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齊站在禦書房外時,聽到的就是一股清柔潤透的聲音,似泠泠的清泉一般脆生生的。


    這使得他走進禦書房後,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在念奏折之人身上停頓了一秒,又很快移開視線。


    崇元帝朝她抬手示意暫停讀奏折,卻沒有秉退她,而是十分自然的當著她的麵,和裴修齊談論起國事來。


    隨著他們的談話內容越發私密,崔宛今恨不得自己的耳朵聾了,這真是自己能聽的嗎?


    兩刻鍾,兩人依然沒有停歇的意思,崔宛今本就站了許久,這副被嬌養了多年的身子難免開始不適。


    她悄悄的動了動稍有些酸痛的腳,想緩一緩疲乏,可她的身子才將將一動,正在談話的兩個男人就停了聲音、同時朝她看了過來。


    崔宛今察覺到他們的目光,瞬間怔在原地不敢動彈。


    崇元帝失笑:“這就站累了?”


    崔宛今琢磨著他話裏的意思,可還沒等她揣測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崇元帝又道:“去偏殿歇著去吧,以後你便住在那裏。”


    他的話一出,崔宛今和裴修齊同時愣住,崔宛今更是詫異的眨眨眼。


    偏殿是何處她當然知道,養心殿的偏殿,通常是皇帝親自教養皇子或公主時,讓皇室子女居住的地方,她和哥哥從前就住過。


    崔宛今被嬤嬤帶走後,禦書房隻剩下了太子裴修齊和崇元帝兩人。


    裴修齊的目光隻端端在崔宛今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克製的收回,他靜靜的垂手站立在桌案前方,等待崇元帝的下文。


    崇元帝轉了轉玉扳指,道:“她是誰,想必你已經猜出來了。”


    他點了點桌案,目光沉沉的看向裴修齊:“覺得如何?”


    裴修齊眉目疏淡、玉冠束發,靜靜的垂眸時有一股天然溫潤、芝蘭玉樹的君子氣勢。


    同樣,也讓人難以從這張帶著麵具的臉上窺探到他真實的想法和目的。


    裴修齊微微彎腰作揖,一襲白衣穿在他身上仿若新雪拂肩、清雅從容,臉上沒有一絲慌張,淡淡道:“兒臣不敢揣度父皇之意,隻能淺說些自己的見解。”


    “兒臣以為,前朝公主的身份既是隱患又是可營造的手筆,父皇登基本就有部分中原朝臣不滿,當初放出要燒死前朝公主的命令,那些臣子無不上書請求罷官,民間百姓的看法也一分為二。”


    “若是留下公主的性命、留在宮中教化,再為她尋一位合適的郎君,也利於增加民心。”


    敲擊桌麵的聲音暫停,崇元帝久久未言,他喝了一盞茶後,才開口:“嗯,太子的想法不錯,那你是否願意迎娶她?”


    還不等裴修齊答話,崇元帝的聲音再次響起:“老五上個月將她帶回時,跪在地上求朕將前朝公主賜婚於他。”


    裴修齊自然聽出了崇元帝語句中的試探,從一開始詢問他覺得崔宛今如何時,便已在試探。他明知崇元帝在問他對崔宛今的看法,可事實上他決不能表達認同或否決,隻能似是而非的從崔宛今的品貌才情上繞到身份上作答。


    可饒是如此,崇元帝依然直白的發問,是否願意迎娶崔宛今為太子妃。


    皇宮裏的三歲小童都知,崔宛今的身份,注定了迎娶她的人無緣皇位,可他若是回答不願,那也意味著自己有顆覬覦皇位、奪嫡之心。


    裴修齊依舊是那副溫潤淡雅的表情,朝崇元帝的方向行了一禮,緩聲道:“若是以一國太子的身份,兒臣自是不願迎娶一個可能對新朝有恨意的隱患,這不利於江山社稷;若是以為父親分憂的身份,兒臣是願意的,但也請求父皇能革去兒臣的太子之位。”


    滿室再次安靜了下來,過了許久,崇元帝才忽地笑了一下,淡淡開口:“朕知曉了。”


    又聊了幾句國事相關,崇元帝就揮手讓裴修齊退下了。


    崔宛今沒骨頭似的躺在床榻上,聽著係統對書房內皇家父子談話的複述,聞言後,她摸了摸下巴。


    【這個太子殿下還蠻工於心計的嘛,看起來比五皇子裴重羽聰明太多了。】


    她托著腮歪頭道:【統總,你說我選擇的攻略對象,除了裴重羽、周宥川有點希望之外,還能選誰啊?】


    太子裴修齊身上的麵具太重,心機太重的人不是她這種半吊子能招惹的,讓人捉摸不透;


    江時帆和自己有仇,還是原女主江卿雪的親生哥哥,被果斷排除;


    前夫周景安是原男主,和原女主之間不管怎麽兜兜轉轉,定還是會在一起,她若是橫插一腳,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定然會被氣運之子男女主完虐;


    崇元帝更不必說了,殺人於無形的老狐狸,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定然看不上自己。


    她鬱悶的在床上滾了一圈,突然坐起身來,對係統道:【不如我去救兩個小乞丐,給他們好吃好喝、事事關心,你覺得如何?】


    係統化出無形的手臂,把她重新按回被子裏,又替她把被子蓋好,歎了口氣道:【快落雪了,小心著涼。】


    【第一,任務有限製條件,攻略對象必須從主線劇情中選擇;第二,你現在根本就出不了皇宮。】


    崔宛今徹底歇了找係統漏洞的心思,沒一會兒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崇元帝與裴修齊兩人之間的談話,像一個小小的插曲,如石子落入大河中濺起的水花,很快便散了。


    第二日,她就被分配了禦書房的活計。


    主要負責打掃禦書房後頭皇帝臨時小睡的房間,以及在皇帝有需求時幫他研墨。


    這也意味著,她日日都能見著崇元帝,也時時能看到他的奏折內容,這使得她越發搞不懂崇元帝的用意了。


    這天,崇元帝要去太後宮中陪她用膳,崔宛今雖不去,卻也仍要在禦書房裏當差,暗衛也離去了,整個禦書房裏就她一人,這也使她起了點偷懶的小心思。


    偷偷的窩在禦書房之後、那扇開啟的門後麵睡著了。


    她是被一陣驚恐的求饒聲驚醒的,迷蒙中,她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就透過打盹的門縫處往禦書房內看去。


    結果就看到了令她血液倒流的一幕——


    崇元帝十分閑適的站在那張金絲楠木桌旁,手執一方布巾,緩緩的擦拭著一把帶血的劍刃,而他的下方,正是一顆滾落的頭顱!


    頭顱的眼睛還未閉上,眼中的瞳孔擴散,直直望向崔宛今的方向,死不瞑目的模樣。


    她的呼吸瞬間停止了,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晃蕩”一聲,跌坐下去。


    這顆頭顱的主人她恰好還認識,正是曾經崔氏王朝那個鼎鼎有名的大奸臣,誘使原主納了滿院男寵之人!


    崔宛今的眼前一陣發黑,與此同時,暗衛和崇元帝同時朝她的位置警覺的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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