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黃源似乎很喜歡果酒,蘭笑著搖頭,拒絕道:“這個酒在我們朝陽部落也是稀缺物資,隻有在重大祭典的時候,智者才允許我們喝一點,平常是不讓喝的,喝醉誤事。”


    “這次過來,除了送給各族族長和大巫的禮物中配了這麽兩壇,多餘的雖然還有,但交不交易的,我做不了主。你若是實在稀罕,可以到交易會上去嘛。我們智者喜歡一些他沒見過的東西,聽說大澤裏有很多特有珍惜草藥,你們拿草藥來換,他應該也會同意。”


    黃源聽罷,頗為遺憾。


    大澤草藥多,但生長不易,且還是聚落四族共有的,他可做不了主。


    黃洋很寵溺自己的兒子,畢竟這麽多年了,他雖然生的孩子不少,但存活下來的卻隻有黃源這一個。


    得知是朝陽部落救了自己的兒子,心中自然是萬分感激的。


    “也罷,反正我們也是要去參加交易會的,既然你說你們朝陽城有意交好,還想在大清河建立什麽碼頭,到時候,我們再詳細談論吧。”


    黃洋第一個表態,其他三族的見狀也紛紛點頭同意。


    撇開人家才一見麵就送禮物給自己這點不談,單隻是感受到朝陽城船隊的氣勢,以及這幾個敢隻身來西岸與大澤四族談判獸人的勇氣,他們也是敬佩的。


    有了大澤四大族長發話,又有黃金水蟒少族長開路,朝陽的船隊順利通過了大澤大清河河段。


    大清河正是從林邊湖延伸出來,向南流出的這條河。


    因河水清澈,草原各部就這麽叫了。


    狼帶著弟頔一行人抵達綠源山交易穀穀口的時候,蘭等人已經先一步抵達了這裏,並做好了安排。


    為了表達對朝陽城的重視,岩岩領著草原狼與尖尾豹族族長和大巫一起跟著蘭站在北山穀口處迎接狼和弟頔的到來。


    至於為什麽劍齒虎族和紅鬃獅族沒有來,當然是因為沒有通知他們。


    一個龐大的聚落,總會有勢力劃分。


    隨著綠源山聚落逐漸強盛,四大部族也分裂成了兩派。


    一派以劍齒虎族和紅鬃獅族為主,主張建城聚勢,讓整個東大陸所有部族都奉綠源山為王城,就好比南大陸東部的萬獸城那樣。


    一派以草原狼族和尖尾豹族為首,主張維持現狀,不可再起爭端,以免出現兩百年前的天罰。


    當然,派係是分了,但在外人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仍舊你好我好大家好。


    以綠源山脈為中心,整個東部草原上,大大小小聚集了上百部落和獸人族群。


    這些小部落都以四大部族為尊,自然也都拉幫結派,為己謀私。


    岩岩雖然不是綠源山聚落的一員,但畢竟也會有交好的部落。


    岩鷹部族的大巫巫蛤跟草原狼族的大巫年輕的時候私交甚好。


    兩人也都不是迂腐之人,以前還經常湊在一起交流醫術。


    因此,岩鷹部和草原狼部落走的很近,草原狼族的族長又跟尖尾豹族長交情不錯,就出現了這三族來迎接狼和弟頔的畫麵。


    雙方寒暄過後,便一起入了綠源山交易穀。


    按照弟頔聽說的,關於萬獸城和獸神城的說法,獸人大陸傳統意義上的城池其實就是一個易守難攻,人數過萬,聚集的族群或者部落數超過百個的大型獸人聚集區。


    在這個聚集區內,有森嚴的等級製度。例如,萬獸城的獸王製,獸神城的神權製。


    每一個聚集區內都有一套相對成熟穩定的日常運行規則。


