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無塵臉色陰沉,在正廳中來回踱步,雙手緊緊握拳,額頭上青筋隱現,時不時發出沉重的歎息聲,顯然內心的憤怒與焦慮已達頂點。


    就在此時,雲逸塵邁著沉穩的步伐踏入了主府。他身著一襲墨色長袍,衣袂隨風輕拂,神色從容淡定,眼神中透著幾分深邃與神秘。見到藥無塵這副模樣,他微微挑眉,嘴角上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開口問道:“藥家主,如此大動肝火,所為何事?”


    藥無塵聽到聲音,猛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雲逸塵。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臉上浮現出一絲愧疚與無奈,過了片刻,才緩緩說道:“雲家主,是我對不住你啊!雲鱗他……如今傳來消息,怕是凶多吉少。”


    雲逸塵先是一愣,隨即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爽朗而豪邁,在府邸的上空久久回蕩,仿佛驅散了一些壓抑的氣氛。笑罷,他目光炯炯地看著藥無塵,說道:“藥家主,你不會以為我雲家的孩子如此輕易就會折損吧?”


    藥無塵滿臉疑惑,眉頭緊鎖,眼睛緊緊盯著雲逸塵,問道:“雲家主,此話怎講?”


    雲逸塵雙手背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實不相瞞,在雲鱗出發之前,我交予了他一枚我雲家特製的命符。這命符可不簡單,一旦雲鱗遭遇生死危機,隻需捏碎它,我雲家影衛便會瞬間出現在他身旁護其周全。而且,與之對應的,我手中這枚命魂也會有所感應,發出閃爍的光芒。”說著,他攤開手掌,一枚散發著微光的命魂出現在掌心,“而如今,這命魂平靜如常,毫無閃爍跡象,這就說明雲鱗此刻安然無恙。”


    藥無塵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愕,隨即露出驚喜之色,他向前跨了一步,急切地問道:“雲家主的意思是,雲鱗並沒有遭遇不測,這隻是有人蓄意傳播的假消息?”


    雲逸塵嘴角上揚,露出一絲自信的微笑:“正是如此。我兒雲鱗天賦異稟、機智過人,若短短幾日就被天樞府所害,那他往日的聲名豈不是浪得虛名?”


    藥無塵長舒一口氣,臉上的陰霾漸漸散去,他微微拱手道:“怪不得雲家主您氣定神閑、閑庭信步,原來早有定數。倒是我,過於慌亂了。”


    雲逸塵擺了擺手,說道:“這並非我有先見之明,而是雲鱗那孩子心思縝密。臨行前,他特意囑托我此事,以防天樞府暗中耍弄陰謀詭計,我們卻被蒙在鼓裏。”


    藥無塵連連點頭:“幸得雲鱗少主聰慧,如今他平安無事,真是謝天謝地。”


    雲逸塵轉頭看向一旁的鳳英和藥靈兒,她們二人自雲逸塵到來後,便一直緊張地關注著二人的對話。鳳英神色憂慮,但仍保持著端莊的儀態;藥靈兒則雙眼紅腫,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身體微微顫抖。雲逸塵神色溫和下來,輕聲說道:“大家都放寬心,不必再擔憂。雲鱗有勇有謀,定能順利救出藥石林。”


    藥靈兒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焦急,上前一步,拉住雲逸塵的衣袖,帶著哭腔問道:“雲伯伯,雲鱗他真的沒事嗎?您可不要騙我。”


    雲逸塵輕輕拍了拍藥靈兒的手,然後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微笑著說:“傻孩子,伯伯怎會騙你?雲鱗他好著呢。”


    藥靈兒抬起頭,眼中的淚水漸漸止住,原本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澀,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那就好,是我太著急了。”


    一時間,主府中的氣氛從先前的緊張壓抑變得輕鬆了許多。


    在那雲影荒澤之中,毒瘴肆意翻湧,仿若擇人而噬的猛獸,隱沒在其間的林平,卻在此時聽聞了雲鱗生死未明的消息。隻見他身形佇立,仿若淵渟嶽峙,麵上隻是輕輕挑起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無、洞悉一切的淡笑,仿若這傳言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荒誕不經的鬧劇,輕聲自語道:“哼,這世間之人,或許會輕易被雲鱗身死的流言所惑,可我林平,又豈會如此淺薄無知。”


    身旁的化蛇麵露困惑之色,躬身行禮後,謹慎地開口問道:“主人,敢問您為何這般篤定?這消息如今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眾人皆半信半疑,可您卻似全然不信,這其中究竟有何玄機?”


    林平雙手負於身後,身姿挺拔,目光仿若能穿透這層層毒瘴迷霧,遙遙望向遠方那暗流湧動的江湖,良久,才緩緩開口說道:“且聽我問你,在如今這現世之中,若沒有天樞府那幫老奸巨猾、深藏不露的老家夥親自下場出手,放眼望去,又能有幾人有這等能耐與白骨正麵抗衡?”


