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溪原上,微風輕拂,卻未能吹散那如實質般凝重的寂靜。雲鱗與雲逸塵的身影剛踏入這片土地,一股莫名的壓抑感便撲麵而來。


    突然,一個黑影自茂密的樹林深處如電般射出,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發出的聲響似夜梟啼鳴,瞬間打破了原有的平靜。來者全身皆被黑袍籠罩,臉蒙一塊幽黑麵罩,僅露一雙寒星般的雙眸,透著令人膽寒的神秘氣息。雲鱗頓感一股寒意自脊梁升起,頭皮發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起來。他雙腳不自覺地分開,膝蓋微微彎曲,重心下沉,雙手握拳,置於胸前,目光如炬,死死鎖定來人,那眼神仿佛要將對方的偽裝看穿,身體微微顫抖卻充滿力量,猶如一隻麵對未知危險的幼獅,雖懼卻勇。


    雲逸塵見此情景,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很快恢複了鎮定,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你終於來了。”蒙麵人的聲音自麵罩後傳出,沉悶而冰冷,猶如從幽深古井中傳來:“為何不是你一個人?”雲鱗挺了挺胸膛,大聲回應:“怎麽?我們父子同來,讓你失望了?”雲逸塵側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責備與安撫,輕聲嗬斥:“鱗兒,不得無禮。”蒙麵人發出一陣低笑,那笑聲似冰刀刮過琉璃:“好小子,膽氣可嘉。”雲鱗心中滿是疑惑,眉頭緊鎖,眼神中盡是迷茫,轉向雲逸塵問道:“父親,這人到底是誰?為何你如此鎮定?”雲逸塵隻是微微搖頭,並未作答,隻說:“他是我一位故交。”雲鱗心中的疑團愈發濃重,仿若置身於重重迷霧之中,摸不著頭腦。


    就在此時,蒙麵人緩緩抬起手,那手在雲鱗眼中仿佛帶著千鈞之重,動作緩慢而凝重。隨著頭套與鬥笠一點點被揭開,露出的麵容讓雲鱗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張,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臉上寫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藥無陽,怎麽會是你?”藥無陽看著雲鱗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無奈與苦澀,說道:“這你得問問你父親了。”雲逸塵輕輕歎了口氣,向前一步,手搭在雲鱗的肩頭,語重心長地解釋:“鱗兒,此前未告訴你,是因藥靈兒在我們家中,且無陽囑托不要聲張。如今事已至此,也無需再隱瞞。”雲鱗心中思緒翻湧,突然問道:“那之前我雲家得到楚家與血氣門勾結的消息,也是你傳來的?”藥無陽微微點頭,眼神平靜:“正是。”雲鱗眼睛一瞪,提高了音量:“那在雲影荒澤偷襲我們,與我和藥靈兒交手之人也是你?”藥無陽苦笑,點頭承認:“不錯,是我。”雲鱗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滿臉的不解與憤怒:“你既然無意傷害藥靈兒,為何又在明麵上與天樞府勾結,打壓藥家?你到底有何居心?”


    藥無陽仰頭望天,長舒一口氣,那氣息中似有無限的疲憊與滄桑。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有些事,你尚不知曉。我藥家在八大家族中曾威名赫赫,可天樞府鍾鼎天那老賊,妄圖用血咒掌控我藥家。我大哥生性剛直,若知曉此事,定會與天樞府死戰到底,如此一來,我藥家必將被天樞府連根拔起,雞犬不留。我別無他法,隻能佯裝背叛藥家,與天樞府虛與委蛇,讓外界以為藥家已分裂,天樞府或許會因此輕視藥家,從而放過。可我萬萬沒想到,天樞府竟如此歹毒,即便我如此籌謀,他們仍不肯放過我藥家。於是,我便想出了一個近乎瘋狂、孤注一擲的計劃……”


    雲鱗眉頭緊皺,眼睛緊緊盯著藥無陽,上前一步,語氣急促地追問道:“那你這個計劃究竟是怎樣的?快說!”藥無陽微微抬起頭,眼神中透著一絲無奈與決然,頓了頓後,神色凝重地開口:“既然天樞府在我藥家安插了眼線,那我選擇叛出藥家,如此便能帶動那群叛徒一同離去。這般一來,我與他們的關係反而會更近,也就能在第一時間掌握天樞府的所有動向。並且,這一過程中還可以悄悄地為我藥家積蓄力量,此乃無奈之舉,卻也是破局之法。”雲鱗冷哼一聲,滿臉不屑,雙手抱在胸前:“哼,所以藥靈兒就是你這計劃裏的關鍵棋子吧?你就忍心拿她冒險?”藥無陽緩緩搖頭,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愧疚,輕輕歎了口氣:“我別無選擇,如今的局麵,唯有如此布局,藥家才有可能重新崛起,擺脫困境。”


