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驟然響起一陣尖銳刺耳的鋼鋸聲,仿若一道淩厲的閃電,硬生生將這寧靜劈得粉碎。透過那窄窄的門縫,惟丏瞧見一把拳頭大小的鋼鋸,鋸齒猙獰,寒光閃爍,電線蜿蜒其後。門縫之中,火花四濺,轉瞬之間,門板便如脆弱的紙頁,轟然斷裂。


    惟丏的心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住,慌張地尋覓著掩體。腦海中第一個念頭便是衛生間,可轉瞬之間,理智又在瘋狂預警,那裏無疑會是最先被搜查的地方。鋼鋸聲愈發震耳欲聾,仿若一頭咆哮的巨獸,不容惟丏有過多思考的餘地。就在他躲進被窩的最後一瞬,眼角餘光瞥見大門已然半掩,很快,錦集便如蠻牛般強行突破,門板上被硬生生擠出一個不規則的孔洞,木屑紛飛,仿若一場破碎的雪。門外,錦集仿若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隨手扔掉鋼鋸,那鋼鋸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寒光,而後被狠狠擲於地上,巨大的撞擊力仿若一記重拳,石板路瞬間崩裂,碎石四濺。


    錦集恰似一陣狂風,裹挾著怒火闖入。彼時,惟丏仿若一隻受驚的野兔,慌亂地躲進被窩,用被子將自己緊緊蒙住,仿若這般便能將恐懼隔絕在外。錦集鷹隼般的目光在屋內掃視兩圈。


    錦集卡在門間之時,目光最先被門口一雙女士涼鞋吸引,那涼鞋被精心置於櫃門旁,隻是已然積了一層薄薄的灰,仿若一段塵封的往事,默默見證著曾有的愛情。待他完全闖入屋內,才驚覺屋內的景致。每一樣物件都仿若被一層微光籠罩,熠熠生輝,究其緣由,是有一扇寬敞明亮的窗戶,陽光仿若金色的紗幔,肆意傾灑。屋內陳設簡陋至極,不過兩張斑駁的桌子,牆角處堆積著一疊疊泛黃的文件,仿若歲月的沉澱。


    當錦集徹底突破防線,安愚才如夢初醒,瞧見自己這瘋狂的朋友。錦集動作利落幹脆,仿若一位行刑的劊子手,以最決絕的方式鋸掉門頭,而後強行破門而入。那扔過來的鉤鋸,仿若一道黑色的閃電,嚇得安愚一個激靈,待他回過神來,錦集已然半個身子探入屋內。


    沒錯,錦集這般行徑,無疑是私闖民宅,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以一種近乎荒誕的戲劇方式,肆意踐踏規則,卻又離奇得讓人來不及反應,仿若一場夢境,無人察覺這其中的異樣。


    “他去哪兒了?” 錦集半個身子卡在門間,聲音仿若從牙縫中擠出,透著森冷。安愚亦是此時才注意到地上的水漬,可下一刻,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水漬仿若被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抹去,蒸發得無影無蹤。錦集的目光仿若探照燈,又瞥見幾個紙箱,裏麵衣物胡亂堆疊,仿若雜亂的思緒。臥室書桌上,諸多小物件堆積如山,仿若一座微型的垃圾場。不大的書架上,書籍寥寥無幾,反倒是相框琳琅滿目,一張張照片仿若一扇扇通往過往的窗。於是,錦集仿若一隻發了狂的野獸,猛地抖開那床灰白的床單,隻見惟丏正在下麵大口喘氣,仿若一條瀕死的魚,拚命呼吸著來自上方的空氣。


    惟丏額頭上已然沁出細密的汗珠,悶熱的天氣仿若一個巨大的蒸籠,窗外偶爾傳來的破空聲,仿若鬼魅的低語。驚嚇之色在惟丏臉上仿若潮水般迅速褪去,他仿若一隻靈活的猴子,從床上一躍而起,雖有些磕絆,卻仿若施展了一場神奇的魔術,從幕布後跳起,嘴裏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


    “好呀,你偷聽!” 錦集攥緊床單,仿若握住了敵人的咽喉,臉色未有太大波瀾,冷冷說道:“你不是說你請客麽?出去!”


