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痕衝在最前頭,他想搶在南宮淵前頭解決那些人。


    “小心左邊!” 話是唐靈喊的,可為時已晚。


    李無痕左側的樹林飛來一條帶鏈飛鐮,他雖然聽到唐靈提醒稍稍俯身避開了,可是那個飛鐮拐了個彎刺入李無痕胸膛。


    李無痕還沒穩住身形,又一條飛鐮朝他的頭飛來。李無痕低頭躲過這致命一擊,那飛鐮落地後又被拖動刺入了他的右腿。


    飛鐮的主人再次發力,李無痕直接被拖了過去,消失在密林之中,一切隻發生在頃刻間。


    唐靈停了下來,南宮淵沒管他們繼續向前。


    閃電照亮了黑暗的樹林,唐靈看見右後方有一群人追上來了,他們想必也借電光看見了她。唐靈還是放心不下李無痕,決定帶著這群人去找他。


    由於李無痕的前車之鑒,南宮淵改變了前行方式。他以樹枝為落腳點,不停地跳躍前行。他沒打算在解決掉那三個人之後回去救李無痕他們,反倒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一個和他們徹底分別的機會。


    一條繩上的螞蚱?不,絕不是,從來都不是。


    自從踏上這片土地起南宮淵就沒有過朋友,也不需要朋友。獨來獨往是他的日常,說過最多的話也隻有問路。他的命隻要敵人與過客,其他的,一概不需。


    “自求多福。”


    ……


    李無痕試圖掙脫這兩條飛鐮,但是它們已經嵌入他的骨縫,現在這種狀態拔出來可謂是難上加難。為了不被拖到追兵那裏,李無痕左手化刃刺入身邊的一棵大樹,在停下來的同時攥住插在胸膛上的飛鐮的鎖鏈。敵人感覺到李無痕停了下來,於是加大力度硬要把他拽過來。


    李無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右小腿被一點點撕裂,不過這正合他意。右腿廢了還能恢複,隻要那家夥能幫他把這條飛鐮拔出來就行。


    飛鐮拔出來的瞬間李無痕差點疼昏過去,可他依然站了起來,左手變回原樣與右手一起拽住剩下的一條鎖鏈,他要把那個人給拉過來。


    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李無痕沒想到別的追兵不會留給他多少時間的,他們從四麵八方而來。


    “你們不是官府的也來抓我?” 李無痕看他們的樣子痞氣十足,所帶兵器也是千奇百怪,還有的人甚至手無寸鐵。


    “你的人頭可值錢啦,哥還是幫你早點解脫吧!”


    那個人看李無痕右腿鮮血直流,雙手也不能騰出來,於是跳步上前要把他的頭給砍下來交差。


    李無痕絲毫不懼,左手化刃將他連人帶刀一起劈斷,又趁其他追兵發愣時把鎖鏈砍斷,硬生生把飛鐮從胸膛裏拽了出來。


    他嘴角泛血冷笑道:“現在,還有誰想要我的頭?”


    所有人一擁而上,他們早已垂涎這顆頭顱已久,怎會因一具屍體感到懼怕。


    三五回合,那些不自量力的家夥紛紛倒下沒了氣息,還站著的也是負傷累累。李無痕則是越戰越勇,他的腿傷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李無痕一拳打倒身旁的大樹,對那些人問道:“你們的實力也不過如此呀,還要打嗎?”


    那些人扭頭就跑,李無痕跳到樹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逃跑。讓他們跑了一段距離後,李無痕操縱他們身上的兵刃削去了他們的人頭。他稍作停留,從那些散落一地的兵器中挑了一把最為順手的刀,循著氣味在林中漫步。


    電閃雷鳴,李無痕從雷雨聲中捕捉到一絲異音,那是破空聲。又是那條飛鐮,李無痕這次將它擋下,卻沒料到飛鐮的主人也隨之現身。他赤裸的上身纏滿了鎖鏈,鎖鏈的末端是各種長度不一的刀子。


    那人收回飛鐮,迅速近身用雙腿鎖住了李無痕。他坐在李無痕雙肩之上,手拿雙刀刺入李無痕雙眼。


    李無痕也不甘示弱,左手飛鐮,右手鋼刀,在那人的雙腿留下深淺不一的傷口,大量鮮血直接噴湧而出。


    那人忍痛從李無痕身上跳開,腿上的傷口也開始迅速治愈。而李無痕的雙目搶先一步長了回來,他看那人年紀與自己相仿就沒有進一步搶占先機,而是問道:“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為何幹起這種勾當?”


    那小子喘著粗氣道:“殺了你……我就能去天選會了。”


    李無痕聞言勸道:“你是宗門來的吧。修煉之人能活很久,天選會也不是隻有一次,沒必要把命搭在這兒,你走啊。”


    “犯法伏誅,我即便不是修士也要殺了你!”