    雲鱗皺著眉頭,滿臉質疑,大聲說道:“或許還有其他解決途徑,你難道都沒考慮過嗎?怎麽就直接選了這麽一條險路!”藥無陽聽到這話,咬牙切齒,額頭上青筋微微暴起,激動地說道:“若有其他更好的路,我怎會出此下策。你可知道,首先,即便沒有此次分裂,八大家族中對我藥家心懷不軌、妄圖蠶食的家族也不在少數。但如今,我好不容易在天樞府鍾鼎天那裏取得了信任,這才有機會在八大家族間攪起暗流,使他們與天樞府的關係產生微妙變化,如此,我藥家尋求結盟的希望才更大,才有可能在這險象環生的局勢中尋得生機。”雲鱗心中一驚,眼睛瞪大,難以置信地說道:“所以你是想把八大家族都拖入這渾水之中?你這計劃也太瘋狂了!”藥無陽嘴角上揚,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苦笑著說:“不錯,這便是我深思熟慮後的計劃,看似瘋狂,卻是目前唯一能挽救藥家的辦法。”


    雲鱗滿臉疑惑,歪著頭,眼睛裏充滿了不解,問道:“那你為何不與你大哥和藥靈兒商量後再做決定?你們是一家人啊!”藥無陽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帶著一絲落寞,緩緩說道:“若商量了,這計劃便難以如此完美地施行。計劃一旦泄露,藥家便再無翻身之日。”雲鱗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帶著一絲威脅的口吻說道:“若是我現在回去告訴他們你的計劃,你豈不是會前功盡棄?你可別小瞧我。”藥無陽卻自信地笑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鎮定自若地回答:“不可能,他們如今斷不會相信我。我在他們眼中,早已是叛徒形象。”雲鱗提高聲音,大聲質問:“你為何如此肯定?你憑什麽這麽篤定?”藥無陽向前走了一步,眼神堅定地看著雲鱗,緩緩說道:“因為在每次抓捕藥靈兒的行動中,我皆是表現得最為賣力的那個。我已將這叛徒的形象演得深入人心,他們怎會輕易相信你所說的話。”雲鱗緩緩說道:“好一個陰險狡詐的計劃。”話未說完,雲逸塵便輕輕拍了拍雲鱗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鱗兒,你要明白,謀士以身入局,舉棋便已勝天半子。這其中的深意,你日後自會體會。”雲鱗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雲鱗轉而對藥無陽問道:“那你現在有何具體計劃?總不能隻是這籠統的想法吧。”藥無陽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眼神變得犀利起來,說道:“我希望你們此次到了藥家後,能說服靈家與龍家共同對抗天樞府。而我,則會在天樞府鍾天那裏巧妙地煽風點火,引誘他攻打藥家。屆時,我們便可來個甕中捉鱉,將鍾天斬殺於藥家。此乃破局的關鍵一步。”雲逸塵麵露擔憂之色,眉頭緊鎖,擔心地說道:“那你就不怕鍾鼎天事後找你報複?他可不是善茬。”藥無陽放聲大笑,笑聲在靈溪原上回蕩,豪邁地說道:“若怕報複,從一開始我便不會站出來了。為了藥家,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雲逸塵聽聞,不再言語,隻是說道:“既然你已下定決心,那我們就在此別過,否則易引人注意。”說罷,藥無陽重新戴上鬥笠和麵具,轉身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靈溪原的深處,隻留下雲鱗父子二人在原地,各自沉思,默默思索著接下來的行動,臉上皆帶著凝重與對未來局勢的擔憂。


    在藥無陽如一陣風般迅速離開之後,雲鱗站在原地,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糾結與疑惑,他轉向雲逸塵,聲音帶著一絲急切與迷茫問道:“父親,您覺得藥無陽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他的計劃看似巧妙,可卻犧牲了太多,還讓藥靈兒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雲逸塵微微抬起頭,目光深邃而悠遠,仿佛穿越了時空看到了往昔的種種,沉默了片刻後,緩緩說道:“鱗兒,如果我站在藥無陽的位置上,麵臨著家族生死存亡的抉擇,或許我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甚至,我可能還沒有他這般的果敢與睿智,無法將計劃設計得如此環環相扣。他這是在拿自己的名譽、與親人的關係去冒險,隻為了給藥家換取一線生機啊。”


    雲鱗聽了,心中的不服氣一下子湧了上來,他雙手緊緊握拳,情緒激動地說道:“可是,父親,我們雲家也有強大的力量,難道我們就不能憑借自身的力量,光明正大地與天樞府決一死戰嗎?為什麽非要用這種迂回曲折、甚至有些陰險的計謀?我不相信我們沒有其他辦法。”