    惟丏尷尬地幹笑兩聲,仿若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訕訕地跑出房間,眼角餘光瞥見錦集亦步亦趨地走出來,而後大步走到門口,“哐當” 一聲,仿若一道驚雷,扯開了門鎖,那扇門仿若風中殘葉,搖搖欲墜,愈發虛掩。錦集雙手用力,將門徹底拉開,此時,門外的鋼鋸仿若一隻被拋棄的野獸,跳到石板路一旁的草地裏,兀自空轉,仿若在宣泄著不滿。


    安愚仿若一根木頭,呆呆地站在門口,對麵街上,楊花仿若一群翩翩起舞的精靈,與風纏綿共舞。惟丏尷尬地佇立原地,仿若一尊凝固的雕像,同時瞪大了眼睛,仿若要將眼珠子瞪出來,瘋狂地想要掩飾些什麽,可慌亂的神色卻如潰堤的洪水,怎麽也藏不住。


    然而,錦集仿若一陣決絕的風,已然大步走出門去,回頭之際,正向安愚招手。陽光之下,安愚才驚覺錦集臉上仿若覆蓋了一層寒霜,透著徹骨的陰冷。


    這場變故仿若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來得太過迅猛。惟丏手忙腳亂地鎖好門,鑰匙在手中仿若一條滑膩的泥鰍,金屬特有的冰冷仿若一把利刃,割得他手心生疼。惟丏仿若置身於一片迷霧之中,恍惚間,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仿若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荒誕不經的夢境。可眼前錦集和安愚漸行漸遠的身影,卻如一道淩厲的指令,讓他心底湧起一個堅定的念頭 —— 趕上。


    彼時,惟丏仿若靈魂出竅,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是否還在呼吸。他仿若一片飄零的羽毛,飄飛起來了?又仿若被稀釋的霧氣,稀薄起來了?可此刻,驚恐仿若一雙鐵鉗,緊緊鎖住他的雙腳,讓它們笨拙得仿若兩根木樁,無法發力。肌肉仿若被石化,僵硬得不知該如何挪動腳步。難道要跑起來?對,他必須跑起來!終於,他仿若掙脫了禁錮的囚鳥,走出家門,跑出家門之時,他的呼喊仿若一道劃破長空的閃電,更快更大,向著那縹緲的希望奔去。


    惟丏好不容易追上錦集他們,安愚仿若早有預感,仿若一隻受驚的鵪鶉,下意識地回避。迎接惟丏的,是錦集毫不留情的拳頭,仿若一顆出膛的炮彈,直直襲來。惟丏仿若斷了線的風箏,恰巧倒在牆角,這裏仿若一片清涼的綠洲,相對陰涼。他的頭仿若一顆失控的流星,狠狠撞上空調外箱,刹那間,一種仿若靈魂出竅的脫離感湧上心頭,耳邊仿若有無數聲音在喧囂。


    “你他媽……” 惟丏仿若受傷的野獸,破口大罵,聲音在嘈雜的人聲中顯得愈發淒厲。兩聲響亮的聲響仿若兩個不速之客,蠻橫地闖入,打斷了眾人的思緒,仿若威嚴的化身,居高臨下,強行灌入耳中,滔滔不絕地訴說著進步、落伍,那不容置疑的口吻仿若一道聖旨,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眾人仿若被施了咒,隻能沉默,淚水仿若被堵住的洪流,無法流出,隻因這喧囂仿若一道密不透風的牆,將所有情緒死死禁錮。那聲音仿若一位嚴苛的審判官,抑揚頓挫,帶著厭惡與鄙夷,高聲要求 “進步”,那不屑的態度仿若一把利刃,生生將話語斬斷,問題與答案仿若風中殘燭,搖搖欲滅,讓人無法發聲。惟丏仿若置身於一場風暴中心,耳邊轟鳴不斷,仿若有長長地尖叫在回蕩,後來漸漸混沌,又漸漸清晰,可他仿若被抽走了筋骨,無力抬起頭。


