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落的弟頔著實忙了十幾天。


    沒辦法,雖然如今朝陽部落的識字率和算數率應該是整個獸人大陸第一,但也就那樣,達不到弟頔需要的那個標準。


    部落如今的各種生產項目逐漸多了起來,每個生產的投入、產出、消耗、賬目什麽的,都還需要他來統籌計算。


    倒不是怕有人貪汙或者如何,主要是弟頔作為部落智者,需要對整個部落的所有人、財、事物了然於胸,這樣才能給部落更好的規劃。


    再一個,弟頔對部落各項事物賬目明了後,也能通過各種物品或者食物的消耗,分析出族人的喜好,進而推斷出大多數獸人們的共同性,為以後跟其他部族貿易做準備,同時還能預測物資消耗情況,通知部落及時補充。


    回來這些天,因為忙,弟頔沒有關注城中綠化建設如何了。這會兒好不容易忙完,弟頔伸了個懶腰,看著外麵天氣很好,於是決定在城裏走走。


    弟頔走在長安街上查看道路兩側移植的樹木和花草。


    好家夥,他就少交代了一句話,大家直接把一人合抱、十來米高的大樹給直接搬運了過來。


    正所謂“人挪活,樹挪死”。


    “也不知道移植一些小樹苗,挪這麽大的樹虧了還能活。”弟頔邊走邊看邊吐槽。


    走著走著,弟頔看見了緊挨著綠化帶旁邊的下水道井蓋,井蓋是由與青石路麵不一樣的白色花崗岩製作而成的。


    原本光潔白淨的井蓋上隻用黑色顏料寫了“禁止踩踏”的字樣,而現在的井蓋上居然有了畫。


    “禁止踩踏”是豎著寫下來的,井蓋兩側空白部分則被人畫上了簡筆抽象提示畫。


    左邊是一個小人,踩在井蓋上,右邊是那個小人一半身子掉入了下水井中。


    這兩幅畫簡單易懂,即便是不識字的人看了,也能知道這個井蓋不能踩,踩了有危險。


    弟頔一邊欣賞,一邊讚歎,要麽說,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的,大家以前過的那麽艱苦又無聊,原來隻是沒有條件激發而已。


    這時,小黑領著一幫幼崽不知道從哪裏回來了。


    見到弟頔在街上,浩浩蕩蕩就奔過來挨個跟弟頔打招呼。


    弟頔看見他們,眼睛一亮,立刻招呼小家夥們,指著井蓋上的畫問道:“來來來,正好遇到你們,告訴我這是誰畫的?”


    小幼崽們應該是整個部落裏消息最靈通的群體之一了,他們這個年紀,暫時還沒有固定的任務給他們,而他們自己也正好處在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並且強烈想證明自己,學習本領的階段,問其他忙碌的大人,或許聞不到這種事是誰做的,但問小家夥們肯定能知道。


    果然,弟頔話落後,大家集體扭頭看向了隊伍裏的小胖墩--無色熊幼崽肉墩墩。


    此時的肉墩墩,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的無袖坎肩,衣服髒應該是在外邊找東西或者玩耍的時候弄髒的,白白的小肚子溜溜圓露在外邊,明顯有點小的衣服緊繃在身上,都蓋不住那鼓囊囊的肚子。


    肥嘟嘟的臉上,不規則印著幾個泥爪印,看的弟頔忍不住手癢,想捏一捏。


    不過,這麽多幼崽在,顧忌著形象,弟頔忍了下來。隻招了招手,讓肉墩墩來到他身邊,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笑問道:“怎麽穿這麽點就出來了,早晚還是冷的,別受涼了。你這衣服明顯小了,如果家裏沒有合身的衣服,晚上回去跟你阿父阿母說一聲,讓他們找你花姨,給你做一身合身的。”


    肉墩墩特別喜歡弟頔,尤其是給他好吃食物的弟頔。


    確切來說,族中大部分幼崽都被弟頔投喂過,因此,小崽子們都跟弟頔親。


    肉墩墩由著弟頔給他拍掉衣服上的灰,憨憨笑了笑,從肉肉的屁股後邊拽出一件長袖,笑眯眯說道:“早上出門,亞父給我穿了兩件,剛才爬樹熱了,就脫了。肚肚大,是剛才吃瓜吃多了,等一會兒就小了。”


    弟頔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家夥直接把衣服別在褲腰帶上,跟個尾巴似得掛在身後,他又胖,弟頔之前愣是沒看到。


    再聽小家夥的純真發言,一時間沒忍住,兩手拘著那肉嘟嘟的臉一陣揉搓。


    “行吧,看你這光長膘不長個的,大約也不會凍著自己。”而後弟頔才指著地上的井蓋,問道:“這個是你畫的嗎?”


