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咣當一聲,湯碗翻在地上。


    曲姨娘連忙上前:“幺妹,有燙到嗎?”


    “姨奶奶,奴婢沒事。”柏昌曄一片一片撿起地上的碎片。


    “曲杏,杵在那裏幹什麽,過來幫幺妹一起撿。”曲姨娘嗬斥道。


    曲杏轉身拿來簸箕和掃帚:“姨奶奶,用掃帚掃就行了。”


    “知道還不快點幹?”曲姨娘說完,拉起蹲著的柏昌曄,“以後湯媽媽送來的甜湯,讓曲杏來端。”


    “可惜了這碗上等的冰糖血燕。”柏昌曄惋惜道,“都怪奴婢沒拿穩。”


    “無事。”曲姨娘見曲杏已打掃幹淨,便道,“曲杏,去廚房,讓湯媽媽再端一碗來。”


    見曲杏離開,柏昌曄問道:“娘,您不是說大姐一直盯在吃食上摳錢嗎?怎麽您這夜宵還吃得這麽好?”


    “芸姐兒這丫頭,總在幾兩碎銀的花費上摳搜,隔日斷供點心吃食能剩幾個錢?有本事讓她把這夜宵給斷了。”曲姨娘笑道,“你大姐那點小心思,我最清楚了,這夜夜供的甜湯最為養顏,她哪舍得斷?”


    “大姐原來如此貪靚。那我知道該怎麽對付她了?”柏昌曄笑道,“不過,明日先去合景院,為娘把這段時日的憋屈給出了先。”


    “幺妹,你那法子能行嗎?”曲姨娘有些擔心地問道,“那話本不是從臥房裏尋得,藏在外院,她完全可以不認是她之物。隨手誣個院裏的粗使丫鬟,就可以擇清的。”


    “她那臥房四個貼身丫鬟輪流看著,怎麽可能輕易進去?”柏昌曄說道,“何況,我本意就不打算把話本放在臥房。那話本可以是閨中之物,放臥房哪裏能羞辱到她?她最好是隨手誣個院裏的粗使丫鬟,那就直接說她其身不正,管教不嚴。”


    “若她不誣他人呢?”


    “那她就是把閨中之物隨手亂扔。施家一族最重門風,施家嫡長女院中汙穢之物被柏府眾人圍觀,我看她這個主母還怎麽有臉當下去?”柏昌曄唇瓣上翹,“再說,娘您不是說過,爹爹好些年沒進過她的屋了嗎?用那話本說她不得寵愛,難耐饑渴,不是正好嗎?”


    “幺妹,你才七歲,怎麽懂得這麽多男女之事?”曲姨娘問道,“那話本是不是看過?你是不是早被話本帶壞了?”


    “娘,幼時走失,我被勾欄之人擄去,勾欄那龜婆打算把我養大些後,就讓我在勾欄當雛妓。被擄的那一月,我早就在勾欄見過這些阿咂事了。若不是義父把我救下,我根本不用等那話本把我帶壞,我整個人都壞了。”


    “幺妹,是娘對不起你。”


    “和娘你沒關係,像義父說的,我命中該有此一劫,所以我現在誰也不怪。”柏昌曄笑靨如花,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噓……曲杏快走到房前了。”


    次日。


    帶著各自院裏的哥兒姐兒們來請安的姨娘們,均已行至合景院外院。


    柏昌曄見時機正好,故作驚訝地對曲姨娘說道:“姨奶奶,奴婢見那牆角處有一話本。”


    “哦?我去撿來瞧瞧。”曲姨娘走向柏昌曄所指的方向。


    曲姨娘撿起後,邊看邊往前走:“哎呀,太太怎麽隨手亂扔這閨房之物?”


    見眾人圍了過來,曲姨娘故意把話本往身後一藏:“你們這些小輩和丫鬟不準上前,姨娘們上前就行了。”


    周姨娘、杜姨娘和喬姨娘紛紛上前,看著曲姨娘逐頁翻著的話本。


    三人這才明白過來,方才曲姨娘說的閨中之物是什麽意思。


    施津玉站在內院和外院之間的拱門處,看著曲姨娘矯揉造作的樣子,不覺好笑。


    站在施津玉身後的柏昌誠,剛要走近四位姨娘,杜姨娘連忙上前阻攔:“誠兒,你還小,這不是你該看之物。”


    柏昌黎和柏昌芸方才從四位姨娘的表情已略窺端倪,現在見杜姨娘如此緊張,心下更加確信自己沒有猜錯。


    “太太,老爺多年沒留宿您這合景院,您是用不著這話本了。可您若是不要了,也不應扔在合景院外院這牆角。”曲姨娘走近拱門,“好在是妾房先一步撿起,若是府上的哥兒姐兒拾得,又不小心翻來看,會教壞他們的。”


    施津玉接過話本,翻了翻:“這不是我所有之物,又何談我教壞他們?”


    “太太,您這辯駁有些無力,合景院拾得之物,不是您的,會是誰的?”曲姨娘掃了一眼施津玉的身後,“難道是您身後的這群丫鬟的?”


    “不是奴婢的。”眾丫鬟紛紛擺手。


    “太太您看,您院內的丫鬟調教得好,定不會說謊。既然不是她們的,那就隻能是太太您的了。”曲姨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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