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軒更是明白這個道理。


    後世時常爭論,胡亥和扶蘇誰繼位,大秦能擺脫二世而亡的命運。


    但實際上,胡亥也好,扶蘇也罷,誰也無法避免。


    隻是滅國早和晚的區別。


    秦朝末年,大規模起義都是打著匡扶扶蘇的大義,但也不過隻是幌子罷了。


    就算扶蘇繼位了,那群人想造反,一樣能找到理由。


    嬴政在位嚴刑峻法,高壓管理,加上滅國之戰的開啟,整個大秦就相當於一個彈簧。


    嬴政一個人能將所有的矛盾壓下,將天下掌控在手中,放眼大夏曆朝曆代,沒有哪一個皇帝有嬴政這般手腕和魄力。


    可一旦掌控帝國的不是嬴政,那這根彈簧將會瞬間反彈,各類矛盾將會如洪水絕地,亡國頃刻間!


    嬴政聽到這番話,也似乎意識到事情似乎和他想象的並不一樣。


    “這逆子心裏倒是明白的很,所以他不是想造反?”


    頓若聽著有些懵,他的腦子有點跟不上節奏了。


    聽這話,似乎公子軒對陛下很認可嘛。


    “李斯繼續!”嬴政催促道。


    可是,此刻李斯的臉色卻變得無比難看:“陛下......後麵的話,有些大逆不道.......”


    嗬嗬!


    大逆不道?


    你怕是沒聽過王翦那句,大秦氣數將盡吧!


    “讀,恕你無罪!”


    “你離嬴政最近,應該看得出來,在本大王的攻勢下,嬴政肯定已經被嚇尿了,別看他表麵冷靜,實際上他慌得一批。”


    李斯嘴角抽了抽,下意識地觀察嬴政的表情,想刀一個眼神是藏不住的。


    “今日午時,鹹陽百姓將會為本大王打開鹹陽的大門,到時候嬴政肯定慌,朝中大臣肯定更慌。”


    “但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要慌,永遠記住你是本大王的人,本大王就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這時,你要站出來,主動為嬴政獻上一條退敵之策.......”


    讀到此處,即便是李斯這種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此刻也緊張地冷汗直冒,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騰直達天靈,簡直也透心涼。


    頓若不禁有些著急:“李相,是何退敵之策?快說啊!”


    李斯眼神複雜敵看向嬴政,而後連忙跪倒在地:“臣不敢說!”


    到底是什麽退敵人之計,能把李斯嚇成這樣?


    頓若走上前接過軒紙,繼續讀道:“招安封王?這!!!!”


    下一秒,他也跪在嬴政麵前,臉色慘白!


    嬴政的臉色刷地一下就變了,滾滾帝威,席卷而來!


    壓地李斯和頓若喘不過氣來!


    封王!又是封王!


    你小子怎麽敢?找孤要封王!


    你不是最排斥分封嗎?!


    嬴政的腦子飛速轉動,他極其排斥封王這件事,從前如此,現在如此,心中打定主意,等滅了齊國之後,便廢分封,行郡縣。


    你個逆子這是再給孤找不自在嗎?你怎麽敢?!


    嬴政怒火中燒:“頓若,傳令隱藏在公子軒軍中的黑冰台成員,協助蒙武,拿下趙軒!鬧劇該收場了!”


    封王!


    做你春秋大夢去吧!


    孤絕不封王!


    頓若連連稱呼是,正要去安排,這時李斯卻道:“公子軒確實過分,但也算是個怪才,他發明的軒紙,陌刀這些東西倒是好用,若是能用於大秦,那我大秦.......”


    “頓若,回來!”


    李斯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嬴政幡然醒悟。


    對啊,趙軒手裏的東西,還沒騙到手。


    這小子說過親老子都不給!


    有沒有什麽辦法,讓他乖乖交出來?比如吊起來打一頓?


    嬴政陷入了沉思中,他忽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頓若,之前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趙軒為何如此痛恨孤?”


    頓若這才想起來,連忙回答。


    “回陛下,臣走訪了,公子軒出生的趙家村。”


    “當年趙氏嬰寧,生下公子軒之後,便被村裏趕出去了.......趙氏在村裏受了不少苦。”


    嬴政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波動。


    他想到那個天真可愛的姑娘,又想到曾經在趙家村渡過的美好時光。


    “終究是孤負了她。”


    “此後,趙氏帶著公子軒幾番輾轉來到鹹陽,據當時撿到趙軒的老夫婦所說,那日正是陛下大婚。”頓若繼續道。


    嬴政兩眼瞪大,繼續問道:“那趙嬰寧呢?!”


    “杳無音訊.......不過據那對老夫婦所言.......”頓若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似是投河自盡了。”


    嬴政瞪大了眼,腦中響起一陣悶雷!


    他繼位之後,曾派人去尋趙嬰寧,結果沒有蹤跡,卻偶然尋到了帶著玉佩的趙軒。


    他以為是趙嬰寧放棄趙軒,所以,選擇忘記那個女人。


    直到趙軒表現出對自己恨意,嬴政才開始重新關注這件事的始末!


    他現在明白了,趙軒這小子肯定知道,自己就是大秦的太子,他想做的根本不是造反,而是為死去的母親討個公道!


    嬴政自詡無愧於列祖列宗,無愧於天下,可是偏偏卻虧欠趙嬰寧和趙軒。


    怪不得親老子都不給,設身處地的想,換做自己也定然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別說吊起來打了,就算是殺了他,以趙軒的性格,也絕對不會吐露半個字。


    李斯何其敏銳,頓時察覺到了問題的關鍵。


    “陛下,此事兩難全啊!”


    “有舍才有得。”


    他這話倒是說的中肯,嬴政也明白,這種事情,他們當臣子的,無法替他做出抉擇。


    嬴政沉默了,他想起了,那個騎著高頭大馬,身穿白衣,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趙軒!


    想到那個看似瘋癲,實則步步為營的趙軒!


    想到那個見血就暈,甚至不會禦馬,卻敢為了母親報仇入侵鹹陽的趙軒!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和曾經的自己何其相似?!


    良久,嬴政站起身,自顧自地朝著門外走去,心中好似做出了決定:“隨孤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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