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為客人的上座率依舊不高,婺州又變成了是非之地,再加上身為掌櫃的陳叔動不動就和謝大俠一起外出,所以麥冬打烊的時間比平時偷偷早了一些。


    這天麥冬像往常一樣,看著落日漸漸西沉,本打算去關門大吉,剛走幾步,就看到一位男子昏倒在自家客棧門口。


    麥冬心中一驚,連忙小跑過去看著門外倒地的白衣男子,陷入了“扶不扶”的尷尬難題。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麥冬咬咬牙,快速把人攙扶起來帶到屋內,高喊道:“快來人啊,有人受傷了。”


    在屋內的幾人均聽到了麥冬的喊叫聲,連忙向大廳走去,邊走邊相互詢問著


    “怎麽啦?誰受傷了?”


    “不知道啊,我也是剛剛聽到麥冬喊的”


    為避免過於血腥嚇到小豆丁,顧硯果斷的把想湊熱鬧的白鴻聲塞給了白鶴鳴,“大哥,你帶著聲聲,我先下去看看。”


    沈沐瑾剛在後院喂完大黃,還沒來得及收拾就聽見喊聲,隨意用圍裙擦擦手便快步向外走去。


    走到大廳,鵬叔紅姨顧硯等人已經圍了一圈。


    顧硯看見沈沐瑾,趕快招呼著:“木木快來,你快看看這個人怎麽了?”


    沈沐瑾邊向前走邊掃了一圈圍著的人,見到熟識的人都沒事,剛把心放在肚子裏,結果看到半躺在桌子上的受傷男子時,整顆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玄…玄羽?”沈沐瑾看著受傷之人熟悉的那張臉時差不點把玄翊的真實名字脫口而出。幸好她反應過來,這個客棧裏的人看似平凡普通,實際上都有幾分背景。很難說會不會有人根據這個名字就猜到玄翊未央宮宮主這個身份。


    “木木,你認識他?”顧硯有些驚訝。


    “嗯,有幾麵之緣。”沈沐瑾沒有多說,先大致檢查了一下玄翊身上的傷口,隨後招呼著麥冬麥秋一起把玄翊抬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裏。


    “紅姨,麻煩您和鵬叔替我燒一些熱水。”


    “阿硯,幫我去我房間把我的藥材箱拿下來。”


    “麥秋還得麻煩你去請個大夫來,我隻能先簡單的處理一下外傷,內傷的話還得請大夫來看。”


    沈沐瑾有條不紊的安排完事情後,拿起剪刀先順著傷口把衣服剪開,然後用嶄新的帕子輕輕擦拭傷口附近的血跡。還好傷口並不多,看來衣服上那些紅的有些發黑的血跡並不是出自本人。


    擦拭完沈沐瑾微微鬆了一口氣,玄翊身上都傷口有大有小但並不致命,唯一嚴重的一處在肩胛骨附近,看形狀似乎被一劍貫穿。


    接過顧硯遞來的藥箱,沈沐瑾摸出一個深棕色小瓷瓶,將瓷瓶裏麵的白色粉末藥物細細的塗在玄翊的傷口上。


    顧硯在一旁微微探頭,心裏默默八卦道:哪有幾麵之緣這麽緊張對待的?這倆人一定不簡單。


    沈沐瑾這邊剛把玄翊身上的傷口包紮好,一回頭就看到顧硯探究的眼神。


    “木木,老實交代,你這什麽情況?”


    “什麽情況?就是大夫給病人包紮這麽個簡單情況。”


    “我不信,幾麵之緣你能知道名字?你們之前是怎麽認識的?”


