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知子莫若父。可是作為父親,崔天浩自覺慚愧,沒有給兒子樹立好榜樣。


    他翻著承中留下的大信封,裏麵除了錢,還有一遝資料。一張一張看完,直到看到兒子的照片,拿著照片的手,顫抖不已。


    小兒子一直準時出門工作,沒想到做的是這種工作。敲詐勒索的工作還是替人出氣的工作?


    想到這些,崔天浩內心被挖空了一般難受,從狼窩裏解救出來,自己又造了一個虎窩。


    這是隨誰呢!


    煎熬的心,顫抖的手,犀利的眼光……終於等到了二兒子回家開門的一刻。


    不等小兒子換好拖鞋,上去就是一頓狂揍。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光著一隻腳,滿屋子亂竄。


    邊跑邊喊,“爸,你幹嘛打我啊,你這是又發什麽酒瘋呢!”


    崔天浩也是氣不打一處來,“讓你不正幹,讓你不正幹”,說著拿起牆邊的掃帚,哐當哐當一頓亂拍。


    小兒子被打得直不起腰來,趁機躲到飯桌底下,“你總得讓我知道為什麽吧,我這剛一進門,還沒來得及說句話,你就一頓輸出,以後還讓我回來不!”


    聽著這話,崔天浩嚎啕大哭,“你這不爭氣的孩子,讓你找份正經工作,你說找到了,你說的正經工作就是跟蹤別人啊,啊!”


    小兒子一聽這話,探出頭來,“誰找你?說什麽了?”


    “還用找!瞧你幹的那些好事!人家直接拿著證據,報警抓你才好呢!”崔天浩憤怒地說著,恨不得將小兒子打回到娘胎裏去。


    不等小兒子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直接掀了飯桌,拿起板凳,掄到小兒子後背上。


    隻聽“啊”地一聲,小兒子倒地不起。


    崔天浩,從這頭罵到那頭,轉過身來,又從那頭罵到這頭,“你知道我多給你丟人嘛,恨不得找個地縫,我替你鑽進去,奶奶的,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敢如此造次!”


    說著,“哐當”又是一下,這會板凳掄到了屁股上,衣服上滲出了血跡。


    “說,你到底談了幾個女朋友,你讓她們做什麽?”


    小兒子詫異地望著爸爸,沒想到這個他也知道,他怎麽會知道,難道……不可能……不可能……身上疼的他,腦子也不清楚了。


    崔天浩並不打算放過他,心中的怒氣,即使發泄了一通,還是有很多積攢的怨氣。


    小兒子也看出來了,今天這頓打,是板上釘釘,要挨下去了。他放棄了反抗,也放棄了反駁,任由父親打罵。


    崔天浩看著小兒子的態度,更是火上澆油,這是要破罐子破摔啊。


    本來就有隔閡,是他強拉著小兒子回國發展。回來後,關係稍微緩和,也隻是稍微那麽一點點,兩個人誰看誰,也不怎麽順眼。


    小兒子瞧不上爸爸的懦弱,爸爸瞧不上小兒子的胡作非為。


    就這樣僵持著,到了後半夜,崔天浩也沒有了力氣,扔掉手中的棍棒,癱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不知道怎麽辦了。


    小兒子無奈,臣服在血脈壓製這一塊兒,要不是他是他爸,他早就還手了。還能等到這會兒!


    他也不是吃虧的主,尤其是正值血氣方剛的壯年時期,身上總是有使不完的勁兒。他如果反抗,估計崔天浩早就摔得底朝天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爸爸崔天浩跟前,“沒什麽事,我可以走了吧。”


    崔天浩看著小兒子,無所謂的表情,再也無力管教,擺擺手,“以後我在哪裏,你就在哪裏。你也別想著出去鬼混了,把那些該斷的關係,都斷了。以後我掙錢,有一個你花一個,沒有錢,咱們父子倆挨餓,也不能做坑害別人的事情。懂了不?”


    小兒子瞪大眼睛,“你這是要限製我人身自由,憑什麽,就憑你是我爸爸,你就可以這麽做?太過分了!”


    “我過分,你不看看你做的什麽事兒。這要是報警,夠你蹲幾年的。我不能眼看著你陷進去,隻要我有一口氣在,你休想再做違法的事情!”


    “哎呦喂,你現在端起父親的架子來了,早幹嘛去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年輕時候做過的那些事兒,拋妻棄子,跟著小三跑了。結果怎麽著,又被小三拋棄了,滋味難受吧!人老了想改邪歸正,端起架子來教訓兒子怎麽做人。先照照鏡子,你是什麽樣的人。再看我做的,一點都不過分!……”


    沒等小兒子說完話,啪嘰一個嘴巴子閃過來,小兒子趁勢倒向了牆邊。


    “還輪不到你教訓老子,你最好給我乖乖地,哪裏也別想去。隻要我活一天,你就得正幹一天。你要是想著跑,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抓回來。如果我管不了你,我就把這些資料交給警方,大義滅親!你看我敢不敢!”


    小兒子很好奇,爸爸手中的資料,到底是什麽,於是走上前,伸手想要去看個究竟。


    不料,崔天浩迅速將資料收進了大信封裏,“想看,門都沒有。你做過的那些事情,你心裏還沒有數兒嗎!你都多大了,該正幹了。從今往後,我幹什麽,你幹什麽;我去哪裏,你去哪裏;我吃什麽,你吃什麽。”


    小兒子沒有輕舉妄動,不過他還是會找機會,把資料看個清楚。做過的事情,他都知道;但是他想知道,他的爸爸知道了哪些方麵。


    暫時同意下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兩個人,總要有一方先妥協。小兒子看著這架勢,隻能假裝同意,後麵再謀求突破。


    當然崔天浩也看出了小兒子的心思,當著他的麵兒,把大信封放在了保險櫃裏,順勢鎖好了保險櫃,擺了個手勢,“你休想看到一個字”!


    看著爸爸這個架勢,小兒子感到被抓住了小辮子,而且非常不自在,非常難受,非常想要掙脫出去。


    但是他也知道,他的爸爸到這個地步,是敢於豁出去的。在國外就見識過,拖著疲憊的身體,力爭最後一線希望,為死去的李潔美振臂呐喊,爭取最後的尊嚴與公正。


    他,狠狠地被父親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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