    肉墩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耷拉著小腦袋,道:“對不起,我不該在井蓋上麵畫畫的。”


    弟頔知道這孩子誤會了,以為自己要怪他亂塗亂畫,連忙解釋道:“不是怪你,是要誇獎你哦。”


    然後,弟頔就看見前一秒眼睛裏還要有淚的小崽子,後一秒立刻亮晶晶求誇獎,頓時樂了。


    一個個的,都是小熊精。


    “你有空就給咱部落每個井蓋上都畫上這種簡筆畫,馬上咱部落基礎建設都齊了,鹽和食物也都不缺,等閑下來,就讓大家統一學習文字。”弟頔看著眼前的一群崽子,笑嘻嘻的嚇唬道:“到時候,你們這些小家夥們就沒有這麽閑了,全都給我上學去。”


    原本弟頔還以為能嚇唬到他們,結果沒想到大家居然一個比一個興奮。


    “嗷嗚~太好啦,終於可以上學了嗎?”肉墩墩這家夥,也不知道跟哪個狼崽子學的狼叫,像模像樣的。


    其他小崽子們,尤其是原森林四族的幼崽,自從入族後,都沒有係統的上過課,此時一聽可以上課學習,個個都歡呼雀躍著。


    其他獸人亞獸人們都忙忙碌碌,有路過的看向這群歡呼的幼崽和弟頔,臉上不自覺都帶上了滿足的笑。


    那笑是對現在生活的認可與滿足,是對未來生活的期待和希望。


    危險,往往發生的毫無預兆。


    弟頔正準備跟肉墩墩交代些畫畫相關事情時,突然一聲鷹啼,打破了此刻的美好。


    隻見,從西北方向飛來一群烏壓壓的大鳥,急速朝著朝陽城俯衝而來。


    是鳥獸人。


    小黑第一時間靠近弟頔身邊,一邊把弟頔往大樹下推,一邊彎弓搭箭,一邊對幼崽們下命令道:“保護弟哥哥,所有人搭弓圍圈防禦。”


    不愧是長期自主自立的小崽子戰隊,反應絲毫不輸成年獸人。


    “白一、墨芬、玄懸、林磊,你們幾個拿著長槍,在外圍遊走,防止他們低空掠人。”小黑有條不紊的指揮著他的小隊。


    小家夥平日裏狩獵從來就沒有求助過大人,盡管他知道有成年獸人尾隨保護他們。


    此刻遇到突發狀況,平日的曆練也顯出了成果。


    好在,臨街有獸人也發現了這些不速之客,立刻快速朝弟頔和幼崽們跑過來,並嚎叫發出示警。


    這些鳥獸人專門朝著亞獸人飛去,目的很是明確,就是來搶人的。


    其中一隻鳥獸人體型超級大,弟頔站在樹下,望向天空,目測出那鳥獸人從頭到尾約有三米,展翼得有六米的樣子。


    像極了傳說中的大鵬鳥。


    那隻鵬鳥也發現了這個被一群幼崽圍著的亞獸人,毫不猶豫就衝著弟頔飛了過來。


    “放!”隨著小黑的一聲令下,二十幾支弓箭齊齊射向那襲來的鵬鳥。


    可惜,幼崽們用的弓箭都還是木質的,雖然是堅硬無比的蛇木,但這鳥太大了,飛行速度又快,身上的羽毛也有很強的防禦,除了小黑的箭擦過他的脖頸,射掉了幾根羽毛,其他人的箭都被他躲開了。


    那鳥獸人眼中精光乍現,他在空中盤桓一番後,再次俯衝著,向弟頔發起了進攻。


    弟頔擔心幼崽們,連忙向外圍離的遠的幼崽大喊:“弓箭沒有用,外圍拿好長槍,不做進攻,隻做防禦,護好自己,等待救援。”


    一時間,那鳥人無法靠近,恨恨的將目標轉向別處。


    弟頔這邊暫時安全了,但也無法移動。他們要時刻注意著不同方向的鳥人偷襲。


    弟頔背靠大樹,麵對著幼崽們的護衛圈,心裏急的不行。


    很多獸人都在工廠那邊,城裏的隻有少數植樹的獸人和絕大多數亞獸人,如果援兵回來的晚,他怕真有族人被抓走。


    對了,兵器庫!狼的私人兵器庫!