    “之前也是這樣,他受傷了,我救了他。”沈沐瑾用短短八個字概括了她和玄翊的相識相知。


    顧硯認認真真打量著床上之人,剛剛滿臉血跡再加上頭發遮掩沒看清楚,如今細瞧著長的確實不錯,英俊白皙的臉龐,烏黑的長發,閉著眼也能看出精致如雕刻般的絕美容顏。


    不由得對著沈沐瑾豎起大拇指“可以啊木木,這小哥的顏值杠杠的,你豔福不淺。”


    沈沐瑾剛想說點什麽,就看見麥冬領著大夫進來了。請來的老大夫看著年紀很大,須發皆白,拄著一根拐杖,走路顫顫巍巍的,顧硯眼疾手快地搬了個凳子放在老大夫身後,“您請坐。”


    “謝謝。”聲音倒是沉穩有力。


    老大夫坐下後,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搭在了玄翊的手腕處,過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被包紮好的傷口,點點頭說道:“傷口處理的很及時,包紮的手法也很專業。病人隻是失血過多而暫時昏迷,我開一些益氣補血的藥物,按時吃多臥床休息就行。”


    “謝謝大夫,請問大夫,病人什麽時候才能醒?”沈沐瑾關心的問道


    “這種情況因人而異,看病人的身體強弱,一般一兩天就差不多了。”老大夫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玄翊,後半句沒有說出口,既然床上之人不願睜眼,他也不會多說。


    沈沐瑾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趁人不注意湊到顧硯耳邊小聲嘀咕:“阿硯,這次的診費你先幫我墊一下,下次我還你。”


    “跟我你還客氣。”顧硯同樣小聲回答著,說完趕在麥冬之前付了診費。麥冬隻能拿著老大夫的藥箱,接過藥方,又恭敬的引著老大夫離開。顧硯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追了出去,又把買藥的錢給了麥冬。


    沈沐瑾看著再一次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玄翊,伸手把他身上的被子向上拽了拽,低聲唏噓著:“每次見你你都一身傷,沒準我真是你的克星呢。”


    說完,順勢把一邊的床幔放下後,才離開房間。


    床幔後的玄翊聽見關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其實在老大夫進屋前,他就已經醒了。隻不過當他聽到沈沐瑾和另一個人的說話內容時,選擇了繼續昏迷。既然沈沐瑾不願多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何故醒來麵對麵相互尷尬呢。


    但心裏還是不開心。


    明明在山裏的時候沈沐瑾不是這樣的。


    玄翊越想越煩躁,幹脆起身坐了起來,撩起床幔打量著房間。


    自從接到暗衛的信息知道沈沐瑾住在這個小客棧時,就一直想著來看看。暗暗嘟囔道:“房間這麽小,怪不得都沒客人來呢。”


    暗衛確實是玄翊派出來的,既是監視又是保護。當初他的傷養好後,風庭又傳來消息說抓到了當初暗害他的人,所以不得不提前離開墜雲崖。本打算處理完事情後再回來找沈沐瑾,沒想到沈沐瑾緊隨其後也離開墜雲崖了。幸虧他當時留下了暗衛,才能一直掌握沈沐瑾的動向,否則…怕是就此錯過了。


    前些日子暗衛傳來消息,客棧住進來二男一女,三人均來自白府,和沈沐瑾關係匪淺,經常一起聊天下棋甚是親密。


    最主要的是其中的男子也就是白府嫡子白鶴鳴發現了暗衛,並把暗衛之事告訴了沈沐瑾。未央宮的暗衛各個武功高強耳聰目明,能被發現說明這個白鶴鳴也不是個等閑之輩。


    暗衛把當時的情景一字不落的全部上報給玄翊,再聽到沈沐瑾為他說話,認為他是“友”時,內心深處竟然感覺到了一絲難以言說的興奮和激動。


    突然,玄翊就很想見見沈沐瑾。所以他故技重施,本來能輕鬆完成的任務,故意把他自己搞成受傷,然後“碰巧”摔倒在客棧門前,等著沈沐瑾如之前一般把他撿回去,為他包紮療傷。


    可這次怎麽感覺不太一樣了呢?


