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津玉看似對著柏昌鏵說的,又好似說給屋中的眾人說的。


    似乎下句沒出口的話就是,我不想讓誰做我的孩子,誰就做不成我的孩子。


    眾人察覺到夫人這細微的情緒,均噤聲不語。


    施津玉起身:“大家都一起去祠堂吧,別讓老太爺、老太太、老爺等太久了。”


    眾人應聲。


    祠堂裏。


    柏老太爺、柏老夫人已垂襟立在神主位前,下首立著柏寬堂,施津玉的夫君,上一世假死的夫君。


    柏寬堂原以為,柏昌誠這輩子也難成施津玉的嫡子了。


    柏昌誠本就情理有虧,柏昌曄走丟的這五年,柏寬堂早就放下讓柏昌誠成為嫡子的心思了。


    可不想剛剛合景院的丫鬟伊簽來請,說夫人今日要把柏昌誠記入名下。


    畢竟都是柏家的子嗣,柏寬堂雖疼愛曲姨娘,但自己又有一個孩子能被納為嫡子,自己還是很高興的。


    柏老太爺也一臉欣慰。


    柏老夫人更是不必多說,高興之情溢於言表。


    柏老夫人剛在大廳和施津玉話別,回合升院的途中,施津玉遣丫鬟又送來了這個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雖然看到進入祠堂的曲姨娘一臉不快,但柏老夫人也不多為意。柏昌誠和柏昌鏵都是她的乖孫,沒理由好事都讓柏昌鏵一人占著。


    柏老夫人上前迎上施津玉:“玉兒,你何時讓相士挑選的吉日,怎麽沒事先告訴我?我也好事前稟告祖宗。”


    柏老夫人沒有多問施津玉怎麽說服曲姨娘的,反倒擔心今日是否是吉日,免得衝撞了氣運。


    “母親,你忘了我幼時曾和國師學過周易五術,山醫命卜相我雖隻精學了命術,但卜術中的斷易選吉我也是略懂的。”


    柏老夫人居然忘了這一遭,施津玉口中的略懂,那是別人的精通。選個吉日自然不在話下。


    言罷,施津玉按納嫡的規製進行一番操作後,柏昌誠上前向施津玉施禮改口道:“拜見母親。”


    杜姨娘聽著柏昌誠稱呼施津玉,從嫡母改成母親,不禁眼中泛淚,比起平日聽柏昌誠叫自己娘親還要高興。


    施津玉抬手道:“免禮。按慣例,母親也給你準備了一份立嫡的禮物。”


    伊竹端著一個木匣上前。


    施津玉打開木匣,從中取出一把短刃,遞到柏昌誠麵前。


    柏昌誠接過後,眾人都暗吸了一口氣。


    這把匕首長約七寸,劍鞘雕刻著一隻獵隼,劍柄處鑲嵌著一枚黃寶石,正好為獵隼之眼,寶石閃著淩厲又璀璨的光芒。


    柏昌誠雖未抽出劍身,單手持劍柄,就知道劍柄為上好的楠木所製,楠木外還裹著一層玄鐵的包漿,猜測劍身一定也是玄鐵所製。


    “多謝母親。”柏昌誠雖喜怒不形於色,但也知道母親這件禮物肯定是精心所備,對母親的感激之情又勝一分。


    對比柏昌誠的波瀾不驚,其餘眾人卻心思各異。


    五歲立嫡時,柏昌黎得的是一隻玄鐵毛筆,柏昌芸得的是一套玉製頭麵,柏昌鏵得的是一雙虎皮金靴。禮物各異,並無偏頗。


    但這些禮物是施津玉嫁妝賬目中就有的物件。


    而柏昌誠的禮物,並不在施津玉嫁妝賬目中。一看,就知是另外精心準備的。


    就單這份用心,柏昌誠是獨一份的。


    施津玉不理眾人情緒,轉頭對柏老太爺和柏老夫人道:“父親、母親,下月十三武將堂銀提二段考核後,誠兒會有十日的休沐時間,讓誠兒回到府上休整如何?”


    柏昌誠這五年一直留宿在武將堂的營帳之中,就是為了避免在爵府中和曲姨娘起正麵衝突。


    武將堂的習帳環境雖不及軍帳環境那般艱辛,但終歸不及府內高床軟枕。


    柏昌誠在武將堂名為習武操訓,實則懲罰流放。


    柏老太爺和柏老夫人尚未表態,曲姨娘已忍不住了。適才納柏昌誠為嫡子,曲姨娘並未發作。那是一時被施津玉的話震住了。


    再則,她以為柏昌誠立為嫡子後,還是會回到武將堂。


    她早知柏昌曄走失的真相,但她要柏昌誠永遠活在愧疚中。


    她的柏昌鏵在爵府內隻排行老四,柏昌芸終會嫁為人婦,柏昌誠從武將堂出師後遲早會被送上戰場當炮灰,她隻要專心把柏昌黎這個世子之位謀劃給柏昌鏵,憑著這份在柏寬堂身邊的榮寵,她的柏昌鏵日後就能繼承子爵之位。


    可今日出了太多變故,一會兒納嫡,一會兒讓柏昌誠回爵府。


    這太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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