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趁亂溜走。


    李麻拍了一下鍾蔭的肩膀,“丫頭,抱歉啊,沒想到那車上的人也不是個好惹的。”


    鍾蔭沉默了片刻,由於之前嘴被打穿,隻能用著含糊不清的聲音緩緩說道:“沒事,活著就好了,或許……是我異想天開了。”


    李麻點點頭,


    “先回城裏修整一下吧。”


    正當四人在山林間趕路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了另外一道聲音。


    一夥長匪迅速出現,顯然是另外一夥長匪,而他們的人數卻是遠遠比不上 “財神” 那夥,領頭的人麵具上也不是“財神”,而是綠色大字的【聽用】。


    其人數過少,顯然是三天前被炸死了大部分人手的那批長匪。


    “給老子活捉他們!給兄弟們報仇!”


    “聽用” 扯著嗓子大聲喝道,那聲音在山林間回蕩,透著股狠厲。


    對於這夥長匪來說,他們剛剛趕來,對麵的四個人必然不可能是自己人,那隻能是“財神”那夥的敵對。


    “打!”


    李麻喊道,索性進行反擊。兩夥人就在山間邊跑邊打。子彈的呼嘯聲在枯木之間來回穿行,塵土和木頭碎屑是一陣接著一陣地被揚起。


    鍾蔭繼續開槍,扣動了幾下扳機,卻打不出來子彈了。


    “沒子彈了!跑!”


    李麻同時也喊道,由於之前鍾陽那會兒鏖戰,加上“財神”那裏,現在又是“聽用”這裏,子彈徹底耗盡。


    鍾蔭心中猛地一緊,雙腳卻不敢有絲毫停頓,反而加快了步伐。


    “追!別讓他們跑了!”


    “聽用” 一聲令下,長匪迅速朝著鍾蔭等人追來,腳步聲、呼喊聲在山林中交織。


    李麻回頭看了一眼緊追不舍的長匪,喊道:


    “分開跑!赧城牙窟匯合!”


    另外兩人逃開之後,鍾蔭正打算一個人跑開,卻被李麻一把拉住,


    “丫頭,你跟著我走。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鍾蔭愣了一下,但是耳邊響起的子彈呼嘯聲將鍾蔭給一下拉回了現實。


    “小心!”李麻側身一推,隨後帶著鍾蔭趕緊逃走。


    兩人在山林中狂奔,樹枝和荊棘不斷劃過兩人的身體。李麻一邊跑,一邊留意著周圍的地形,試圖尋找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


    “聽用” 帶著幾個長匪在後麵緊追不舍,他們的呼喊聲在山林中回蕩。


    鍾蔭喘著粗氣,心跳如鼓。


    突然,李麻看到前方有一個陡坡,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身體在陡坡上翻滾,尖銳的石頭和樹枝刮得渾身是傷。


    長匪追到陡坡前,停下了腳步,“聽用” 氣急敗壞地說著:


    “真他媽不要命!不管了,就兩三個沒用的人,下去也是費時費力。繼續走,混進‘財神’的人手裏麵。”


    隨後,“聽用”長匪就撤開了,朝著原先的方向,也就是“財神”那邊的方向趕去。


    李麻和鍾蔭一同滾下陡坡,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


    “丫頭!”


    李麻一下抱住鍾蔭,同時伸手護在了鍾蔭的頭上。李麻的身體不斷地與陡坡上的嶙峋石塊和荊棘碰撞,衣服被撕扯得破爛不堪,鮮血也跟著染紅了衣衫。


    唰唰的滾下了一陣子,終於滾到坡底,李麻悶哼一聲,強忍著疼痛掙紮著坐起來。鍾蔭也滿臉痛苦,艱難地爬到李麻身邊,焦急地問道:


    “你怎麽樣?”


    李麻咬著牙,臉色卻是有些蒼白:“丫頭,我…… 我沒事。” 但他的聲音卻有些虛弱。


    鍾蔭這才發現,李麻的腰上竟然中了好幾槍,鮮血正不停地往外湧,而望去,就瞧見那陡坡上有著零散的血跡。


    鍾蔭趕緊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條,想要為李麻包紮傷口。


    “丫頭,你先走得了。一會兒那兩夥人要是打完了又回來,就麻煩了……”李麻推開鍾蔭的手。


    “……”


    鍾蔭沉默著,還是繼續用布條纏在李麻的身上。


    李麻苦笑著說:


    “丫頭,我跑不動了,就你這體格帶著我,你也跑不遠的。”


    鍾蔭拚命搖頭,用身子扛著李麻,在這山溝裏麵艱難地潛行。


    “啊!”


    鍾蔭的腿上和身上由於有剛剛從陡坡上滾下來時撞傷,一股劇痛忽地傳來,鍾蔭一個踉蹌摔了下去,身體又在石頭上磕了一下。


    “腰上中槍,剛剛滾下來的時候還撞斷骨頭了,算了吧,你先走。”


    “藥片,對了,那個藥片在哪裏?!”


    “不行的,那個藥片效果是好……咳……但是,也不是什麽重症都行……像我現在這種快氣絕的,不行的……恢複的速度,趕不上流血的速度……”


    由於路上的顛簸,李麻的傷口還在劇烈流血,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咳咳……” 李麻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丫頭,我怕是不行了。”


    鍾蔭試圖再站起身,但是剛剛扛起李麻就聽見李麻的身上傳來哢嚓的一聲,同時李麻也發出了一道悶哼聲。


    鍾蔭的行為,對李麻造成了二次傷害。


    “對……對不起……”


    “丫頭,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現在恐怕是不要動……才活得更久一點。”


    “我……”


    鍾蔭一時間茫然了,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丫頭,你之前問我信不信因果報應的事情……你說,現在算不算我的報應?畢竟我之前也殺人越貨了不少……”


    “我……我不知道……”


    李麻輕歎一聲,徐徐抬手,指著不遠處,


    “丫頭,你就把我放在那。那看著隱蔽一些,還有塊石頭可以靠著唉,嘿嘿……”


    “嗯……”


    鍾蔭盡力扛著李麻,幾步就到了,隨後將李麻放了靠在那塊石頭上。


    李麻深呼吸了幾下,呼吸開始有些急促起來。


    “丫頭,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我好像一直喊你丫頭丫頭的,沒問過你名字。”


    “鍾……鍾蔭……”


    “咋個寫?”


    “金旁鍾,草頭蔭。”


    李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咳了幾次,並且還咳出了血。


    李麻的傷口由於在陡坡上的翻滾和碰撞,加上二次傷害,子彈嵌入得更深,撕裂了更多的血管和組織,導致大量出血。再加上剛剛一路的奔逃,使得心跳急劇加快,血壓驟降。


    李麻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他的手緩緩垂下,呼吸也停止了,最後就呆呆地望著遠處,沒了動靜。


    鍾蔭頓時一怔,愣在了原地。


    片刻,輕輕地放下李麻的屍體,在他身上蓋上一些樹枝和樹葉,然後鍾蔭就悄悄地離開了。


    鍾蔭小心翼翼地在山林中潛行,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每走一步,鍾蔭都感覺心裏是堵著的難受,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突然,鍾蔭聽到了腳步聲,嚇得趕緊躲在一棵樹幹後麵,過了一會兒,那腳步聲離開了,鍾蔭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前進。


    鍾蔭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隻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隻得拖著疲憊的身體,沿著小路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陽漸漸傾斜,鍾蔭才走出了山林,看到了赧城的輪廓,以及赧城中的那座標誌性建築的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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