    難道是因為沈沐瑾身邊有別的人,所以才會這樣?那不如讓她身邊的人都消失好了。想到這,玄翊又搖了搖頭,不行,這樣做沈沐瑾怕是更難過,更不想理他了。


    正陪著沈沐瑾在樓下煎藥的顧硯,突然感到後背發涼,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你怎麽了?”沈沐瑾看著顧硯突然一激靈,有些好笑的問道。


    “不知道,可能是被湯藥苦到了。”顧硯捏著鼻子,嫌棄的說著。


    “良藥苦口利於病…”沈沐瑾還沒說完,顧硯就趕緊打斷了,“好的,沈大夫,我知道錯了。你慢慢煎,我先去和我大哥匯報一下剛剛的情況,先走啦。”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顧硯覺得再待下去,她都要變成“中藥味”的了。


    “走吧走吧。”沈沐瑾看著顧硯離去的背影,用白布墊著藥蓋子,掀開後看了看水的位置,把放下蓋子後稍稍調小了火。


    不一會兒,一碗烏漆麻黑還泛著發酸苦澀味道的湯藥熬好了。沈沐瑾把碗放在托盤上,想了想又挑了一盤最甜的紅豆棗泥糕放在一旁。隨後端著它,上了二樓。


    因為沈沐瑾臨走時玄翊還在假裝昏迷,再加上她也沒有手敲門,直接抬起腳,一用力,把門踢開了。


    端著托盤跨入門中,沈沐瑾一轉身,正好和靠在床上愣神的玄翊對上了視線。目光相撞,一個繼續有些發愣,一個卻又轉向了別出。


    “感覺怎麽樣?”沈沐瑾低頭把托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開口打破了沉默。


    “渾身疼,尤其是肩膀上,感覺疼的都抬不起胳膊來。”玄翊看著沈沐瑾,哭喪著一張臉委屈道。


    “疼啊,那喝藥吧,喝完了就不疼了。”沈沐瑾直接把湯藥端到玄翊麵前,挑了挑眉,示意他喝下去。


    看著眼前“一看就不好喝”的湯藥,玄翊有些猶豫。


    “你不會是怕苦吧。沒想到堂堂未央宮宮主竟然怕苦,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沈沐瑾有些端不住了,把湯藥放回桌子上。


    看著離遠的湯藥,玄翊的硬氣又回來幾分,“誰說我怕苦,隻是這點小傷對於我來說根本不算回事。不用喝藥,三五天也能好。”


    “小傷?小傷能失血過多到昏迷?還是說你在…”沈沐瑾眯了眯眼睛,騙人二字沒有直接說出口。


    玄翊沒想到他居然被戳穿了,以往總是他把沈沐瑾氣的直跳腳。今日風水輪流轉,他居然被沈沐瑾堵的啞口無言。


    “行啦,雖然你傷勢不重,但還需臥床靜養幾日。說說吧,大忙人玄大宮主突然有時間又出現在我麵前,是為了什麽?”沈沐瑾搬過一個小圓凳,坐在了玄翊對麵。


    死鴨子嘴硬的玄翊肯定不會承認他是想見沈沐瑾了,直接把提前想好的借口說出來:“來婺州當然是為了七星奇石。”


    “那你來的夠晚的。”沈沐瑾毫不留情的吐槽道。“我身邊的暗衛是你的人吧!”


    “對。”聽著沈沐瑾確定的語氣,玄翊也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你不會是因為當初我問你借了一包銀子,怕我不還你,才找人盯著我吧?”


    “…”玄翊差點被沈沐瑾猜測的理由整無語了。


    “既然不是這個原因,那是為何?”


    玄翊也有些說不好,是因為沈沐瑾作為沈氏族人知曉寶藏的秘密?還是因為他隻是單純的不想失去沈沐瑾的消息?


