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傳出來兩道吼聲。


    “媽,怎麽還驚動您老了。”


    大栓起身把李春霞扶著坐在了炕沿。


    周梅就像一個犯了錯被大人當場抓到的孩子,低著頭,弱弱的喊了一聲:“媽。”


    李春霞一肚子火,但想著周梅懷上了,也是有火發不出, 憋屈的難受。


    “大栓媳婦啊,他們父子初登高位,你就安排娘家人,你這是陷他們與不義啊,多少眼睛盯著他們父子,行差踏錯一步對他們父子來說都是災難。”


    “時機不對,暫時先別提了, 往後有機會再說吧。”


    李春霞話落,起身。


    “我累了, 回去修休了,你們也早點睡明天還有工作,眼瞧著年底了,休息的時候準備年貨吧。”


    大栓張張嘴,覺得自己都懶得教訓媳婦了。


    “睡吧,記住別去找舅跟紅軍張嘴,別到時候平白折損了臉麵,兩家關係又因為你變得緊張起來。”


    年底,廠裏發布了特大喜訊。


    廠裏研究升級版的農用收割機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如果想要批量生產製造,廠裏就要增加新的生產車間,或者是搬家到更大的地方重新建廠。


    當然,這件事還要上麵領導批準。


    領導們也組成了檢驗團來廠裏檢驗成果。


    李紅軍好久都沒親自掌勺了, 廠長特意點名讓他做招待餐。


    領導們給予肯定了機械廠的功勞, 但隻批準了廠裏再兩個生產車間, 沒必要重新建廠,耗費太大了。


    廠裏決定,明年開春,春暖花開就在廠裏的空地上再建兩個車間,多出來兩個車間就多了無數崗位,還有小組長,車間主任等管理崗位。


    無數人一時間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人瞄準了新車間的領導崗位,也有人想要把自家的親人介紹到廠裏工作。


    周梅也是這些人其中的一員,如果廠裏大批量的招人,她妹妹以及妹夫進廠就沒那麽招搖了。


    但廠長的決定注定要讓他們失望了。


    之前廠裏不少人都為了減輕廠裏負擔,自願離職,廠裏這次決定把這些有技術的工人全部召回。


    也算是實踐了當初廠裏的諾言。


    當然,遣散費是要還回來的,這可是好大一筆錢啊。


    這一日,下班後李貴開了個家庭會議。


    連李紅霞跟孫誌強都參與了。


    李貴拋出一個賬本:“這是我上任以來,食堂的采購數據。”


    “這跟範主任退休前的賬本根本就對不上賬!”


    接著李貴又拿出來各種票來,糧票,肉票,連奶粉票,手表票, 自行車票這些難得一見的都有。


    並且每個票都是誰送的, 李貴都清楚的記了下來。


    “你們說說這事我該如何做?”


    “是上報還是······”


    李紅霞心大:“爸,之前的主任不就是這麽做的麽, 你照著做就好了啊。”


    孫誌強扯了扯媳婦的衣襟:“別胡說,你這不是教咱爸犯錯誤嘛。”


    陳金鳳也皺著眉頭,一臉擔憂:”誌強說的沒錯,這麽多的票咱們也沒法心安理得的收下啊。”


    馮小美是不會發表意見的。


    家裏人都看著李紅軍,等他說話。


    “爸,您也別為難,要我說這事廠領導應該都知道的。”


    李貴瞪眼:“你是叫我收下?”


    李紅軍:“不,恰恰相反,我覺得您應該上報廠長。”


    “這可不是小事,如果有一天這事泄露出去,那就是掉腦袋的大事。”


    李貴:“水清則無魚,人清則無友人,這麽做要得罪人咯。”


    “爸!”李紅軍道:“難得糊塗,又不是讓你舉報,這事你就告訴廠長一個人,我想這個蓋子是不會掀開的,廠長會給捂下來。”


    正事說完接下來大家就開始扯閑篇了。


    陳金鳳興致勃勃:“要過年了,也該準備年貨了,明天廠裏休息咱們一家出去買點年貨,順別扯點布給孩子們做身新衣裳。”


    “小美啊,明天你在家看孩子。”


    說這話的時候,陳金鳳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紅軍。


    李紅軍明白了,這老兩口是商量好了,要去看看其他的孫子,孫女。


    李紅軍想起來片爺的房子那邊都收拾好了,準備齊全了。


    “爸,媽,片爺賣給咱的那套三進的四合院早就收拾利索了,你們看咱們什麽時候搬家合適?”


    李貴跟陳金鳳眼眸裏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哎!”