    想到這裏,弟頔對小黑說道:“小黑,有沒有辦法移動?去狼王府,那裏有更厲害的武器。”


    小黑聽到“更厲害的武器”,頓時眼睛一亮。


    他了解弟頔,隻要弟頔說了,那絕對是厲害的。


    城裏的其他獸人把在外的亞獸人們都安排進入就近宅院後,陸續朝著弟頔這裏趕了過來。


    在成年熊族的護送下,弟頔將一行幼崽們安頓進了附近的宅院內,自己和小黑穿越定安宮,來到了狼王府。


    弟頔將小黑帶進狼的私人兵器庫,拿出一把強弓和一桶鐵頭箭,遞給小黑,:“用這個,拿出你最大的力氣。”


    而後弟頔自己拿了把大刀,“我給你護法,不用怕,射他。”


    鐵銅這玩意,目前多數用來製造生產生活用具了,銅鐵製的兵器還隻是少數人擁有。


    幼崽就更不可能了。


    小黑早就見過白尾的那柄大刀,且垂涎已久。


    此刻拿著這鐵頭弓箭,心裏頓時激動的不行,連方才麵對巨型鳥人的恐懼也消散了不少。


    站在屋門前,小黑手腳並用,拉開了那把大鐵弓,搭上了一隻鐵鉤箭。


    “嗖~”一聲,一隻意圖過來攻擊弟頔的大鳥直接被小黑給射了下來。


    旁邊護法的幾個熊獸人不禁叫好。


    他們善用重器,對弓箭倒不是很精通,不然也不用小黑一個幼崽來拉弓了。


    弟頔讓兩個熊獸人守著小黑,而後指揮其他熊獸人,拿起長槍和石頭,往天上扔。


    準不準的不重要,重點是不能讓這群鳥獸人低空飛掠。


    大鳥群在天空徘徊了一個多小時,大批獸人才趕回了朝陽城。


    弟頔看見狼的時候,發現他眼睛都是血紅色的。


    直到那血紅色的眼睛看見了平安無恙的弟頔,才逐漸恢複成寶藍色。


    小黑那弓箭隻射下了一隻鳥人,其他鳥人見狀都謹慎起來,不再靠近手裏有類似弓箭樣式的獸人或者幼崽,至於被射下的那隻鳥人,則已經被抓起來捆綁在屋中。


    狼從小黑手中接過鐵頭弓,幾個箭步衝上房頂,開始對著高空射箭。


    一隻、兩隻、三隻……


    狼射箭的力度和高度遠不是小黑能比的,一連射下六隻鳥人後,那些巨鳥似乎也怕了,飛在更高空徘徊一陣後,迅速朝著西北方向逃離了。


    事後清點,朝陽部落中有十幾個亞獸人受了傷,好在他們多數都是熊族、象族,被抓的一瞬間變成了獸形,大鳥人的爪隻抓破了他們的皮毛和皮膚,因體重足夠,鳥人們沒能將他們帶走。