    “自然是因為…”玄翊話還未說完,就飛快的抬起右手,在沈沐瑾的詫異中向門口瞬間扔出兩把小飛刀。


    淩厲的飛刀穿過木門,隨著門外的驚呼聲,飛刀似是被什麽阻擋,“咣當”兩聲,紛紛落在了地上。


    沈沐瑾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打開門。看到門口的顧硯,一把抓住趕緊問道:“你沒事吧。”


    顧硯擺擺手,“沒事沒事,幸虧我大哥跟著,要不然…”說到這顧硯也有點後怕,果然聽牆角這種事情是危險的。


    沈沐瑾這才看到顧硯身後的白鶴鳴,充滿感激的對著他笑了笑:“白大哥,幸好有你。”


    隨後又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顧硯的腦袋:“你居然敢聽我的牆角,長本事了啊!”


    顧硯連忙解釋道:“別生氣別生氣,我這不是怕你出事嗎?我和大哥猜測可能你身邊的暗衛便是出自這位之手,你又不肯和我多說什麽,我隻好偷偷的過來看看。”


    沈沐瑾微微歎了口氣,牽著顧硯的手,帶她和白鶴鳴進了屋內。


    “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當初要找的朋友,婺州白府的白雁淮,這位是她的大哥白鶴鳴。”


    “這位是玄…玄翊。我之前和他有些淵源。”沈沐瑾相互介紹著,在說到玄翊名字的時候,選擇了真名,因為她相信顧硯和白大哥,即使因為真名猜到了什麽,也不會做什麽。


    “誒?你剛剛不是說他叫玄羽嗎?”顧硯有些糊塗。


    “怕是因為這位少俠的身份有些特殊。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未央宮玄宮主會昏倒在一個小客棧前。”白鶴鳴淺笑著給顧硯解釋著。


    “我也沒想到婺州首富白府的嫡長子也會住在一個如此破舊的小客棧裏。”玄翊看著白鶴鳴,毫不示弱的挖苦道。


    “我都說因為你來晚了錯過了一些事情。你先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再和你細說。”沈沐瑾有點搞不懂玄翊對白大哥的敵意從哪來的,連忙接話道。


    隨後,她扭頭對著顧硯小聲輕言:“不用擔心我,玄翊不會對我怎麽樣的。你放心,我和玄翊的事晚上再給你細說。”


    顧硯點點頭,看著眼前又是扔飛刀,又是咄咄逼人的玄翊,內心的好感瞬間降低,看在沈沐瑾的麵子上,輕哼了一聲,拉著她大哥離開了。


    沈沐瑾關好房門,繼續坐回到剛剛的小凳子上,想著剛剛的突發事件:“客棧裏的人都沒有壞心,你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要不你還是趕緊養好傷離開吧。”


    “不走,為什麽白鶴鳴能住,我就不能住?”玄翊直接拒絕。


    “你真的是為了七星奇石而來嗎?白府前一段時間被一波前來尋七星奇石的莽漢給強占了。白老爺帶著護衛跑了,隻留下雁淮她們兄妹三個,曆經艱險從白府逃了出來。”


    “當然是,隻不過前段時間任務尚未完成錯過了一些事情。如今任務完成,自然就能來了。”玄翊聽完後,點點頭,打算晚點讓風庭去打探一下占領白府的究竟是什麽人。


    “行,你要留下就留下。記得付房費藥費出診費,還有別隨便傷人。我們客棧住宿隻管早飯,如果午飯晚飯也要在客棧吃的話,還要付飯錢的,你先好好考慮一下,想好了…就讓暗衛告訴我一下,我要下樓去幫忙準備晚飯了。”沈沐瑾說完後,利落的把凳子放回原地,帶著托盤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玄翊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片刻,招來暗衛,“你身上有銀子嗎?”


    暗衛內心十分差異,僵硬的點了點頭。


    “那你先借我用用。等下你就去找風庭,讓風庭還你,順便再讓風庭給我多準備些銀子,你也一同帶回來。”


    暗衛萬萬沒想到,作為一名暗衛,不僅性命在主人手裏,就連身上的小錢錢也要被主人借用,心裏苦啊。


    玄翊:又不是不還了,你苦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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