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聲尖叫。


    聲音並不大,但在夜色中卻能隨著風飄蕩到很遠的地方,甚至帶有一種難以置信的穿透力。


    睡著的人注意不到這個聲,甚至清醒的人也很容易將它與風聲混淆。


    但刻意去捕捉這個聲音的人,一定能夠聽到這夾雜在風中的叫聲。


    帶著痛苦和絕望,又莫名讓人覺得誘惑,讓人覺得有些心癢癢。


    “那邊……好像是我之前去查看過的地方啊……”李成軍“嘖”了一聲,立刻就往聲音的方向走,“看看去?”


    秦牧陽不知道在思索什麽,過了兩秒才回答:“去給李鳴川說一聲,但不要驚動大家,讓李鳴川警醒著就行。”


    李成軍用力點了下頭,朝著營地的方向走過去,秦牧陽卻提著撬棍,打開手電筒,往聲音的來處靠近。


    雜草長得很茂盛,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搞清楚自己腳下踩著是不是堅實的土地。


    如果不這樣小心,很容易崴腳,甚至造成骨折。


    雜草覆蓋之下,誰知道下麵到底是個深坑還是個尖利的石頭?


    秦牧陽一邊往前走,一邊思索著在這樣的荒原上出現女人的叫聲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是逃到這裏來的?


    按理說能夠活到現在,知道逃命的人,不應會發出這樣的叫聲,這會把喪屍吸引過來。


    除非真的是遇到了很急的事情,迫不得已要用聲音吸引注意。


    或者是吸引人的注意,或者是吸引喪屍的注意。


    反正用聲音吸引喪屍這種事情,秦牧陽也沒有少做。


    但為什麽偏偏是在這個時間?是在這個地點?


    女人的叫聲到底是為了吸引還是呼救,又或是警醒別人?


    如果是警醒別人,那她是在警醒隊友,還是在警醒陌生人,又或者……這隻是她臨死前無意義的叫聲?


    腦子裏一團亂麻,是不是該把老江叫起來分析分析?


    但老江能分析出什麽呢,不過也是跟自己一樣提出一堆猜想。


    有這個時間,自己都能悄無聲息摸過去搞清楚狀況了,還是放過老江,讓他多休息一下吧,他那小身板,白天的長途跋涉已經給他累癱了,晚上都沒看幾頁書就躺下睡了。


    秦牧陽腦子裏亂七八糟想了一堆,突然發現前麵雜草中踩出來一條直通前方的小路,他知道那是之前李成軍查看周圍的時候留下的痕跡,於是很放心地關上手電筒,把自己的動靜降到最低。


    先沿著這條路往前走走看,不要過早暴露,誰知道前方到底是什麽情況。


    李成軍在傍晚時分走出去了很遠,他查看的範圍很大,四周都是被他踩過的雜草。


    月亮已經升起來,不借助手電筒就已經能夠將環境看得很清楚,甚至能夠照出人的影子。


    秦牧陽走了一段,聽到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看到李成軍已經跟了上來。


    他用右手握住撬棍,左手空蕩蕩的袖管綁了起來,以免影響緊急關頭的操作,脖子上還掛著一支手電筒,隨時可以打開。


    他跟秦牧陽一樣,同樣是沒有亮起手電筒四處查看,他們深知躲在暗處的重要性。


    當然,他們很可能在下午紮營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自己,畢竟有那麽多人聚在一起,還點燃了篝火。


    但對方不一定知道他們會在半夜這樣靠過來。


    “李鳴川說他也聽到叫聲,他會好好注意著四周的動靜,情況不對會通知大家。如果我們遇到危險,也可以大聲叫他過來幫忙。”李成軍幾乎是在用氣聲對秦牧陽說話,保證自己的聲音不會傳出去很遠。


    看到秦牧陽微微頷首,他又繼續解釋道:“之前這邊一切正常,我什麽都沒有發現。”


    仿佛在擔心秦牧陽覺得他下午完全是在摸魚,根本沒有搞清楚這邊的狀況。


    實際上秦牧陽根本就沒有懷疑過他,秦牧陽已經很了解他的為人。


    “讓我走前麵吧,這邊我比你熟,前麵有個地方不太平坦。”李成軍主動走到了前麵去。


    雖說這個地方他也就是下午過來逛了一圈,但確實比沒有來過的秦牧陽要更熟悉一些,秦牧陽任由他走在前麵帶路。


    昏暗中,隻能聽到兩人腳下發出的褲管摩擦草葉的聲音,還有不遠處時不時傳來的呼救聲。


    那聲音現下已經低沉下去,似乎沒有力氣了,在絕望中準備放棄的感覺。


    依舊能聽出那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音調中還帶著一絲嬌媚。


    難道說這真的是一個在夜晚遇到危險呼救的女人,並沒有別的什麽烏七八糟的事情?


    秦牧陽總覺得一切都有些怪怪的,隻有靠過去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如果對營地、對大家有威脅,那就解除威脅,該連夜撤退就連夜撤退。


    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事情,那就放任不管。


    最終到底該怎麽做,都得看一會兒的結果。


    腳下的路隔著雜草也能感覺到高低不平起來,且整體是一個慢慢爬升的趨勢。


    這裏有一個小小的土坡,雖說並不太高,但出現在如此平坦的地界上,總歸是有些突兀。


    土坡上的雜草比別處要稀疏許多,似乎這裏的土是被翻過一樣。但附近並沒有被播種過的痕跡,為什麽土看起來像是被翻過?


    秦牧陽心中的疑問又深了幾分。


    一邊往土坡上爬,一邊聽到李成軍低聲道:“我之前就走到這個坡上,站得高看得遠,我四處看了,沒有什麽異常。土坡對麵是個小樹林,沒有人修剪,樹長得挺茂盛的。不過離我們營地比較遠,我也沒有深入去查看。”


    說著,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土坡頂上。


    “再往前走走嗎?”李成軍壓低嗓音問。


    秦牧陽搖了搖頭。


    “有些不對勁。”秦牧陽把聲音壓在喉嚨裏說,“那個叫聲停了。”


    果然,之前一直像在指引他們方向聲音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呼叫,隻剩下空蕩的風聲在穿越原野上的雜草叢,發出蕭索淒涼的聲音。


    李成軍正準備往前再走幾步,突然間,他們前方的土坡下麵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吼叫。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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