛鼓掌,但她第一時間扭頭開心的笑著看向少年的方向。


    江雲霧也正好看向許夕染的方向,他知道對方會來求表揚,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他們隔著同學遙遙對視一眼後,同時默契的轉開視線,繼續熱火朝天的打著籃球。


    一日,下午放學後,江雲霧做好飯,發消息讓許夕染來串門吃飯。


    女孩剛洗完澡,藍白杠的校服短袖,沒戴上出門必備的冰袖。


    吃完後,兩人一起收拾碗筷。


    江雲霧意外的在許夕染伸手拿空盤時,看見對方的左手上臂有許多疤痕,讓他聯想到上學期在她的手背上見過的月牙印記。


    忽地,他手上的碗沒拿穩,掉在地上,伴著碗裂碎的聲音,碎成了幾大瓣,小顆粒瓷礫則的散落在旁。


    江雲霧的鳳眸裏出現了少見的恐慌,想到有一天他可能會失去染料,蹲下收拾碗的手一直控製不住的抖動著。


    許夕染有些懵,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突然不在狀態摔碎了碗,連忙走到少年的身旁。


    她關心焦急的問:“迷霧,怎麽了?”同時也阻止了對方直接用手撿碎片的動作。


    看到染料,江雲霧像看到了主心骨,抓住了對方的手臂。


    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但力度還是控製住了,輕柔的將女孩左臂的衣服拉了些上去。


    她措不及防,少年看到了自己的傷疤。


    女孩慌張的想遮擋住醜陋的疤痕,卻不曾想,對方看到後,開口說話的聲音中都帶著些顫抖。


    “染料,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好不好?”


    密密麻麻,深淺、長短不一,甚至無處落腳的刀痕,直觀看到時,他更加心疼了。


    少年腦海裏勾畫出女孩自殘的畫麵,看向許夕染,對方也正看著自己。


    他忽生了淚意,逞強的憋著不流下來,惹得眼尾微紅,漂亮的黑眸倒映著女孩的模樣,此刻他的眼中隻有她一個人。


    漂亮的黑眸水霧盈盈,稍稍一眨眼,淚珠就掉落下來,滴在了她的手上,卻讓她的心有些被砸了似的痛感。


    許夕染有些懵,還沒反應過來,問:“你怎麽哭了 ?”


    見江雲霧的手輕輕摸著的疤痕,是起伏不平的觸感。


    了解原因的她看著少年心疼到落淚的模樣。


    一刻間曾經的委屈與無人理解的難受似潮水湧上心頭,又因麵前人的在意而退下。


    她摸摸江雲霧的頭,安慰他,哄著說:“乖啊,沒事。”都過去了。


    他心疼染料沒人在乎,沒人關心,情不自禁的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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