    而所謂的城池,不過是獸世對於聚集區的一種稱呼,其本身究竟是什麽形式的反而不重要了。


    這個綠源山交易穀,如果隻對比硬件設施,幾乎可以說完全符合獸人城池的標準。


    巨大的高地山穀,強大的獸人部族,超百個部落圍聚,有自己的運行準則。


    雖然對比南大陸的兩城來說,這裏的規則製度相對鬆散,也沒有一個唯一的主事人,但如果真的要稱之為城池,也不算誇大。


    當然,他們的城池跟朝陽城是沒法比的。


    朝陽城,單說城池的話,規模甚至還不如人家一個小族的族地大,但那是因為他們現在人口不多,且城池隻規劃了住宿和生活區。


    不論是從城池的形製還是論城裏的規章製度,朝陽城絕對是最標準的城池沒有之一。


    綠源山交易山穀是緊挨著大清河的一個山穀,這個山穀分東西南北四個出入口,分別由四族駐守。


    守在北方和西方的剛好就是草原狼族與尖尾豹族;劍齒虎族和紅鬃獅族則守著山穀的東方和南方。


    如今,交易會才剛開幾天,來的部族還不算多,大多都是生活在東部大草原上的小族,例如紅毛兔、紫貂、無耳鼠等。


    弟頔仔細觀察了一下,除了朝陽部落,目前來到綠源山的其他所有部落都是純族。即便是一些小部落,也都是純族。


    也就是說,似狼這種通身大部分顏色雪白,耳朵尖尖、尾巴尖尖和穿著黑襪子四肢的“雜色”獸人,在這裏是會被排擠的。


    這種情況應該少不了紅鬃獅和劍齒虎族的影響,畢竟朝陽部落如今的獅虎族就是出自這裏。


    他們的巫,容不下雜色獸人。


    由於收了狼送的禮物,第一天晚餐的時候,草原狼族族長,狼介熱情招待了狼和弟頔去他們部落用餐。


    交易穀隻做交易用,他們的族地另有山穀,不過為了不讓客人再度奔襲,狼介招待狼和弟頔的時候,是在北山他們狼族地盤的一個大山洞中。


    參加宴會的除了狼介和狼族大巫巫齊,還有豹族的族長豹鳴和大巫巫處。因為岩岩的預告,兩族在宴會上直接跟狼敲定了友好互助同盟協定,並且初步定下了以後交易中轉的分成和區域。


    跟岩鷹族不同,岩岩隻想著跟朝陽城做交易,供給自己部落自用。


    草原狼族和尖尾豹族就想的多了。


    綠源山是東部大陸最大的交易聚集地,甚至每幾年,南大陸也會有一些部族來這裏進行交易。


    主要就是東部大草原各族在經曆了兩百多年前的大災之後,深刻體會到了各部族團結的重要,且東部大陸因為四大部族的震懾,就治安上來說,僅次於萬獸城的治安,所以會有很遠地方的獸人不遠千裏來這裏進行交易。


    交易的重點物資其實就是鹽。


    東大陸上,廣為人知且有能力大批量與外族交易鹽巴的幾個產鹽區,就那麽幾個。


    海邊人魚族,綠源山交易穀,再然後就是柯卡山的西蒙族。


    其他部族,如果有鹽湖或者鹽山,要麽偷偷藏起來留存自用,要麽就是隻固定交換給交好的幾個部族,例如中部草原的叢林虎族。


    柯卡山是東西大陸的交接處,常年戰爭不斷,雖然西蒙族強大,但他們不會顧及其他小族的安危。


    海邊人魚族為了族地安全,不會輕易和去往海邊的獸人接觸或者直接換取物資。


    他們居住的地方是近陸島,偶爾也是會登陸活動,搜尋一些陸上物資。


    但到底是水族,人魚可以在海水和淡水之間來回巡遊,卻不能長時間登岸離水,所以常年來,他們都是通過大清河流向東海的支流,逆水來到綠源山交易穀,用鹽跟草原上的走獸族群交換物資。