    雲逸塵看著激動的雲鱗,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耐心地解釋道:“鱗兒,你還太年輕,對天樞府的了解僅僅是冰山一角。他們的實力遠遠不是我們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其背後隱藏的勢力和秘密,就像深不見底的黑洞,一旦卷入其中,就會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雲鱗聽了父親的話,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白骨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些關於天樞府的隻言片語,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情緒也漸漸平複下來。他對著雲逸塵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父親,我現在心裏有些亂,想先回靈舟上休息一下,整理整理這混亂的思緒。”說罷,他便轉身快步走向靈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踏入房間,一直沉寂在古劍中的白骨便緩緩幻化而出,他那虛幻的身影在房間中若隱若現,看著雲鱗說道:“小子,剛才你和你父親與藥無陽的對話,我在劍中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說,這個藥無陽,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他這一步棋看似險象環生,實則暗藏玄機,每一步都算得恰到好處,這份謀略和膽識,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雲鱗抬起頭,眼神中依然帶著一絲不甘和深深的疑惑,問道:“骨爺,難道真的就隻有這一種辦法才能擊敗天樞府嗎?這世間如此廣闊,難道就找不出其他可以對抗他們的途徑?”


    白骨輕輕歎了口氣,那聲音仿佛是從遠古傳來的幽歎,神色凝重地說道:“小子,就像你父親剛剛說的那樣,天樞府的實力如同浩瀚的宇宙,深不可測。他們所擁有的力量和資源,遠遠超過了我們所能想象的範圍。在那看似平常的表象背後,隱藏著足以顛覆整個世界的恐怖力量。”


    雲鱗心中一驚,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追問道:“骨爺,如果您現在還擁有巔峰時期的實力,有沒有把握率領我們雲家推翻天樞府呢?您曾經是那麽的強大,難道也對他們無可奈何嗎?”


    白骨無奈地苦笑著搖了搖頭,那笑容中滿是滄桑與無力,說道:“小子,你要知道,雲家雖然在這片大陸上也是聲名赫赫,家族中的強者如雲,但是相較於天樞府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天樞府能夠長久地統領八大家族,並且曆經歲月的洗禮依然長盛不衰,其關鍵就在於他們背後那群來自神界的神秘存在。那些家夥,擁有著超越凡人想象的力量,他們就像是操控著世間命運的幕後黑手,隨意地擺弄著一切。”


    雲鱗聽了,不禁喃喃自語道:“看來天樞府背後真的有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了,這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謎團,將我們所有人都籠罩其中。”


    白骨微微點頭,眼神中透著一絲憂慮,說道:“沒錯,而且很快,那些神界的老家夥們估計就會有所動作了。他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在下麵折騰,一旦察覺到威脅,必然會出手幹預。”


    雲鱗連忙問道:“骨爺,他們會有什麽動作呢?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白骨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片刻後說道:“當年玉竹留下的那段畫像,也就是他特意讓你看到的那段畫像,其中或許隱藏著關鍵的線索。那畫像似乎與天樞府的一個秘密有關,而這個秘密,可能就是我們對抗他們的關鍵所在。”


    雲鱗略一思索,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眼睛一亮,說道:“您是說天樞掌?那畫像中的內容似乎與天樞掌有著某種神秘的聯係。”


    白骨神色肅穆,表情嚴肅得如同雕像一般,緩緩說道:“正是天樞掌。這門功法或者說這個秘密,是天樞府強大的根源之一。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竭盡全力配合藥無陽去完成他的計劃,隻有這樣,我們或許才能夠讓天樞府受到一些損傷,削弱他們的力量。但是,鱗兒,你要明白,若想徹底推翻天樞府,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和形勢來看,仍然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


    雲鱗目光堅毅如鐵,毫不猶豫地說道:“骨爺,哪怕最終難以成功,我也要試一試。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天樞府繼續為所欲為,我要為了藥靈兒,為了雲家,為了這片大陸的安寧,拚盡自己的一切。”


    白骨看著雲鱗,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和欣慰,說道:“好小子,有這份決心和勇氣,實屬難得。若真有那天,你被天樞府圍剿,到了生死攸關之時,我必定會違背自己的誓言,拚盡全力護你一命。哪怕因此耗盡我最後的力量,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雲鱗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那溫暖如同春日的陽光,瞬間驅散了心中的陰霾。他誠摯地說道:“鱗兒先謝過骨爺的厚愛與守護。”


    白骨擺了擺手,那虛幻的手臂在空中劃過一道光影,說道:“罷了,你且好生調息,恢複精力。我也需要回劍中休養一番,以待日後的變故。”


    語畢,雲鱗依言盤膝而坐,閉上雙眼,開始運轉靈力,修煉起來。房間內頓時彌漫起一股淡淡的靈力波動,那波動如同平靜湖麵上泛起的漣漪,緩緩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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