    林鴞一族卻死了二十三個獸人,一部分是因為對方偷襲,另一部分則是因為要給族裏通風報信,阻撓鳥人襲擊朝陽城而犧牲的。


    同樣是猛禽類,林鴞族輸在了體型上。


    盤點過後,所有族人都很憤怒,這算是朝陽部落成立兩年多以來,第二次受創遇襲了,也是最慘重的一次。


    “混蛋,他們究竟是從哪裏來的鳥人?”林鴞眼都紅了。


    自從加入朝陽部落,有了弓箭隊,他們林鴞一族就再也沒有因為被其他飛鳥族攻擊而死過人。


    狩獵容易,族人衣食無憂,林鴞一族很是滿意。


    可是,此次這不知來曆的鳥族突襲他們朝陽部落,他們作為朝陽部落唯一的會飛的族群,不僅守護不住朝陽城的空中安全,連自己的人身安全也保不住。


    林鴞那是又氣惱又愧疚。


    頭一次,他為自己一族這麽小的體型而感到無奈和怨恨。


    原本部落都要走上正軌了,弟頔這次從海邊回來,也準備跟大家提議,財產私有,不再過集體生活,平日行動狩獵什麽的看個人意願,隻要每月給部落提供五百斤肉或者等價其他物品,作為部落集體福利,或者養育老幼所需公產,部落不在限製個人發展。


    這下好了,新的危機讓這大鍋飯的日子不得不繼續延續下去。


    “西北高地草原原本隻有野禽,沒有如此巨大的鳥獸人,這些人究竟是從哪裏來的?”象大頭說道,但很顯然,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狼看著麵前所有人,麵色很不好,族人有傷亡,族長有失職之責的。


    好在,目前族裏亞獸人和幼崽都無恙,也算是一點安慰。


    狼轉頭對冰吩咐道:“去點燃狼煙台,召集所有在外的族人回城。我們的族地要重新布防。”


    冰領命而去。


    弟頔看了看紅著眼的林鴞,心裏也很不好受,但他畢竟是部落智者,天大的事情發生,都要與族長一樣冷靜。


    弟頔安慰林鴞道:“林隊節哀,之後幾天,我會想辦法看能不能製作出適合你們獸形使用的武器。林鴞一族雖然體型小,但飛行速度是所有鳥族中數一數二的存在。你們的數量也足夠多,我相信,隻要方法得當,配合默契,你們未必就不能打敗那些個巨鳥。”


    頓了頓,弟頔又道:“今日之後,你們暫時歸族,不需要每日往外巡查了。我們在懸崖邊的那些工廠,全部搬回城裏。全族活動範圍收攏在高地之內,一定要在那些鳥族再次到來之前,設計出即便隻有亞獸人和幼崽在,也能安全應對他們的防禦機製”


    弟頔的話無疑是給全族打了一針強心劑。


    這群敵人來的莫名其妙,還不知來曆。


    重要的是,這群敵人會飛,會飛就意味著在原本他們以為的絕對安全的森林福地,也不再毫無破綻。


    族地不再安全,那所有人就不能再如以前那般分散在各處。


    之後,狼負責族中各方麵統籌以及對林鴞一族的空中協作訓練,弟頔則獨自回了智者府,閉門思考。


    想要製作出適合林鴞一族獸形使用的武器,還是有點難,短期內可能都做不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先升級族中地對空的防禦係統。


    原本弟頔是不想把熱武器常規化的,按照弟頔的想法,如今的朝陽部落已經足夠強大,且不論是狩獵還是應對來自其他部族的侵略,憑著如今族中冷兵器的發展,尤其是有了銅鐵的加持,除非有十萬兵馬同時來襲,否則,朝陽部落可以說是安全無虞之地。


    一旦把熱武器常規化,將來自己和狼不在了,絕對會有一場大規模熱武器戰爭在獸人大陸上演,這是必然的發展。


    屆時,生靈塗炭在所難免。


    雖然弟頔也知道,就算沒有自己,隨著獸人社會的不斷發展,總會有其他人能發現這種東西的存在,但弟頔還是希望這一天能晚點到來。


    可如今不行了,地對空,弟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炮彈。


    雖然還有強弩,但射程遠的重型弩畢竟笨重且效率低下,有可能還不如狼拿一把弓的威力強。


    手持輕型弩吧,射程又不夠遠,純防禦的話還行,要是進攻就難了。


    這對於好戰的獸人來說,太過憋屈。


    弟頔在書房裏坐了一天,桌子上擺滿了各種方案和圖紙,但都不能讓他滿意。


    弟頔煩躁的將毛筆往桌子上一扔,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天逐漸暗了下來,狼回來了。


    推開書房的門,一陣風隨之吹入屋內。


    窗簾舞動,桌子上的燭火在風中搖曳,弟頔的眼前也忽明忽暗。


    “哈哈哈。”弟頔突然大笑三聲,把剛回來的狼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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