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漢佛從雲彼丘處出來便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已經在雲彼丘那裏守了兩個晝夜,已是精疲力盡。剛進門坐定,還沒來得及喝口茶,白江鶉和石水便聞訊趕了過來。


    白江鶉將周圍門人弟子都打發得遠遠的,問紀漢佛:“他醒了?”


    “嗯,沒死。”紀漢佛回答道。


    石水一拳砸在房門上,憤怒的嚷嚷道:“大哥你是不是糊塗了,雲彼丘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你不但不殺他,還讓他繼續當這百川院的院主,還為包庇他不惜廢了自己一條胳膊!老三你那武功都白練了,當胸一劍都殺不死人,當真是禍害遺千年!”


    紀漢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一下了。自從東海大戰之後,事情便朝著他從未想過的方向飛速的發展著,門主失蹤,四顧門解散,成立百川院,跟朝廷談判接過四顧門的一些權利和義務,抓捕金鴛盟的餘孽,尋找門主,處理雲彼丘。樁樁件件,皆是勞心勞力。


    先前四顧門中大小事務都各自有專人負責,他本是刑堂堂主,隻負責監察和處置違反門規的門人弟子,雖然後來所監察處置的作奸犯科之輩擴大到整個江湖。但是那時候有門主、二門主、護法和各位長老主持,他隻需要聽命行事,管好自己手中之事即可,別的一概不用操心。


    現在自己當家,才知道維持一個門派的運作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這小小的百川院,不過一個開頭,就已經讓他身心俱疲,焦頭爛額了。


    天知道當初還羨慕門主一呼百應,睥睨天下,舉手投足之間就消弭了各派紛爭,再大再為難的事也不過就是開個茶會,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就和和氣氣的解決了。


    真難為門主這麽年輕,就一手建立和統領這偌大的四顧門,平息著江湖的紛爭,劍鋒所指,無不所向披靡,他的能力確實遠超眾人。


    隻是門主.......那驚才絕豔,熱情似火的門主啊!


    聽得白江鶉勸石水道:“老四,你冷靜,大哥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江鶉,你告訴老四了?”


    白江鶉看了大哥一眼,“嗯”了一聲。雖然他最後想明白了為什麽大哥要留下雲彼丘一命,但不妨礙他為大哥救下雲彼丘而不滿。


    石水不滿的道:“難道這麽大的事情我不應該知道嗎?這該死的雲彼丘,我石水當初是瞎了眼,怎麽就和這種不忠不義之徒義結金蘭!”


    說著,石水忍不住哭了出來:“大哥,你說門主他還活著的是吧?他那麽厲害,那碧茶之毒也奈何不了他是吧?”


    白江鶉安慰石水道:“老四,既然沒有找到門主的屍體,那門主就很有可能還活著,雖然那碧茶之毒號稱無藥可解,可是門主有揚州慢啊,揚州慢驅毒療傷那可是我們都見識過的,門主沒回來,說不定就是在什麽地方解毒呢,他毒解了自然就回來了。哪怕......”


    白江鶉聲音低沉了下去:“哪怕是回來殺彼丘,甚至殺我們,他也總是要回來的不是嗎。”


    紀漢佛歎了口氣:“我也是此意,門主他嫉惡如仇,一旦解困,必定是要親手取彼丘的性命的,恐怕也未必會原諒我們。”


    “老四,我留下雲彼丘一條命,一來是要留給門主親自裁決;二來,你也知道,如今四顧門散了,百川院能立得起來,說到底不過是挾四顧門之餘威罷了。佛彼白石向來一體,若是其中一人被暴露出是謀害門主的凶手,百川院如何在江湖上立足?那四顧門最後的這點基業就保不住了啊!三來,這一百八十八牢的機關陣法多出自彼丘之手,將來維持、修繕也還需得著他。先前江鶉殺他,他並未有半分反抗之意,說明心中確有悔意,且留他性命戴罪立功吧。”


    說著擺了擺手道:“先不說這些,我最近在整理那一百八十八牢的資料,發現一個大問題。就是你們不過來,我也準備讓人去叫你們。”


    白江鶉和石水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這一百八十八牢裏關的都是武林中作奸犯科之人,其中不乏武功高強之輩,雖說大多數在關押之前就已經被廢了武功,但是也不能排除有慢慢恢複的可能。畢竟關在暗無天日的牢裏,不練武、梳理經脈又能幹什麽呢?


    石水忙問道:“什麽事?可是有人犯越獄造反?為何不見有人上報?”這些事本是她手中管著的,不過最近一直忙著抓捕金鴛盟餘孽,確實有些疏忽了這些。


    紀漢佛搖搖頭沉聲道:“先前四顧門解散之時,除了各位門人當初集資的私產各自收回了以外,還變賣了不少公產,以做賠償、撫恤、遣散之用,餘下的二位門主名下的私產和沒有賣出去的產業都由我們百川院接手,這其中重中之重當然是一百八十八牢。”


    “然而一百八十八牢隻有門主一人知道所有詳情,其他各人由於權限所限,隻知道自己負責的那部分而已。抓捕到的人犯都是交由當地分舵押解至所轄的牢房關押,各分舵也隻知道自己所負責的牢房位置。就連雲彼丘,他也隻是根據牢房的地形圖設置陣法和機關,但位置具體在什麽地方,他也是不知道的。所幸門中自有檔案可查,不至於湮沒,此時檔案輿圖已全部轉到了百川院,各分舵負責接獄、入牢的門人也大多留了下來。茲事體大,我不敢假手於人,親自拿了大熙的輿圖,對照檔案,將一百八十八牢一一標注,卻發現少了幾處。原本以為這一百八十八牢是個虛數,實際並未設這麽多,但在檔案中卻明確有記載為實。我查找多日,翻閱大量資料,核對文契,最後發現,這其中有數處竟是一時不察,在四顧門解散之時被當做了普通公產發賣了出去。”


    白、石二人大驚,這可是相當大的失誤,人犯出逃都是小事,大不了多花些功夫緝拿。若是買的人是江湖人士倒還好,發現不對勁定會知會百川院,若是普通人家買去,說不定還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遭遇了不測。


    白江鶉忙問道:“大哥可能查到這些都是什麽人買了去嗎?”


    石水也道:“大哥你將這幾處位置輿圖告訴我,我馬上帶人去查看。”


    紀漢佛表情有些奇怪:“我已經查到了,這幾處無一例外是一個叫李清遠的人買下的,而經手的經紀告訴我是普度寺的無了和尚出的麵,而且專門指定了這幾處,說是給他徒兒辦嫁妝。”


    白江鶉奇怪的問:“無了?指定?給他徒兒辦嫁妝?他什麽時候收了女弟子啊?”


    石水興奮的問:“姓李?會不會是門主!無了和尚跟門主關係可好著呢。說不準他知道門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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