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秋語不喜歡北城。


    她從小就生活在湘南,那裏四季如春,沒有嚴寒,更沒有酷暑,每天推開窗,就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入目的也是一片鬱鬱蔥蔥,看上去就讓人心情舒暢。


    但北城不一樣,身為首都,繁華又冷酷,空氣幹燥不說,還時不時有霧霾天氣,天氣稍微冷一些,刮在臉上的風都似乎帶著刀刃。


    19歲的盛秋語是個閑不住的主兒,在湘南的時候總是喜歡去戶外遊玩散步,但是到了北城,看著外麵昏暗的天空,便熄了心思,百無聊賴的窩回沙發,無聊的按著遙控器。


    半個月前她和周繁安在北城完婚,之後便一直待在北城,這些日子,除了去周家老宅一趟,她一次都沒有出去過,卻還是染了風寒。


    盛秋語不喜歡周家,更不喜歡周家人,連帶著去老宅也是滿不開心,現在又生病了,便在心裏忍不住抱怨,想著自己果然和周家犯衝。


    周繁安總是很忙,盛秋語也隻有在早上或者夜晚的時候才能見到他,有時候她甚至一連幾天都見不到他,不過這恰恰順了她的心意。


    她才不想見到周繁安。


    雖然他長得很好看,但總是冷著臉,偶爾笑一下也不是發自內心的。再加上初見時盛秋語被他嚇到了,以至於之後相處起來,盛秋語都是有些害怕他。


    原本結婚前,盛秋語還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麽和他相處,但現在看來,他基本都不在家,這倒是來到北城之後唯一一件讓她覺得開心的事了。


    周繁安不在,但別墅裏有傭人,盛秋語並不擔心自己生病了沒有人照顧。


    隻是不曾想,吃了幾天藥,風寒不僅沒好,反而越發嚴重了。


    盛秋語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卻還是覺得冷,鼻子和喉嚨也非常的不舒服,她將頭蒙在被子裏,擋住微微泛紅的眼圈。


    她想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了。


    以前在盛家,所有人都圍著她轉,但凡她有一點不舒服,盛家上下都急得不行,可現在呢,她嫁給了周繁安,每天都待在這個冷冰冰的別墅裏,沒有一個人關心她。


    或許她燒壞了腦子都不會有人知道。


    一想到這裏,盛秋語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委屈的嗚咽聲從被子裏斷斷續續的傳出。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你怎麽了?”


    被子裏抽抽嗒嗒的哭聲驟然一停,然後周繁安就看到被子慢慢被拉下,一雙含著眼淚的美目露了出來。


    “你哭什麽?”


    看著立在床邊,一身黑色西裝的周繁安,盛秋語心裏有些害怕,再加上和他不熟,又有些緊張忐忑,便縮在被子裏,小聲的說:“我生病了。”


    周繁安前幾天接到過管家打來的電話,知道她感冒了,但現在聽到她嘶啞的聲音,還是問了一句:“吃藥了嗎?”


    “嗯。”女孩垂下眼眸,小聲的加了一句,“但不管用。”


    “那就打針。”


    “不要!”


    她拒絕的太快,甚至連思考都沒有,脫口而出就是“不要”,周繁安看向她,正好對上她通紅的雙眸,“不打針你想繼續燒下去嗎?”


    盛秋語抿了抿嘴,道:“就不打針。”


    周繁安知道自己娶了個祖宗回來,也做好準備迎接她的各種矯情行為,但沒想到她能這麽任性,燒成這樣還堅持不打針,自己硬熬。


    周繁安不慣她,直接把家庭醫生叫過來,按著盛秋語的手,不顧她哭嚎,讓醫生打了針,順便還打了一針退燒的小針。


    醫生走後,盛秋語趴在床上,臉上滿是淚痕,紅紅的眼睛裏滿是委屈,看著周繁安不由想起他剛才的粗暴行為,從來沒說過髒話的盛家小公主第一次罵了人。


    “你滾!”


    退燒針還是很管用的,不到一個小時,盛秋語的燒就退下來了,隻是感冒還沒有好,接下來的幾天還是要繼續打針。


    盛秋語見識到周繁安不會慣著自己,也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麽不情願,還是免不了被針紮,於是便老老實實的伸出手。


    不過每次打完針,她眼中都會閃著淚花。


    周繁安回來,就看到她坐在床上抹眼淚,抽抽嗒嗒的樣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繁安心裏忍不住歎氣,聲音中也帶著一絲無奈,“你又哭什麽?”


    女孩看到他回來了,非但沒有像前幾天那樣停下,反而哭的更凶,好像見到什麽恐怖的東西一樣。


    周繁安覺得頭有些疼,“我怎麽你了,哭的跟發了洪水一樣。”


    盛秋語邊哭邊顫巍巍的指著他,“你……你出去。”


    周繁安轉身就要走,可走到門口,突然又折返回來,直接坐在床邊。盛秋語嚇了一跳,連哭都顧不上了,“你……你……”


    “我們談談。”


    “不談。”


    “必須談。”


    自己工作了一天回來,如果每次回來她都哭,那他遲早被她煩死,所以說,如何讓她閉嘴是當務之急。


    “你為什麽哭?”


    盛秋語側了側臉,不理他。


    周繁安假裝生氣,厲聲道:“說!”


    他突然提高音量,著實把盛秋語嚇到了,眼淚也在眼眶裏打轉。


    “不準哭!”


    又是嚴厲的一聲,盛秋語對他的厭惡在眼中明晃晃的表現出來,卻因為“寄人籬下”,不得不把眼淚憋回去。


    周繁安又問了一句:“你為什麽哭?”


    “……因為打針。”


    “打針怎麽了?不打針你能退下燒嗎,燒成傻子怎麽辦?”


    盛秋語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說話。”


    盛秋語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邢犯,周繁安就是那種壞到透頂的逼人就範的審判者,自己要是不好好回答他的話,他就對自己不客氣。


    “……打針很痛。”


    “……”


    “手都打青了……”


    “……還有呢?”


    “還有……”盛秋語看了他一眼,眼眶又紅了起來,“還有你那天……你把我按在床上,我現在都好疼……”


    周繁安明白了,是因為那天自己把她按在床上,強行讓醫生給她打了一個小針。知道了她整天哭的來龍去脈,周繁安開口道:“屁股針本來就疼,再說了,你不趴著怎麽打針?”


    見他振振有詞,句句有理,盛秋語隻覺得自己委屈的要死,瞬間淚如雨下,第二次開口罵人:


    “你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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