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影緩緩消散,化作片片光線如漪淪般散去。


    林天的意誌怔愣在了原處,腦海之中好像有什麽訇然洞開。


    好像回憶起當日從輪回之中蘇醒過來之後所發現的場景。


    陽光自床邊窗戶射入房間,肉眼可見的粉塵在光線之中緩緩飄蕩。


    那青年呆呆的坐在床榻邊上,眼裏浮現難以明了的光。


    “與其相信【死】字特性,我更相信意誌無窮,不是嗎?”


    “林天。”


    他躬下腰,雙手合十抵在低垂的腦袋之前,眼裏浮現股股掙紮。


    “我相信意誌可以回饋我,我相信自己永遠有一顆不會滅亡的心。”


    …………


    回憶漸漸浮現,變得清晰,記憶裏那從窗隙間傳射而來的旭日之輝也漸漸變得明豔起來。


    林天的意誌浮現出一抹笑意,再度看向那躺在石台上的自己。


    囅然一笑,這笑容溶於時間之內。


    一雙眼睛好似洞穿了宇宙,感受到了一絲。


    人族。


    人族,南海海底,一座墜入大海的高山之上。


    身穿白裙的虛影一雙手靜靜握著棺木之內還在掙紮的男子,跪在棺木之前,一雙愀然眸子內帶著痛苦。


    “我會陪著你。”


    “即使你很痛苦,我也會陪著你,我知道你很急,你幫不到他,但要相信他。”


    “他是你的學生,是天底下唯二擁有極境法的意誌天驕。”


    “萬劫……”


    女子不斷訴說著,雖是安撫,但那一雙眼裏的悲愴卻是隨著吳萬劫的掙紮愈演愈烈了起來。


    她好絕望。


    她能期盼的,隻有那個名叫林天的青年了。


    她的丈夫一定是感知到了什麽,屬於極境者的感知,感知到了什麽。


    吳萬劫的意誌此刻就像是一盞本身就要熄滅的火燭一般,開始劇烈的顫抖,好似被風刮了一般。


    下一瞬就會徹底熄滅,徹底離開這個人世間。


    女子無聲落淚。


    但就在這一瞬間。


    忽然間,棺木之中吳萬劫顫抖的身軀忽然穩定了起來。


    女子一驚,原以為發生了令她絕望之事,細細感知之下,那一張蒼老的臉上漸漸浮現一絲笑意。


    “他……,他成功了!”


    女子捂唇,喜極而泣。


    棺木上空,一道凝視的瞳光變的柔和起來,隨著海波蕩漾……


    忽然之間飄散開來。


    時間定格。


    一瞬之間的定格。


    咚!


    一道鍾鳴一般的響聲在無盡宇宙的深暗之處敲響,緩緩飄散,抹過一枚枚星辰,一座座星域。


    聲音所觸,鏘然成韻。


    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定格了下來。


    就這麽一瞬間的時間,被什麽莫大大道之上所抽離。


    不論凡人,不論武者,不論武聖。


    他們的這麽一瞬時間被抽離。


    他們無法感知,更無法觸摸,永遠不知道自己這一瞬間的時間被抽離,被剝奪了。


    “哈哈哈哈哈!!!”


    石屋之內,殘眸靈仰頭大笑出聲,白發垂於後腦:“終於,終於要擺脫這一具孱弱的七級肉身了!”


    他興奮到了極致,緊接著笑容凝固,身軀之上發出‘哢哢哢’的聲音,最後的一抹意識注入林天體內。


    與之一樣的,還有那一枚萃精靈火,此刻燃燒到了最後一絲,直到最後,帶著其內所凝聚的恐怖精神念力能量一同注入林天的肉身之內。


    哢哢哢哢哢……


    林天的腦海深處,精神腦域此刻不斷鳴響,被蠻力粗魯的推搡著。


    但好像被無法抗衡的規則所製約,精神腦域並沒有被擴大。


    那滾滾精神念力停留在了精神腦域之內,徐徐燃燒的,已經徹底統一的萃精靈火之內。


    但精神腦域已經被精神念力徹底充滿,無法再有精神念力從萃精靈火之內溢出。


    “什麽情況?”


    一片灰白的世界之內,殘眸靈的意識出現,此刻隻是一道漆黑而模糊的虛影。


    虛影之上飄浮著一縷縷灰煙,明顯可以感受到殘眸靈驚愕的情緒。


    他不理解。


    不理解為何萃精靈火之內的精神念力無法衝入林天的精神腦域之內。


    不理解林天的精神腦域為何不能擴寬。


    不能擴寬就代表著無法盛納更多精神念力,不能晉升。


    為什麽不能晉升?


    而且,此刻他更不理解的是。


    自己的意識為何會來到這裏,這一片灰白世界,他不應該一睜眼就已經占據了林天的身體了嗎?


    殘眸靈心中無比驚駭,此刻止不住的四周環視著,卻是隻能看到一片灰白。


    直到某一個刹那,他看到灰白世界的遠方好像有一道黑影出現。


    “是誰!”


    殘眸靈大叫一聲,迅速趕去,緊接著速度卻是驟然變慢了下來。


    因為那一道虛影已經瞬然出現在他的身前。


    “林天!!!!”


    殘眸靈大叫一聲,此刻難以相信此刻所見到的這一幕。


    “不可能!!!”


    他聲嘶力竭的咆哮著,意識都出現崩散的情況,股股灰煙止不住的飄散開來。


    “是我。”


    林天淡淡開口,一雙眸子明燦奕奕,緊接著淡淡開口:


    “跪下。”


    “你!”


    殘眸靈愕然,下一瞬更加憤怒的嘶吼道:


    “你敢……!!!!”


    但見那青年眸光冷冽,隻是什麽都沒做,隻是這一抹好似早已洞穿了萬物的瞳光照射下來的一瞬間。


    哢哢哢哢!!!


    殘眸靈的意識開始折疊,他的手插入自己的口中,不斷深入。


    “呃呃呃…………”


    他艱難嘶吼著,掙紮無用。


    緊接著,雙腳向後折疊,緊接著是腳踝,緊接著是小腿……


    自下而上的,就像是被碾動的牙膏一般,最後卷成一塊球體。


    在灰白世界之內顫動,難以形容的嘶吼與意識破碎的聲音交纏在了一起。


    這是他意識的具象化,所遭受的痛楚,要比肉身被折疊還要高出數萬倍,而且意識不可能昏迷。


    “知道我的精神念力為何不能升級嗎?”


    林天緩緩踱步於灰白世界之內,雙手負後,淡笑道:


    “因為我的人罰雷劫乃是斬殺了滅道鎧才可以入武尊。”


    他的聲音落下,那一塊球體先是瞬間平靜下來,緊接著更加劇烈的顫抖起來。


    林天說出這一句話之後,吐出一口鬱壘。


    心中舒暢了起來。


    不怪他非要裝一下,畢竟鄭磊打個競技遊戲,在最後勝利的時候,也會瘋狂回城跳舞。


    這幾日所經曆的一切,忽然如風一般飄散開來。


    再度看向殘眸靈幾近滅亡的意識,林天的麵色更顯淡然了起來。


    如今的他,揮手之間便可磨滅對方。


    極境,聖級了。


    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入聖,甚至林天不能說自己是武聖。


    他還是大宗師,但是他卻擁有了聖級意誌。


    這一切隻是水到渠成而已,隻要他晉升武尊,氣血值達到武尊的極限,他就已經可以渡劫武聖了。


    就可以成就意誌成聖了。


    一切,隻剩下最後的晉升和氣血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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