    李貴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過了年就搬。”


    李紅軍道:“到時候你們二老還住在正房裏,我跟紅霞還住東西廂房,媛媛住在你們的耳房裏,剩下一個耳房留著給其他孩子。”


    到時候,後罩房用來專門洗澡,堆放雜物。


    倒座房,李紅軍準備留著等改革開放了,當車庫。


    陳金鳳:“既然這樣,一些不重要的東西就先搬過去吧。”


    李紅軍點頭:“那成,您收拾出來,我讓蔡全無用拖拉機運過去。”


    都在前門這一片,方正又不遠,李紅軍覺得找幾個人到時候蔡全無用拖拉機運幾趟就成。


    等李紅霞跟孫誌強帶著兒子回去睡覺,馮小美也抱著二閨女小芳芳回去,屋子裏就剩李貴,陳金鳳,李紅軍,還有個不懂事的小兒子李金銘。


    李紅軍小聲道:“爸,媽,你們正房裏有個暗室,地方雖然不大也就七八平米的樣子,但放咱們家的那幾箱子寶貝足矣了!”


    聞言,李貴跟陳金鳳麵色一喜。


    他們正愁到時候搬家寶貝沒地方藏呢。


    這暗室也是李紅軍無意間發現的,跟牛爺搬家具的時候他無意間發現有一塊牆體,是空心的······說完事情李紅軍也回了東屋睡覺。


    第二天吃過早飯,李紅軍就帶著二老上街去了。


    臨出門前,孫誌強也要跟著去好拎東西,但他們三人此行目的可不是僅僅買年貨,就拒絕了孫誌強。


    三人直接去了小酒館,等到了小酒館後院,李紅軍就被打發去買年貨了。


    手裏拿著各種票,李紅軍喊著蔡全無。


    “全無,你一個街道主任天天不是在小酒館就是去絲綢店,還能有坐辦公室舒服?”


    “嘿,我就是閑不住的,街道也沒什麽大事,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交給其他人就行了,小酒館跟絲綢店我可不放心交給他其他,還是自己看著比較踏實。”


    “行吧,這幾日可能要你開拖拉機給我搬家。”


    “我隨時候著。”


    李紅軍笑著拍了拍蔡全無:“要過年了。”


    從兜裏把一堆票掏出來遞給蔡全無:“拿著買年貨。”


    “這······”


    看著一大把的糧票,肉票,副食票,蔡全無有點猶豫。


    “拿著吧,我還有。”


    把票給了蔡全無後,李紅軍就朝著雪茹絲綢店而去。


    到了背人的地方,李紅軍進入空間,從裏麵拎出來,瓜子,花生,糖,牛羊肉,雞魚排骨,一些果蔬,還有二斤芹菜。


    陳雪茹就愛吃芹菜餡的餃子。


    這一大堆東西,李紅軍裝在麻袋裏,扛在肩膀上壓得他都彎了腰,他可沒有蔡全無那個棒棒的體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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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絲綢店,裏麵人聲鼎沸,年底了,生意很忙。


    老張眼尖看到他,笑嗬嗬的迎上來,別看老張年邁,但人家身體似乎比李紅軍強多了,輕飄飄的接過麻袋,就扛到了辦公室。


    “紅軍您來拉!”


    陳雪茹在辦公室正逗弄孩子呢。


    欣喜的看著他。


    “嗯,過來給你們娘三送點年貨。”


    李紅軍在絲綢店帶到中午。


    “我先走了,一會兒爸媽過來看孩子。”


    本來陳雪茹還埋怨他呆的時間短,聽到公婆要來特別注重形象的她開始捯飭起來。


    李紅軍回到小酒館,從空間一樣扛著一個麻袋。


    蔡全無不在小酒館,顯然是拿著他給的票去采購去了。


    李紅軍扛到後院,徐慧珍埋怨他買的太多,根本吃不完。


    中午李紅軍做飯,大家吃完飯李貴跟陳金鳳下就離開了,下午他們要去絲綢店看另一個孫子。


    但李紅軍卻留下來了。


    “大白天的,別這樣,讓人瞧見怎麽辦?”


    “好姐姐,幫幫忙吧。”


    ······天剛擦黑,李紅軍離開了小酒館的後院。


    回家的時候也是扛了不少東西。


    吃過飯,李紅軍做賊心虛,怕交公糧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日,上班。


    李貴就把賬本交給了廠長,什麽都沒說,是個人一看就明白。


    果然,這件事廠長什麽都沒說。


    接下來的日子,李紅軍天天都跟螞蟻搬家似的,天天都會搬一些東西去新家。


    好多東西李紅軍要扔,陳金鳳不讓,還是那句老話:破家值萬貫。


    片爺家的舊家具被他跟蔡全無都放在了倒座房裏,要不說這標準三進四合院地方就是大。


    全部麵積加一起七八百平米,再住二十口人都能裝得下,且不顯得擁擠。


    幹活的時候,蔡全無挺大個爺們像個大姑娘一般,扭扭捏捏的。


    “李先生,有個事想求您。”


    李紅軍摸了一把汗水:“說吧。”


    蔡全無看到李紅軍坐了下來,雖然他不抽煙,但很懂事的掏出火柴盒來給李紅軍點煙。


    “這不是媳婦又壞了一個,等孩子生下來家裏就四口人了,一間房裏擠不開,想借住您韓家胡同那邊的空房子。”


    李紅軍取笑道:“你扭扭捏捏,像個娘們似的,就為了說這事?”