    人魚族的鹽都是盛放在獸皮或者魚皮裏,由人魚族的人魚通過獨木舟運到綠源山附近的河道,再由虎族和獅族輪流護送他們進入山穀參加交易會。


    每年的鹽價幾乎都由三族來定,因為鹽是必不可少的物資,其價格也居高不下。


    當岩岩拿著如雪一般的鹽粒過來時,狼介就知道,東部大草原的格局可能會變。


    而當岩岩將所有從朝陽部落中換取的物資一一展示給狼介時,他就更加確定,這個朝陽部落的出現,可能是個契機,一個讓他們草原狼族成為東部大草原王族的契機,也可能是再掀戰火的開端。


    雖然他們主張和平維持現狀,但那是因為狼族和豹族聯手遜於虎族和獅族,且人魚族一向跟那兩族交好,真要成立王城,綜合實力下,獸王的位置肯定輪不到狼族和豹族。


    但若草原狼族有了朝陽城的物資支持,其他的暫且不說,單是這雪鹽一項,他就可以穩壓其他兩族。


    試問,有實力和條件的話,又有哪個獸人不想成為獸王呢?


    論實力,其實狼族也不算弱。


    綠源山四大部族裏,虎族和獅族交好,虎族和獅族同樣都是有一個紅紋獸人,三個黑紋獸人。


    而狼族和豹族,則剛好是各有五個黑紋獸人。


    真要拚殺起來,未必不能抗衡,隻是那個結果,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罷了。


    來的路上,岩岩也跟狼和弟頔說的清楚,他雖然沒有加入綠源山聚落,但跟草原狼族交好。


    各方形勢大致也同二人講過。


    狼對此倒也沒有什麽不滿,反正生意嘛,誰來跟他們做都一樣,隻要不觸及朝陽部落的底線,一切都好說。


    再者,大家都是狼族,用弟頔的話來說也算同宗,朝陽部落還有被遺棄的兩百多獅虎族族人,怎麽都要顧及一下凶等人的感受。


    原本凶此次是要跟過來的,不過被狼製止了,安排他守著朝陽城。


    這次交易會對朝陽部落來說至關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朝陽城的名頭打出去,恩怨什麽的,以後有的是時間找回。


