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有些困倦。


    今天是周五,但他昨晚做了噩夢,起床就感覺身體不太舒服。


    他從抽屜裏掏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裏。


    “嗯——!”


    苦得腦子都清醒了,比咖啡有用。


    有人敲了敲門,馬喻才趕緊將手裏的罪證往底下一塞藏好才抬頭,“俞秘?”


    俞式禮走進來,道:“馬經理,有新的技術員今天報到。”


    說完把簡曆送到了他桌上。


    馬喻才掃了一眼,“知道了,你處理就好。”


    說完,馬喻才一抬頭,俞式禮還站在原地沒動,“怎麽了?”


    俞式禮的目光落在他含著棒棒糖略微鼓起的臉頰上,輕輕挪開,“今天有大會,下班我送你去麽?”


    馬喻才苦壞了,換了一邊繼續含著,搖頭,“我開車來的。”


    俞式禮點點頭離開了。


    馬喻才感慨俞秘書真是會辦事,一邊把重新把罪證拿出來,塞進了包裏。


    前幾天和簡易捷聊天,他才知道簡勁鬆似乎是在調查什麽案件,外駐到了北京。


    而這份認罪書,他已經在嚴鬱秋說完的當天就將匿名將複印件寄給了當地警署,確保這幾天就能立案調查喻曉青當初的事情了。


    原件也不能放在這,他打算找個時間給簡勁鬆。


    等他在辦公室裏待到開會前半個小時,起身拿起車鑰匙離開了。


    俞式禮已經不見了,可能是要去接嚴鬱秋。


    兩口嚼碎棒棒糖後,他將垃圾往垃圾桶裏一扔,坐進車裏,係上安全帶,雙手往方向盤上一擺。


    車子轟鳴兩聲,自動行駛起來。


    等到了大會議室,馬喻才在自己的位置落座後,尋找起嚴鬱秋來。


    周邊同事們紛紛詢問起外派工作怎麽樣。


    馬喻才糊弄了兩句,會議就開始了,但是卻沒有找到嚴鬱秋。


    他低頭打開手機,給嚴鬱秋發去消息:“人呢?開會了。”


    耳邊忽然有人道:“我曹!”


    馬喻才抬頭一看,尤其意外。


    站在會堂門口正緩緩往台上走的西裝男人,正是嚴旭新。


    他揮著手,保持著滿臉笑容落座在了主位。


    嚴旭新的知名度不必多說,現在仍然是經常被孩子們寫進作文裏的勵誌素材,更是不同行業共同的偶像。


    馬喻才發現旁邊ceo的牌子被撤下去了。


    不好的預感。


    嚴鬱秋不會沒偷到還被關起來了吧?


    “如大家所見,今天,公司迎來了最為重要的一位老板——嚴旭新先生。今天的開場致辭,讓我們交給嚴旭新,嚴總吧。”


    全場都轟然起立鼓掌,對這位商業帝國的締造者致以熱烈的目光。


    馬喻才隨著人群站起來,借此掃視一圈,依然沒有看見嚴鬱秋的影子。


    嚴旭新咳了兩聲,全場安靜了下來。


    “首先,我想表示對華盛博弈公司的重視,對於這家公司的成立,我早就有了想法,在契約簽訂的四年後才正式成立,也是因為考慮到種種因素,克服了萬難……”


    馬喻才有些坐立難安。


    他盤弄自己手上的手串,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消息。


    一直沒有回應,他微微低下頭,掏出藍牙耳機戴上,直接給嚴鬱秋打去了電話。


    鈴聲在耳機裏響起,足足一分多少鍾,直到自動提醒語言出現然後掛斷,嚴鬱秋都沒有接。


    該死。


    身旁的人忽然拍了拍他。


    馬喻才一抬頭發現大家都望著他,台上的老總們也都盯著他,表情各異。


    而嚴旭新還在講話,模模糊糊的聲音隔著耳機傳進來。


    馬喻才趕緊拔下耳機傾聽。


    “……他是我比較認可的年輕人,管理能力好,業務水平高,所以,我已經和董事會溝通後決定,將本公司執行總裁的職位,交給他,恭喜你,馬喻才。”


    話一說完,馬喻才噌地瞪大了眼睛,在眾人的鼓掌聲中緩緩站起來。


    老總們一個個表情複雜。


    馬喻才都沒搞懂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嚴旭新想幹什麽?


    直到大會結束,馬喻才都是混雜著興奮和困惑的狀態。


    聽到升職就興奮,看到嚴旭新就困惑不安,並且一股隱隱的不安讓興奮的情緒一下湮滅了。


    總覺得是什麽虎穴,跳進去就死定了。


    大會結束後,馬喻才緩緩走出座位,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俞式禮伸手道:“嚴總有話想說,借一步?”


    三人到了公司樓下。


    俞式禮拉開車門,嚴旭新道:“上車聊聊吧。”


    馬喻才看著麵前這輛豪車,思索片刻,還是坐了進去。


    這裏有攝像頭,他肯定不會被拐跑。


    俞式禮也坐進來,順便關上了門。


    在密閉空間裏,嚴旭新點燃了一支煙,輕輕抽起來。


    這個任職就跟嚴鬱秋一樣直接上層安排的,也能隨時給他撤掉,馬喻才還是覺得不對勁,一點沒能讓他感到安心。


    於是他道:


    “嚴總?感謝你的賞識,我真是誠惶誠恐,擔不起這個位置。我希望以後能夠通過一步步的晉升回應你的滿意。”


    嚴旭新吐了口煙,霎時間車內立刻充滿了尼古丁的氣味,讓馬喻才低下頭,微微皺起了眉頭。


    忍受片刻煙草氣息,抬起頭,透過後視鏡,馬喻才能看見嚴旭新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他慢條斯理道:


    “公司最近發展得還可以,我也快退休了,但是鬱秋不怎麽聽話,沒有一個能撐起來的年輕人頂用……


    “一輩子很短,像我勞碌一生,回顧起來發現自己花了很長時間,走了很多彎路,小馬,你是個聰明人,我個人角度而言,想栽培你。”


    馬喻才不敢說話了。


    他側頭看了一眼俞式禮,俞式禮隻是用毫無情緒的雙眼和他對視了一眼,然後漠然挪開了目光,盡職地充當著秘書的身份。


    拉攏嗎?還是什麽意思?


    嚴鬱秋暴露了什麽東西?還是他自己暴露了?


    馬喻才沉吟片刻,道:“謝謝您的好意嚴總,我得慎重考慮考慮。”


    嚴旭新也沒說什麽,煙味一直繚繞在鼻間,讓馬喻才略感煩躁。


    他開了開車門,沒打開,抬頭看去。


    嚴旭新還在抽著煙,嗓音帶著沙啞:


    “我直說吧,小馬。這幾天,一直有警察上門調查……”


    馬喻才心裏一緊,麵上卻淡定無比,略帶困惑道:“嚴總,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事情都可以做,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有自己的手段,別糊弄我……馬喻才,你有什麽目的,要錢還是要什麽,我都可以給,把你知道的東西,有的沒的,都忘了吧。”


    “之後,還有華盛一天,你就可以坐穩ceo的位置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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