    蔡全無被李紅軍調戲的老臉一紅。


    “一會兒跟我去家裏拿鑰匙,鑰匙在我老娘哪裏呢!”


    “好長時間沒住人了,肯定落一層灰,你自己收拾收拾,以前的家具鍋碗瓢盆的都還在,直接住進去就行。”


    蔡全無九十度給李紅軍距鞠了躬。


    “全無,無以為報,這條命就賣個您了。”


    蔡全無這話說的很鄭重。


    “你啊,好好活著吧。”


    “現在你工資也高了,等你媳婦生了孩子,若是能找到人看孩子,到時候我安排她進廠上班,也當個工人,開份工資。”


    “你們家的日子隻會越過越好。”


    “到時候廠裏再給你媳婦分間房,你們家就住開了,兩口子讚上一年的工資,也可以暗地裏買一套小院子。”


    蔡全無跟著李紅軍去了李家。


    李根跟陳金鳳得知是蔡全無借房子,沒二話。


    當晚,蔡全無就帶著自己媳婦孩子,去韓家胡同收拾一番。


    準備年前就搬進去。


    “媳婦,要不要把你鄉下的寡母接進城裏來?”


    蔡全無媳婦盯著蔡全無:“她在我哥家呆的好好的,接她進城咱家就多一口人吃飯,等老二生出來你身上的擔子太重了。”


    “嘿,沒事,今天給李先生幹活的時候,他說等你產後要是有人給看孩子,他把你弄進機械廠當工人,到時候咱家就兩口人賺工資了,廠裏還能給你分一間房······”


    蔡全無媳婦忍不住抱住男人興奮的激動喊道:“太好了,太好了······”


    “李先生對咱們家太好了。”


    “是啊!”蔡全無感歎道:“沒李先生,我就娶不到你,也沒有工作,這一切都拜李先生所賜。”


    “我蔡全無遇到貴人了。”


    這日下班,李紅軍看到陳金鳳還有李春霞商量包粘豆包,一想到這個李紅軍就反胃酸。


    他就搞不懂,女人怎麽就這麽愛吃粘豆包呢。


    趁著李春霞在,李貴想著明年自家就要搬了。


    “姐,過年你們來家裏吧。”


    陳金鳳一旁道:“這邊住不開了,過了年我們就搬家了。”


    李春霞道:“紅軍說的那個大院子?”


    李紅軍摟著李春霞的肩膀:“姑,哪天我帶你過去認認門。”


    李春霞笑嗬嗬:“好。”


    大年三十眼瞧著就要到了。


    李紅軍這天搬東西的時候,讓蔡全無開著拖拉機,帶著李貴,陳金鳳,還有李春霞一起去新房。


    “不得了啊。”


    李春霞看著三進大院子,驚呼:“過去的地主老爺,城裏的達官貴人也就住這樣的房子吧。”


    進了宅門是倒座房,影壁,垂花門,遊廊,廂房,正房,耳房,後罩房,李春霞走了一圈。


    “這麽大的院子,這麽多間房子,紅軍你可得努力再生幾個。”


    見到沒外人,李紅軍實在是怕李春霞繼續跟馮小美催生,就把徐慧珍跟陳雪茹的事情說了。


    李春霞聽完後,死死的瞪著眼睛。


    她沒想到自家侄子本事忒大了,背後還有這麽多花花腸子。


    本來馮小美是自己的養女,她是希望馮小美再生幾個,但誰成想自己侄子竟然跟外麵······


    李家小輩多了她也很開心,但也覺得對不住養女。


    “什麽時候讓姑也瞧瞧雙胞胎?”


    “姑,往後的吧,孩子還小,現在天太冷抱不出來。”


    李紅軍看到了剛才李春霞臉上,糾結的神色。


    “姑,這事您的給我保密,還有我謝謝您不怪我。”


    李春霞是老一本的人,見識過曾經那些地主老爺三妻四妾,對這事看得很開。


    “有本事的男人沒有幾個是老實的,不過現在是新社會了,你自己把握好。”


    “等你打算跟小美攤牌的時候,姑再給你說說好話。”


    李春霞終究是幫親不幫理,李紅軍在他心裏比馮小美地位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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