    最初幾天來的部族不多,狼和弟頔就在草原狼族的大山洞裏商討交易相關條陳。


    三天後,參加交易會的部族才陸陸續續大批量抵達了交易穀。


    朝陽部落的攤子也正式開業了。


    常年交易形成的規矩,山穀中也劃分了幾條幹道。


    幹道兩旁是用石頭或者樹枝隔開的一個一個邊長十米左右的方格子,每個格子算一個攤位。


    有些小族來的幾十個人可以在格子裏搭建帳篷,日夜居住在此,直到交易完畢離開。


    而有些大族,方格子裏住不下,就隻會留下一部分人來交易或者看顧物資,其他人則生活在山穀外。


    當然也有一些強族,例如角象、牛鹿、兔耳熊等族,不僅體型龐大,實力也強的,給的租賃費多的,可以分配到兩個或者好幾個攤位。


    而如人魚族這種,被獅族和虎族奉為上賓的部落,則會單獨劃出一大片區域,供給他們使用。


    人魚族因為需要水,獅族甚至還在山穀西側給他們準備了個清水潭,且獅族占據的南山上也常年給人魚族留了一個帶著溫泉的大山洞,供他們休息。


    朝陽部落雖然第一次來參加交易會,也得到了狼族和尖尾豹族的優待。


    狼介專門在狼族區域內給朝陽部落劃分了一塊比獅族給人魚族區域更大的一塊交易場地,並且,他還將北山上的兩個幹淨的大山洞整理出來,供朝陽部落居住和存放物資。


    對於狼介的示好,狼和弟頔也欣然接受了。


    第一天上午攤子擺出來,幾乎沒什麽人來這邊交易。


    一般而言,長期參加交易會部落也形成了固定的、熟悉的交易對象。


    很多部族來這邊目的都非常明確,那就是鹽、易存儲的食物和獸皮,一切以生存為先。


    而那些帶有娛樂性質的,或者觀賞性質的物品,例如好看的石頭,或者稀有動物的皮毛或者羽毛,也不是絕對沒有,隻是不會拿出來擺攤。


    這些很多都私下交易給大部落貴族,也隻有大部落貴族才有那個財力和意願來買這些東西。


    雖然很多獸人都聽說今年有一個部落,物資非常豐富,不僅有鹽,還有很多易存儲的食物,但畢竟大家都不認識。


    於是,當弟頔寫完跟狼族和豹族的交易計劃書,來到攤位上時,想象中的人潮湧動並沒有發生。


    甚至可以說,周邊連攤位都沒幾個,因為這裏是狼族的交易區,不僅朝陽部落的地盤大,身為東道主的狼族,他們的攤位也很大,所以幾乎除了幾個幼崽在遠處跑著玩,或者幾個狼族獸人往這邊看了兩眼,沒什麽人往這裏來。


    詢問了情況後,弟頔看著零散的擺放在攤子前一堆包裝精美的幹餅,堅果酥,方便麵,調料海貨,獸皮衣以及用藤蔓或者竹子編織的各種袋、筐、蘿,還有給獸人幼崽們做的益智玩具,沉默了。


    想了想,弟頔轉頭一臉嚴肅對蘭道:“蘭,交給你一個重任。”


    蘭見弟頔麵色鄭重,也立刻嚴肅道:“您吩咐。”


    弟頔將一罐鹽塞入蘭懷中,交代道:“給你,抱著這罐鹽,去那幾個人多的區域走兩步,邊走邊喊,‘走一走,看一看,雪白的食鹽,隻鮮鹹,不澀苦,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語氣要高昂輕快,讓人倍感親切。如果有人詢問,你就給他們嚐一口,然後指路我們攤位這邊。”


    原本以為有大事發生的蘭:“......就這?行,我這就去。”


    說完,蘭立刻就抱著一罐鹽,朝著人多的幾個區域去了。


    原本以為蘭會不好意思的弟頔:“......”


    行吧,獸人們都是社牛,為了生存嘛,誰會有不好意思的情緒。


    弟頔看著蘭那跟平常不一樣的逗比背影,心中為自己找借口,嗯,他也沒有不好意思,他隻是還有重要事情要忙,才沒有親自去拉客的。


    蘭一走,守攤子的人就變成了烏和風,熟食區有川和山。


    見一時半會兒可能沒有太多人過來,弟頔拉著狼也出去逛去了。


    總不能真讓蘭一個人去拉客,他們也去,不過是以別的方式而已。


    綠源山穀的麵積很大,狼族占了整個山穀的四分之一,蘭去了就近的幾個狼族街區,弟頔和狼就往豹族街區去了。


    種族不同聚集的區域也不同。


    例如,狼族的區域內會聚集很多狗族、犬族、狼族、豺族。


    而花豹、獵豹、金錢豹、虎頭豹、猞猁、兔猻等大都聚集在豹族交易區內。


    當然,其他族群也有根據自己喜好或者習慣分散聚集的,例如長尾鴨、獅頭雞、梅花鹿、虎皮羊、兔耳熊、駝驢、獠豬、猿猴、猩猩、灌雀、雁羽獸、食蟻獸、角象族等等,這些都是跟狼豹交好的,幾乎每年過來,也都會聚集在狼豹的交易地盤內。


    獸人交易的東西千奇百怪,有黃鼠狼和臭鼬族獸人售賣包裹在竹筒裏的臭氣,用小獸皮和泥土封蓋。


    別說,這東西還真有獸人買,買的都是些弱小部落的獸人,大約是為了對付厲害點的野獸或者其他部族獸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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