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淵喘息了兩口,虛弱地說道:“你真狠心,我都這樣了,你還要說我。”


    分明是他不遵醫囑,他還抱怨起來了。


    江如許還想再說他兩句,但是看到他那張慘白虛弱的臉,終是沒忍心說出口,最後隻能無奈地長出了一口氣,妥協道:


    “走吧,我扶著你。”


    百裏淵也不客氣,抬起胳膊就架在了江如許的肩上,江如許則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眾人在離他們較遠的位置,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隻是看到他二人舉止異常親密,隻當是他們小夫妻感情極好。


    三皇子百裏澈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他想不明白百裏淵為何會如此寵愛江如許,都病成這樣了,還要來給她撐場麵。


    在他眼中,百裏淵從小到大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小到生活中的吃穿用度,大到他們所接受的教育,觸及到的人。


    按理說百裏淵這種事事都求最好的人,根本看不上江如許這種胸無點墨,又樣樣都提不起來的人。


    就算江如許救了他的命,以他的性格來說,也絕不是那種會以身相報的人,頂多就是以禮相待。


    可如今這局麵,怎麽看都覺得他是真的愛。


    百裏澈不禁又把目光放回到江如許身上,他覺得百裏淵的性子不會輕易轉變,能讓百裏淵愛上,隻能是江如許發生了變化。


    他現在有些後悔上一世沒有對江如許好好了解一番,就將她鎖進了偏院,若是上一世就發現她的不一般,或許他也不用去故意接近江如瀾了。


    思索間,眾人已經進了正廳,百裏淵坐定後,發現百裏澈正一臉凝重地望著江如許發呆,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情緒。


    百裏淵輕撇了下嘴角,心想,百裏澈倒是一點都不避諱,當著他的麵就這麽明目張膽地看向江如許,當真是愛到了極致。


    他不由得轉過頭去看江如許的反應,本以為江如許也在回望著百裏澈,可轉頭卻發現江如許完全沒往百裏澈的方向看,反而是麵對著他,低頭擰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說不定正在心裏記恨他,怪他跑來破壞了她和百裏澈見麵的機會。


    鍾氏剛才也瞧見了四皇子對江如許的不一般,心裏也怕江如許再在這邊待著會說出什麽對穆國公府不利的話,便提議道:


    “男人們聊的話題我們女人也聽不懂,如許,不如你跟我和瀾兒一起去後宅聊聊家常吧。”


    江如許從自己的思緒中跳出,眉頭舒展,笑了笑回道:“好啊,剛巧我也有事要同母親說。”


    江如許起身前,湊到百裏淵身邊輕聲說道:“你先在這坐一會兒,我去同母親說些事情,說完我們就回家。”


    百裏淵有些詫異,沒想到江如許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個能光明正大見百裏澈的機會,居然就這麽放棄了。


    雖說他來了,他們確實沒法再有更密切的交流了,但她居然連坐在一起吃頓飯的機會都不要了,這倒是叫他有些看不懂了。


    江如許沒理會百裏淵臉上的詫異,說完就起身跟著鍾氏和江如瀾去了後宅。


    鍾氏心裏犯嘀咕,江如許和她能有什麽好說的,往日在家裏都沒話說,如今嫁出去了還能有和她說得上的事。


    更何況她看江如許今天的架勢,也不像是會有好事的樣子,於是小心地試探道:


    “如許是在生活上遇到什麽難事了嗎?有什麽母親可以幫忙的地方,盡管和我說。”


    江如許端著茶杯輕呷了一口,緩緩回道:“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想給母親退回一個陪嫁的婆子罷了。”


    鍾氏疑惑:“你說的是顧嬤嬤和姚嬤嬤中的一個嗎?”


    江如許點頭:“是姚嬤嬤,我覺得她不適合在我身邊做事,所以今日我把她給母親帶回來了。”


    鍾氏麵上先是有些疑惑,而後又有些不安,她抿了抿唇:


    “顧嬤嬤和姚嬤嬤都是府上的老人了,也都在我手底下做過事情,她們的能力我是清楚的,也正是相信她們能幫到你,所以才會將她們送去給你做陪嫁。”


    “這姚嬤嬤在我手底下向來細致,做事也有分寸,不知她在你那裏是哪裏沒有做好,竟惹得你想直接將她退回?”


    江如許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回應道:“許是姚嬤嬤看我年輕,所以便不把我當回事吧,她在母親這裏做事細致又有分寸,可在我身邊做事時,卻是粗心又敷衍。”


    “我讓她管賬,她卻給我管得一塌糊塗,一筆簡單的賬目算了兩次都算不對,她不敢糊弄母親,卻很敢糊弄我,這樣的人我實在是不敢留在身邊用了。”


    鍾氏前一天剛見了布莊的掌櫃,此刻瞬間便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於是立刻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說道:


    “竟有此事!這個姚嬤嬤我定饒不了她!我讓她去做你的陪嫁,是想著讓她幫你的,卻不曾想這個老東西居然敢欺你年少,做出糊弄你的這種事。”


    “這種人確實該給我退回來,就該放在我身邊好好管教管教。”


    鍾氏見姚嬤嬤已經暴露,便想著安排一個新的眼線到江如許身邊,於是語氣一轉,對江如許說道: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虧了你的,姚嬤嬤不行,我再替你找別的嬤嬤,定不叫你身邊缺了人手。”


    江如許又怎會不知道鍾氏心裏的小九九,淺笑了一下,拒絕道:


    “人手的事情就不勞母親費心了,如今我都是四皇妃了,若還要叫母親操心人手的事,豈不是讓人戳四皇子的脊梁骨,偌大的四皇子府竟連個下人都沒有,還要找娘家人要。”


    江如許的一番話讓鍾氏無從反駁,隻好將再安插一個眼線的事情作罷。


    江如許惦記著百裏淵的身體,起身告辭道:“今日四皇子還有事,囑咐我要早點回去,我就不在此多做逗留了。”


    江如瀾見江如許要走,想著今日自見了她就在吃癟,心有不甘,決定找個隻有她二人的場合將失掉的麵子找回來,便也起身說道:


    “正巧,我也要去前廳找三皇子了,我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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