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大侄子放心,人家願意幫忙是人家心善,咱感激人家,不願意幫忙也是理所應該,誰都沒義務進山犯這個險。”


    沈老太是個拎得清的,心裏有數得很。


    大青山豈能是一般人說進就進的,村裏日子這麽不好過都沒有人家想著進山打獵改善夥食。


    自家跟人家非親非故的,人家要是願意出人幫這個忙,這個恩情她記在心裏,不願意也挑不出理來,都為了自家孩子的安危著想。


    自己也是當娘的,能理解大家的想法。


    “老嬸子是個明白人,這事我先在大喇叭上喊幾嗓子跟各家各戶通知一聲,至於人家願不願意幫這個忙,侄子也做不了這個主。”


    老村長眉頭上的溝壑因為長期皺眉越來越深,沈家村雖然位置偏僻,地處大山邊邊上,處理數百戶人家的雜務事也操不少心。


    一家兩家的若是都像沈老太這樣明事理還好說,可村裏多的是王大花那種胡攪蠻纏的老娘們。


    村裏的漢子要真因為救建國兄弟有個三長兩短,他這個當村長的也少不得跟著擔責任。


    但老嬸子開口了,這個幫他不能不幫。


    村長又狠狠地抽了口焊煙,披上破棉襖就朝著村裏的廣播站走去。


    “老嬸子,你也別擔心,建國兄弟看著就是個命大的,再說隻是去套兔子,也不用進山,說不準就在山外圍轉轉呢。”


    王大娘安慰著沈老太,沈家的情況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沈老頭當年撿了這麽大個便宜,家裏出這麽大的事都沒見他露個麵,打心眼裏瞧不起沈老頭。


    但這話她作為外人也不能說出來,免得傷了人家老兩口的和氣,落得個攪家精的罵名。


    隻能輕聲寬慰沈老太。


    “侄媳婦,又給你們添麻煩了,嬸子這心裏愧疚啊。”


    沈老太撫著胸口,總感覺憋悶得慌。


    “老嬸子說這話可就客套了,咱們去廣播站等著,誰家願意出人的都會去那裏集合。”


    王大娘跟方雅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沈老太朝著廣播站走去。


    此時,沈建國父子三人還不知道老太太為了他們的事已經火急火燎地去村裏找人幫忙救他們。


    從大青山裏出來,沈建國看著剛來時下套子的那片小山穀,有些蠢蠢欲動。


    閨女可是把家裏的麻繩全都擰成了套子,他跟二小子還特意在她的指點下把套子下在野兔的老窩門口。


    這麽長時間過去,就算碰運氣也得套住一隻肥兔子了吧。


    “國慶,染染,你們先在這裏等著,爸去收套子。”


    “爸,這頭大野豬都夠咱們一家吃好久的,就別管套子了,你和二哥身上的傷不能輕視,回去趕緊找村醫包紮包紮。”


    沈單染扛著大野豬無奈的看著滿臉興奮與期待,仿佛受傷的不是他一樣的沈建國,歎了口氣。


    說實話野兔子身上那點肉她真看不眼裏,要是家人喜歡吃,她再來抓就是,犯不著忍著全身的傷痛去抓兔子。


    “就是流了點血,看著嚇人實際上沒啥事,不然你跟二小子先回去,二小子傷得不輕,回去讓你媽去找村醫給看看,爸先去收套子。”


    難得出來一趟,沈建國怎麽舍得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家裏的老人孩子都等著吃肉,要是就這麽走了,他怕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


    “咳咳,小妹,二哥也不疼,你先回去,我跟爸去收套子。”


    沈國慶跟沈建國一樣的想法,受點傷沒什麽,隻要有收獲,再來一次他也願意。


    沈單染的思想跟沈家父子不同,是因為她沒有經曆過這個年代缺衣少糧對人們造成的那種深入骨髓的影響。


    糧食、食物,在他們心裏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


    沈家父子就是普通的村民,不像沈單染前世受過專門的訓練,武力值爆表,能直接與野豬對抗。


    他們被禁錮在沈家村這片土地上,所見所知都受環境所限。


    野兔逃竄速度極快,不是想抓就能抓到的,至少他們以前連野兔的生活習性都沒有完全掌握。


    這次機會對父子倆來說就是萬裏挑一,極為難得,哪怕身上背負著重傷也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


    父兄都堅持,沈單染隻能妥協,將扛著的野豬扔在地上,跟著朝著山穀處的灌木叢走去。


    後山幾乎沒有人敢來,就算村裏的老獵戶自從那次村裏出事後,因為愧疚再也沒踏足過大青山這片地上。


    父子三人剛走幾步,就看見山丘下麵的灌木叢中一陣晃動。


    “野兔!”


    沈國慶指著在灌木叢中奔跑的野兔驚呼,他被迫臥病在床多年,憋悶太久,難得出來感受大自然的氣息,神色奕奕,看什麽都稀奇。


    “閨女,給我木叉子,爸現在強得可怕,準能叉到隻肥兔子。”


    沈建國親眼見識過閨女叉野兔,明知自己實力不行,還是忍不住蠢蠢欲動,想動手試試。


    萬一真叉住了呢,孩子們就能多吃幾口兔肉。


    就算叉不住也沒什麽損失。


    沈單染不忍心潑沈建國的冷水,將木叉子遞給他。


    沈建國接過木叉子學著沈單染之前叉兔子的模樣,高高舉起,用力投擲。


    意料之中,木叉子飛出去,消失在灌木叢中,一點水花都沒激起來。


    “嗬嗬,失誤,肯定是失誤。”


    沈建國神色訕訕地,連忙跑過去取木叉。


    “爸,不然我也試試。”


    沈國慶眼睛亮得驚人,今天進山打獵打破了以前那種生活狀態,對周圍的一切都非常新奇,還打到了大野豬。


    雖然被那野豬差點用獠牙拱死,身受重傷,但結果卻是喜人的。


    “國慶,你身體不行,打野兔的事就交給我跟你妹來吧。”


    沈建國看著兒子滿臉的期待與興奮,不忍拒絕,可兒子的身體太虛弱,萬一出點什麽事,他承受不住。


    “是啊二哥,你還是老老實實在旁邊看著吧,那麽大頭野豬都被你打死了,幾隻小野兔哪值當的你親自動手。”


    “你這丫頭嘴跟抹了蜜似的,咋這麽會說話。”


    沈國慶也知道自己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禁不起折騰,心裏還是有些遺憾。


    小妹的話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漆黑深邃的眸子裏閃爍著細碎的光芒,像一顆顆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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