    化蛇聽聞此言,垂首沉思片刻,腦海中快速掠過江湖中那些成名高手和各大家族中的隱秘強者,而後低聲答道:“依屬下之見,恐怕也唯有天樞府以及八大家族中那些久未在江湖露麵,卻實力深不可測的老家夥們,方有這般實力。”


    林平聽罷,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幾分,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戲謔地說道:“既如此,那你便再仔細琢磨琢磨,以白骨那乖張孤僻、凶狠毒辣卻又極度護短的獨特性情,他會眼睜睜地看著那小子被人輕易殺害,落得個身死隕落的淒慘下場嗎?”


    化蛇眼眸一亮,像是瞬間明悟了其中關鍵,連忙說道:“主人所言極是!依照白骨的行事風格,一旦他認定了那小子,必定會傾盡全力庇護,決然不會讓其遭遇任何致命危險,這雲鱗身死的消息,怕是有詐!”


    林平微微頷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與興奮之色,仿若已然預見了江湖即將掀起的驚濤駭浪,悠悠說道:“這天樞府啊,恐怕即將因為這小子,被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咯。”


    化蛇心領神會,上前一步,試探性地問道:“主人,如此看來,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時機,我們是否也該趁機加快推進咱們的計劃呢?”


    林平眼神陡然一凜,仿若寒星閃爍,周身氣息瞬間變得冷冽肅殺,語氣堅定而決絕:“那是自然!我們不但要加快腳步,更要在天樞府那幫老家夥有所察覺之前,圓滿完成我們的計劃。否則,依照他們往昔那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行事做派,一旦被他們知曉,定會對我們展開毫不留情的殘酷打壓,屆時,我們恐怕連一絲喘息之機都難以求得。”


    言罷,林平身形一閃,仿若鬼魅般飄忽而去,化蛇見狀,急忙緊隨其後。眨眼之間,兩人便消失在了這片充滿危險與神秘氣息的雲影荒澤之中,隻餘下那彌漫的毒瘴依舊在緩緩翻湧。


    在天樞府內一處精致的居所中,鍾天慵懶地半躺在一張雕花臥榻上,榻上鋪著的錦緞光滑而柔軟,他的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扶手上,另一隻手則輕輕搖晃著一杯香醇的美酒,眼神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翳和算計。


    突然,一陣慌亂而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緊接著,被派去監視雲鱗的那群手下們,神色驚恐、狼狽不堪地湧進了屋子。他們個個衣衫不整,發絲淩亂地貼在額頭上,臉上還殘留著未消散的驚恐之色,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可怕的噩夢。為首的那個小頭目,“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身體瑟瑟發抖,額頭觸地,聲音帶著哭腔顫抖地說道:“公子,屬下等無能,辦事不力,有負公子的重托,甘願領受責罰,隻求公子能饒屬下一條性命。”


    鍾天原本漫不經心的神情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他猛地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啪”的一聲,酒杯瞬間粉碎,酒水濺了一地。他整個人如同被激怒的猛獸,“嗖”地一下從臥榻上站了起來,身上的錦袍因這劇烈的動作而微微擺動。他的雙目瞪得通紅,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額頭上青筋暴起,好似一條條憤怒的小蛇,大聲吼道:“你們這群廢物!本公子如此信任你們,將這等重要之事交付於你們,你們卻這般狼狽地回來,簡直丟盡了我的臉!”


    那小嘍囉嚇得臉色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製地連連向後縮,磕頭如搗蒜,嘴裏不停地哀求著:“公子息怒啊!實在是那府主突然出現,他渾身散發著一股威嚴而強大的氣息,不許我們再靠近雲鱗分毫。我們……我們隻是些小角色,哪敢違抗他的命令啊,這才導致任務徹底失敗,還望公子看在屬下往日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屬下這一回吧!”


    鍾天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在屋內來回快速地踱步,每一步都好似踏在眾人的心尖上。突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停下腳步,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殘忍而冷酷的冷笑:“哼,這次姑且放過你們這群螻蟻。不過,我可不會就這麽輕易地算了。”


    眾人聽聞此言,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用期盼的眼神望向鍾天。鍾天眼神冰冷地掃視著他們,眼中的狠厲之色愈發濃烈,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再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們各自帶領一隊人馬,去給我攻打靈家以及龍家。這次行動,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必須速戰速決,如若不然……”說到此處,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殺意。


    那小嘍囉麵露難色,嘴唇微微顫抖,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說道:“公子,隻靠我們這些人,恐怕……”


    鍾天不耐煩地打斷他,惡狠狠地說道:“哼,人手問題無需你們操心,我自會安排人協助你們。但你們給我聽好了,此事若辦不成,你們就提著腦袋來見我!”


    小嘍囉們嚇得渾身一哆嗦,連忙齊聲應道:“是,公子!我們一定竭盡全力!”


