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


    剛打開房間的門,就看到不知道何時站在院子裏的顧豈言,幽暗深邃的眸子染上心疼。


    “你怎麽在這裏?”


    沈單染沒想到一早起來就碰到顧豈言,臉上的淚痕還在,聲音因為哭過而顯得沙啞異常。


    沒有正麵回複他的話,不想把自己的傷疤揭開給他看,對前世的任何事都不願再提。


    “我聽見你房間裏傳來啜泣聲,不放心便過來看看。”


    顧豈言的作息非常規律,在部隊早就養成了早睡早起晨練的習慣。


    他早早起來,正打算出去鍛煉身體,經過她房間時聽見裏麵傳來壓抑的痛哭聲,便再也走不動,停了下來。


    沈同誌給他的印象一直就是堅強不屈、麵對困難不肯屈服的人,也是他最欣賞的地方。


    他從來沒見過她哭,還以為她從來不會哭。


    直到這次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表麵看起來再堅強的女人,終歸還是有脆弱的一麵。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讓她這麽悲痛,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塌了一樣。


    “我沒事,就是做噩夢了。”


    沈單染不自覺地擦了擦眼角殘留的淚珠,佯裝若無其事地說道,慌亂的眼神卻出賣了她。


    顧豈言眸色一沉,默不作聲地看了她一會兒,“嗯。”


    他知道她有秘密,可能這個秘密非常驚世駭俗,會突破他的認知。


    既然她不願意告訴自己,他也不會勉強。


    來日方長,他們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隻要真心對她好,他堅信她最終會卸下心防,對自己敞開心扉。


    沈單染看他的神色就知道顧豈言不是那麽好騙的,他並不相信自己的話。


    可那又有什麽關係。


    他信也好,不信也罷,這些事都不是他應該知道的。


    正打算要走,突然想到什麽又頓住身子,轉頭望向他,“顧豈言,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人脈關係。”


    突然想到顧豈言的身份,或許找他幫忙尋找師父的下落,會更快些。


    前世的結局不勝唏噓,她卻不想再與他們聯係了。


    隻有師父,成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牽掛。


    沈單染想過這個夢境或許是不是在給她警示,提醒她師父現在可能處境不好,危及性命。


    她知道隻要肯用心找,遲早會找到師父的下落,可師父等不及。


    這段時間忙著蓋房子、給顧豈言看病,都沒來得及尋找師父的下落。


    原本打算在家裏蓋完房子、條件改善後就去找他的下落,最後還是食言了。


    “你要做什麽?”


    顧豈言清冷幽暗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像是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到靈魂最深處。


    “幫我找個人。”


    師父的事遲早要告訴他的,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可時間不等人,她等得起師父等不起。


    “什麽人?”


    “一個對我非常重要的人。”


    此話一出,氣氛瞬間陷入死寂般的尷尬中,連空氣都仿佛停止了流動。


    沈單染明顯感覺到麵前的男人臉色突然變得鐵青,像是極力壓製著什麽,讓人不寒而栗。


    “他是什麽人,跟你什麽關係?”


    男人手指漸漸合攏,緊握成拳,粉嫩的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白,幾乎是壓抑著心底翻雲倒海的醋意,沉聲問。


    “我的恩人。”


    “恩人?”


    緊繃的心瞬間鬆緩下來,還是不肯放過任何了解她的機會。


    “你不是早就懷疑過我的醫術怎麽來的嗎,就是他傳授的。”


    沈單染知道像顧豈言這麽聰明的人,肯定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對自己充滿懷疑,隻是沒說出來罷了。


    “我.....”


    顧豈言臉色有些不自然,嘴張了張,想矢口否認卻否認不了,隻能保持沉默。


    “他老家是哪裏的?”


    在全國數億人口中,想查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隻能先把範圍縮小。


    “老家就是本縣的,人應該也在本縣,跟顧伯伯一樣也是被下放到村裏了,隻是我不知道他被下放到哪個公社哪個村,想盡快找到他,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沈單染臉上帶著祈求,看向顧豈言的眼神急切又無助。


    “如果人在本縣的話,就好說,我有個屬下老家就是本縣的,轉業後留在革委會當主任,找人的話我可以讓他幫著找找看。”


    “革委會主任?!”


    這關係硬啊,她怎麽沒早點告訴顧豈言呢,沈單染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要不是突然做夢夢到師父孤零零的一個人死在小土屋裏,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她都想不起來尋找師父的下落。


    沈單染不知道怎麽的總感覺心口有些悶痛,不是生理上的疼痛,像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一樣。


    “嗯,如果著急,我今天就去縣城。”


    聽到她房間裏傳來壓抑的啜泣聲時,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被鋼針紮破,疼得令人窒息。


    “我可以跟你去嗎?”


    沈單染當然著急,而且是非常著急,連穿越這種事都能發生,她不信會無緣無故做這個夢。


    肯定是師父出事了。


    想到在夢裏,師父替她把遺產全部捐贈出去,又給她立了衣冠囧,把她的後事辦得妥妥當當。


    自己卻淪落到無人收屍的悲慘下場,就覺得一刻都不能等下去了。


    既然老天爺給了她這個機會,讓她穿越到幾十年前,她就不會讓悲劇再次重演。


    “可以”


    顧豈言看著她明顯急迫的模樣,眸子暗了暗,答應下來。


    或許,她所說的這個恩人是能了解她秘密的一個媒介。


    他不願以這樣的方式去了解她,隻能等她自己願意告訴自己的時候再說。


    ......


    “去縣城?不行,顧小子的傷還沒養好,要去你自己去,非帶著顧小子去做什麽。”


    沈老太聽到乖孫女說要跟孫女婿去縣城,有些不驚訝。


    顧家小子這才剛受了重傷,回來沒休息兩天,染丫頭又在折騰什麽。


    “奶,我們去縣城有事。”


    “什麽事能比顧小子的身體還重要。”


    “反正,我就是跟您老說一聲,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我們都是要去的。”


    沈單染人生頭一次對沈老太說話這麽硬氣,把沈老太氣得想打她又舍不得,隻能幹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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