    那人揮出數道氣刃,李無痕喚出氣盾悉數擋下,他還說:“不知全貌就別妄下定論,我們是被冤枉的!”


    “那又如何?你的手上已經沾血了,它是洗不掉的!”


    他變出數個分身攻來,李無痕見勸阻無果也變出數個分身。一時間林中血肉橫飛,誰也沒占據上風。


    李無痕靈光一閃,退至後方掐訣。地麵隨之長出許多藤條將那些人紛紛纏住,那個少年無奈之下隻能暴露真身燒毀藤條,不過在李無痕打上來之前及時跳開了。


    事不宜遲,李無痕瞬閃至少年身後,一刀下去將他腹部捅穿。就在他們落地時,箭雨再度射來。李無痕躲到樹後,那人被射成了刺蝟。


    毒針,飛石,劍氣,烈火,各種殺招從四麵八方襲來,李無痕躍至空中躲避它們,卻又被帶刺長鞭纏住手腳拉了下來。


    追兵們見他被牢牢捆住便圍了上來,李無痕見狀不妙於是操縱雨滴變為冰刺弄瞎了那些人的眼睛。緊接著他身上燃起熊熊烈火,將鞭繩燒了個一幹二淨。


    眾人見李無痕渾身上下被烈焰包裹,不由得後退幾步。其中一個來自其他宗門的人認出這招名為火神天主,而且起碼得有四層,驚慌著大喊道:“這小子是灼陽宗的!大家夥小心點!”


    李無痕嘶吼道:“什麽灼陽宗,老子是天師府的!”


    他雙手化為火刃朝那群人衝殺而去,那些追兵縱使有再囂張的氣焰此時也抵不過這不滅的火流。一陣功夫的時間,幾乎所有見過李無痕的人全都被他燒為焦炭,除了一對有點眼力見的兄弟。


    “哥你不是說你的寒水訣宗門第一嗎!”


    他們在一開始就認出李無痕這招是灼陽宗的絕技火神天主,於是在他大開殺戒之前就退至人群後方溜了。


    那個看上去有二十來歲的跑得飛快,他還不忘回話道:“我吹兩句你還當真了?我的寒水決要是宗門第一還用得著下山幹這勾當?”


    那個隻有五六歲的孩童扯上他的衣角說道:“可師兄師姐們都說你有本事啊。”


    男人大喊:“那是在宗門裏麵!在外頭誰敢說自己厲害啊!” 他回頭一看發現李無痕發散的火光正慢慢逼近,他又急切道:“你能不能從我身上下去!我帶著你跑很累的!”


    小孩哀求道:“我放手就追不上你了,我會被他殺掉的。”


    男人瞥見了李無痕的身影,他語氣溫和道:“小木子你這麽小他肯定不會殺你的,最多罵你幾句不懂事出來瞎跑就好了。你放手躲一會兒,我等下就帶人來救你。”


    小男孩拒絕道:“不行,要跑一起跑,要死一起死。”


    在他們鬥嘴時,李無痕斬出兩道火氣,男人見了隻好回身迎擊打出兩股掌型寒氣,水火相抵,危機暫時化解。


    “哥哥好厲害。”


    “那當然,我在宗門那麽多年可不是吃白飯的。”


    男人邊跑邊說:“誒小木子,你剛才聽清他說什麽了嗎?”


    “嗯,他說他是天師府的。”


    男人聽到這話時覺得自己的血都涼了下來,不過他又感覺自己置身於一個火場。耳鳴和高溫從右側傳來,他轉頭看去,發現李無痕已經站在了他右邊,他們之間隻有一口井的距離。


    生死一瞬,劉同安立即喚出一條水蛟來與李無痕所喚的火龍對衝。林中一時間煙霧繚繞,李無痕從煙中殺出舞著雙刃就要把劉同安逼入絕境。劉同安也不坐以待斃,他將雨水化作寒刀與之拚殺。


    不過劉同安畢竟是肉體凡胎,受不了熱浪的反複炙烤,很快就頭昏腦脹手腳發軟,被殺也隻是時間問題。


    李無痕一記正蹬把劉同安踹倒,這一倒讓他沒了力氣起來,意識也模糊了許多。


    李無痕衝上前去正要結果他的性命,小木子連忙護在劉同安身前噙著淚大喊:“不許你殺我哥!”


    他見小木子是個孩童,於是強行停下衝勢把自己變回原樣。若是晚了一步,那這手刃就會劈開小木子的天靈蓋,他身上的烈焰也會把小木子燒死。


    李無痕力竭癱坐在地上,雨水落在他身上就立刻冒出白煙,體內也是熱得不行。這是他第一次用公孫天行親傳的功法,沒想到帶來的損耗會如此之大。


    “小孩兒,你叫什麽名?他叫什麽名?”