    說罷,他們便匆匆退下。


    雲鱗獨自置身於天樞府為其安排的客房內,房間裏的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光影交錯,映照在他那輪廓分明卻又透著幾分稚嫩的臉龐上,使他的神情顯得有些陰晴不定。他的右手食指有節奏地敲擊著身旁的骨劍劍柄,那柄骨劍在黯淡的光線下隱隱散發著神秘的氣息,似乎也在等待著一場未知的謀劃。


    稍作沉吟後,雲鱗緩緩閉上雙眼,屏氣斂息,輕聲低語道:“骨爺,這天樞府現下如此殷勤地以貴客之禮相待於我,您閱曆豐富,依您看,這究竟是福是禍呢?”他的聲音輕柔而沉穩,卻難掩其中深藏的不安與疑慮,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他對當前局勢的擔憂。


    刹那間,骨劍微微顫動,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幻身影漸漸在劍旁浮現,正是白骨。白骨的麵容略顯憔悴卻依然不減其灑脫不羈的氣質,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略帶戲謔的笑容,開口說道:“嘿,小子!這在旁人眼中,那可無疑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啊!想當年,我和玉竹兄闖蕩江湖,也算是聲名赫赫,可即便如此,想要被這天樞府這般款待,那也隻是癡人說夢罷了。”言罷,他雙手抱胸,饒有興致地端詳著雲鱗,那眼神仿佛是在審視一件即將雕琢的璞玉,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雲鱗聽聞,無奈地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輕輕地搖了搖頭,幾縷發絲隨之垂落在他的眼前,更添了幾分愁緒。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直視著白骨,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說道:“骨爺,您就別再拿我打趣了。咱們此番深入天樞府,可不是來享受這虛假繁榮的,重中之重是要想盡辦法救出藥石林,將他平安無事地從這龍潭虎穴中解救出來。”說話間,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在向白骨表明他破釜沉舟的意誌。


    白骨見狀,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神色變得凝重而嚴肅,眉頭緊鎖,目光深邃地凝視著虛空一點,似乎在腦海中飛速盤算著什麽。片刻後,他緩緩開口道:“嗯,依我之見,這府主將你安置在此處,想必還未察覺鍾天那小子暗中擄走藥石林的陰謀詭計。既如此,我們不妨趁此機會,在這天樞府內四處走動走動,或許能探聽到一些對我們營救行動有所裨益的關鍵消息。”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透著一股久經江湖的老辣與沉穩。


    雲鱗聽了白骨的話,臉上的憂慮之色愈發濃重,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他緩緩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在房間裏緩緩踱步,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仿佛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隱藏著未知的危險。他憂心忡忡地說道:“骨爺,話雖如此,可這天樞府終究是鍾天的地盤,我們這般明目張膽地打聽消息,萬一被他察覺,他豈能輕易放過我們?倘若他在這府內對我們痛下殺手,我們可就真的是插翅難逃了。”說到此處,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望向窗外那漆黑一片的夜空,似乎能透過這黑暗預見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白骨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寒芒,仿佛兩把出鞘的利刃。他挺直了腰杆,雙手緊緊握拳,身上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大聲說道:“他若敢有這般膽量,我們便捏碎命符,讓他好好見識見識我那些老友們的厲害!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與我們抗衡!”他的聲音如洪鍾般響亮,在這寂靜的房間裏回蕩,充滿了豪邁與無畏的氣勢,仿佛在向這世間宣告他的無所畏懼。


    雲鱗聽聞此言,急忙轉過身來,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地看著白骨,雙手不停地在身前揮舞,急切地說道:“骨爺,這可萬萬使不得啊!這法子實在是太過凶險了。若是我們貿然捏碎命符,那我雲家無疑是直接向整個天樞府宣戰了。如今這江湖局勢波譎雲詭,各大家族之間相互牽製、明爭暗鬥,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開戰,雲家必然會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無數無辜的生命也將在這場混戰中慘遭塗炭。這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啊!”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情緒激動得有些難以自持,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浸濕了他的鬢角。


    白骨看著雲鱗驚慌失措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笑得前仰後合,險些站立不穩。他伸出手指,指著雲鱗,邊笑邊說道:“哈哈,你這小子,還算有點腦子,沒有被一時的意氣衝昏了頭腦。罷了罷了,我也就是嚇唬嚇唬你,看把你嚇得。”笑罷,他微微頓了頓,收斂起笑容,神色變得認真而專注,繼續說道:“其實,我們可以這樣行事。你去打聽消息的時候,務必確保自己處於府主能夠輕易察覺的範圍之內。如此一來,就算那鍾天是鍾鼎天老狐狸的親孫子,他也得有所忌憚,不敢輕易對我們做出過分的舉動。畢竟,在這天樞府內,府主的權威還是不容小覷的,他還不敢明目張膽地違抗府主的意思,肆意妄為地在府內胡作非為。”他的眼神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仿佛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已經將一切都算計得滴水不漏。


    雲鱗靜靜地聽完白骨的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他微微低下頭,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腦海中不斷地思索著白骨所說的每一個字,權衡著其中的利弊得失。片刻後,他抬起頭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豁然開朗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目光堅定地看著白骨,說道:“骨爺,您這計策果然精妙!就依您所言,我們便如此行事。”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充滿了對白骨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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