    “你在偷偷躲在背後,窺探…… 連他媽對麵想睡你都聽不出來嗎?” 錦集冷笑兩聲,痛感後知後覺,他揚起臉,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仿若在嘲諷這荒誕的世界。


    錦集仿若一個孤獨的行者,走在這條炎熱的水泥磚鋪就的人行道上,腦海中莫名聯想到了周三,仿若被一道電流擊中,他突然哈哈地笑出聲來,仿若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笑得弓起了腰。那笑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卻透著無盡的絕望,仿若身心俱疲的旅人,可憐巴巴地癱倒在地:“我一直認為你是真誠的。” 他仿若受傷的孩子,咬了咬嘴唇,眼中淚光閃爍,他知道,他什麽都明白。長久的沉默仿若一場無聲的葬禮,仿若天都塌了下來。


    “你,” 錦集仿若被抽幹了力氣,罵不動了,過重的情緒內耗仿若一場大火,將他的精力焚燒殆盡,眼眶泛紅,仿若要噴出火來,“你的虔誠被過多汙染,讓你死都不值當。


    你潛藏著損人利己、毀滅一切的呐喊,與你的品質結成虛偽的矯飾。


    你像驚懼的小鹿,擔心受怕又在狼口中安眠。


    你是隻會笑的羊,連笑都是綿和溫婉,擠作一團。”


    仿若吟詩,又仿若念白,錦集仿若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咽喉,喘不過氣來。他眼前仿若浮現出那細細的灰塵,雜亂無章的床桌,空明的屋子,還有周三那句似真似假的 “真的?”


    “你背著過去,背負著過去的你。


    在河邊走,河水打濕你的褲腳。


    水下徘徊著潛藏著的死屍一樣的你,將你拉向水。


    你背負著罪惡,它又自你而出,你走得仿若要吐出一口血。


    他早死了。” 錦集仿若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竭力說道。


    “是徘徊的鬼魅,徘徊在視線之外。


    你出現而消散。


    你太過厚重,不可撼動。


    該在眾生門前,鄙夷醜陋之時,讓眾人見鬼,不解盯著你腹誹,跟著諷刺笑,尖銳蕩向所謂正確。


    該在罪惡利益麵前,仔細聽見黑暗的狂風呼嘯,衝下樓直麵‘猙獰’。”


    惟丏仿若一隻受傷的野獸,在地上用手扶著臉,低著頭,仿若一尊破碎的雕像。他記起自己在陽光下發言,穿著落滿灰的草鞋,彼時的窒息感仿若潮水般再次襲來,那些獰笑著的臉仿若被鉛黑的密集線條勾勒,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你太可笑。” 按道理,此刻出醜的該是錦集,可惟丏仿若被抽走了所有的勇氣,怕疼的他仍保持著微笑。錦集仿若一位倔強的戰士,站起身來,在空寂中,仿若穿越了四周的牆,孤獨地前行。


    惟丏仿若被一道光牽引,目光望向天邊。實際上,從一開始,他便仿若被天邊的景致吸引,牆角那幹枯的星跡,仿若歲月的淚痕。天邊,仿若佛光普照,向上,向上,惟丏仿若看到了希望,他笑著,仿若釋然,而後倒在一片灰塵裏,這裏,是一台落滿灰的空調外機。惟丏仿若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保持著笑,耳邊威嚴的聲音,清麗的聲音,全都交織作一團,仿若一場混亂的交響樂。惟丏仿若置身於一場荒誕的夢境,笑著,仿若看透了一切。


    而後,安愚仿若幽靈般突然出現,惟丏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用眼神緊緊盯著他。此刻,惟丏倒在一片殘破之中,臉上幾抹灰痕。陽光仿若久別重逢的老友,久違地破空而出,以其熾熱的光芒再次讓天地充滿神聖的光輝,仿若一場盛大的洗禮。安愚仿若站在海底,波濤仿若命運的巨手,衝刷著他。他們對視良久,仿若時間都為之靜止,仿若要用眼神訴說這世間所有的糾葛與滄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湖畔詩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最喜歡雷雨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最喜歡雷雨天並收藏湖畔詩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