    “我叫劉木,他叫劉安同。”


    ……


    劉安同,乾州清河郡睢陽人,十六歲被招入巫山明月宗。隔年下山返鄉探親時在回來的路上發現一個棄嬰,於是他把那個嬰兒帶回了明月宗,並起名為劉木。


    ……


    “好你個劉安同!孩子才五歲你就他帶出來看這場麵了?”李無痕此時有心也無力,隻能靠在樹旁罵人。


    “我也不想啊。”劉安同躺在地上抱怨,“我都托人看著他了,誰知道這小兔崽子還能溜出來。小木子!你咋那麽粘人啊。”


    李無痕又罵:“他是你撿回來的,不粘你粘誰?今天要是沒有他,你就得栽在我手裏了!”


    劉同安想到了什麽,於是他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後又跪地求饒:“多謝李天師不殺之恩。小民不知實情一時冒犯了您,還望李天師恕罪。”


    李無痕見他涕淚橫流,緩緩起身無奈道:“不必自責。錯不在你,都是那群狗官利用了你們。” 他隨便選了個方向慢慢走去,還歎了口氣:“要是他們也像你一樣聽勸就好了。”


    ……


    “南宮淵,晉王殿下有請,跟我們走吧。”


    孟回嵐話是這麽說,但他心中的弦是一刻也沒鬆,身後兩個同伴也是箭在弦上。


    南宮淵反問:“倘若我不跟你們走呢?”


    孟回嵐卸下木匣,一把寶劍直接飛到他手中,他冷聲道:“得罪了。”


    電閃之刻,四人消失在原地。雷鳴之時,他們在半空中殺得難舍難分。江鴻使的是鋼鞭,秦正玉飛的是暗器,孟回嵐用的劍法陰招頻出。南宮淵更為恐怖,秦正玉雖然封住了他運功的脈穴,但他僅憑武藝就能壓製他們三人的圍攻。


    猛擊之下,孟回嵐的劍刃被斷成兩截。四人落地,他在江鴻的掩護下拿到木匣,從中抽出一把刀身長眼的怪刀後立刻回戰。


    孟回嵐連揮幾刀,迸發出的黑色刀氣勢不可擋。南宮淵躲避不及正麵硬接了好幾下,他感覺喉嚨一陣腥甜,隨後不由自主地吐出鮮血。江鴻、孟回嵐見此乘勝追擊,他們一左一右,勢必要把南宮淵拿下。


    刀刀相撞,南宮淵右手拿刀擋下孟回嵐,左手接住了能把巨石打碎的鋼鞭。秦正玉看他們僵持不下,又丟出幾個飛鏢直衝南宮淵眉心。


    南宮淵用力奪過鋼鞭將飛鏢悉數彈開,然後又一腳踢開還沒從地上起身的江鴻。孟回嵐看勢頭不對迅速拉開身位退至同伴那邊,南宮淵趁此機會打通自己任督二脈重新運功。


    南宮淵收刀入鞘,對那三人說道:“你們現在還有機會走。”


    他們三人互相交換了下眼神,緊接著秦正玉和江鴻慢慢後退離開此地,孟回嵐孤身上前,他還回話道:“別瞧不起人,小心栽跟頭。” 話音剛落,孟回嵐通體發黑,皮生岩石,身形也跟著大了一圈。


    “堅岩地煞”


    他隻是邁出一步,腳下的土地就生出嶙峋亂石無數。孟回嵐一跺,周圍的大地就開始劇烈震顫,還震出不計其數的裂縫。南宮淵下盤不穩被孟回嵐抓住機會近身,他揮出尤為沉重的一刀,南宮淵即使出刀格擋也震得臂膀發麻,兩刀相交所迸發出的刀氣也讓周圍樹木齊齊斷裂。


    如此險境,南宮淵還有心思細看對方手上的刀刃,他問:“這是妖界的絕煞刃,你從哪弄來的?”


    孟回嵐聲嗓粗獷道:“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時間關心這個?”


    好一記重拳,南宮淵以硬接這一擊的代價在孟回嵐身上留下了不淺的傷口,還順勢與他拉開了數十米的距離。


    孟回嵐看著自己胸上的傷口麵露慍色,南宮淵在遠處笑道:“堅岩地煞層數越高,恢複越難。”


    孟回嵐似乎聽到南宮淵的自語,不屑道:“此功我已練至七層,在人間已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拿什麽殺我!”


    隻見南宮淵劃破掌心,那刀刃在沾滿了自己的血後竟發出清亮的鳴聲,刀柄上的盤龍之眼也發出微微金光。


    就在孟回嵐衝過來的同時,南宮淵也將刀刃拋向空中雙手結印。刀刃消失不見,他細聲低語,神色猶如一個妖魔。


    “磔刑獄”


    磔刑獄,入此獄則受淩遲之苦。孟回嵐雖身處密林,卻經受著千刀萬剮之痛,不僅如此,以他為中心的那片地塊的所有生靈都被無形的氣刃斬成碎末。


    這是孟回嵐走南闖北都沒見過的功法,他不禁在心中自問,這南宮淵究竟是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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