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


    在離拒蠻城沒多遠的荒原上,五萬騎軍正在疾馳中,他們是從青州境內而來的鎮北軍騎兵。


    帶領這五萬騎兵的是一個身形高壯的年輕人,他一馬當先疾馳在隊伍前方,身後還跟著一人,是當初駐守過拒蠻城的司馬凡。


    為首的年輕人乃是鎮北軍主帥林雲廷的獨子林武,光看那高大身形必定認為此人是個性情豪邁,直來直往爽利的軍中漢子。


    可恰恰相反,此人滿臉陰柔,眼神陰沉晦暗,給人第一眼的印象就好似那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滑膩陰險般的感覺。


    林武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看不到盡頭的騎陣,心中閃過一絲得意,他最喜歡的就是仗勢欺人,每次看著別人畏懼自己的權勢或者身後的兵強馬壯時,他內心都會得到極大滿足。


    尤其是看著別人屈辱的跪下求自己,那一刻真是讓人陶醉不已啊。


    這趟領兵前往拒蠻城,是林武苦苦哀求他父親才得來的,他為的就是要親手殺死林霄,必須要讓林霄受盡折磨羞辱才能死去。


    林武一想到自己以前跟在林霄身後阿諛奉承,那副拚命討好的模樣。


    心中就止不住的泛起滔天殺意,這是他一輩子的汙點,如今終於有機會洗刷掉了。


    以前林霄是權勢滔天,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自己在他麵前簡直是家奴一般的卑微存在,可是現在身份對調了,林霄的一切依仗都被剝奪,到了自己父親的手裏。


    如今自己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一想到等會林霄跪在自己的腳下苦苦哀求時,林武滿臉漲紅激動不已,無數折磨羞辱林霄的方式在心中不斷的浮現。


    念及於此,林武恨不得馬上趕到拒蠻城,隨即他轉身命令道:“通知所有人全速前進,以最快速度到達拒蠻城。”


    身後的司馬凡聽到此話,臉上閃過一絲擔憂,那進入涼州的十萬蠻子如今一點消息都沒有,若是己方和他們遭遇上,那可就是滅頂之災啊。


    而且拒蠻城情況不明,如此急行而去,根本沒法保持有序的騎陣隊形,乃是兵家大忌。


    “公子,這樣行軍不太妥吧,如今涼州包括拒蠻城都是情況不明,應該謹慎行軍才是。”司馬凡皺眉開口說道:


    “而且,大將軍給我們的命令是來探查涼州軍情的,這般橫衝直撞實在是不應該。”


    林武聞言,眼中閃過陰霾,頭也不回的說道:


    “司馬將軍,我父親的軍令是此次讓我統領這支騎軍,你隻是副將而已,不要太指手畫腳了,這是越權行為,你隻需要執行我的命令就行。”


    “是,末將知錯。”司馬凡沉默片刻,隨即不再多言,隻能聽命行事。


    隨後整支騎軍隊伍強提馬速,朝著拒蠻城疾馳而去。


    就這樣,在林武的命令下,五萬騎軍全速前進,拒蠻城很快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可是,隨著距離的不斷拉近,眼前的一幕讓這五萬餘騎軍全部呆住了,所有人猛地瞪大了雙眼,眼中全都是驚駭,不斷有人痛聲咒罵。


    拒蠻城外好大的一座恐怖京觀!


    “天殺的蠻子,拒蠻城的人讓他們屠殺殆盡了吧。”


    “這也太慘了,雖然是些刑徒兵,但是死了這麽多,真是可憐。”


    “哼,本來就是一個廢物領著一幫欺軟怕硬的囚犯而已,還指望著他們能殺多少蠻子嗎。”


    “誰讓那個什麽林霄殿下不懂做人,當初要是老老實實來求我們大將軍,也不至於死的這麽慘啊,真是蠢貨。”


    林武看著那巨大的京觀也內心十分震驚,隨即冷哼一聲:


    “死在蠻子的手裏,真是便宜你了,林霄。”


    因為隔著一些距離,隻能看到京觀的大概模樣,不能清楚的看到是哪些人的頭顱,所以這些鎮北軍騎兵都認為是蠻族屠殺了拒蠻城的人,堆在這裏形成的巨大京觀。


    林霄帶著罪囚屠殺蠻族騎兵?


    誰要是提出這個看法,那簡直就是能讓人笑掉大牙。


    笑話,不堪大用的刑徒兵都能屠殺蠻兵,那我們常年訓練的鎮北軍是幹什麽吃的?


    那座由頭顱堆起來的京觀如小山一般聳立在地上,雖然鮮血已經幹涸,但是地上已經被滴落的血液徹底染成了黑紅之色。


    刺鼻的血腥味衝天而起,久久不散,這血腥一幕不管是誰見了都要為之震顫。


    待徹底放慢馬速停到京觀麵前,再仔細一看,所有人又是心中一顫,這次眾人真是震驚到無以複加。


    驚呼,大喊聲不停的響起,有人甚至聲音顫抖的大叫。


    “蠻子啊!”


    “啊,居然是蠻子的頭顱!”


    “我沒有看錯吧,蒼天有眼啊,這些蠻子死得好啊!”


    “我們不是在做夢吧,難道十萬蠻子都死在這裏了嗎!”


    “我的天啊,這裏居然死掉了這麽多蠻子!”


    “這是怎麽回事啊,什麽勢力能殺這麽多蠻子,這也太恐怖了!”


    ...


    看清了是蠻子頭顱組成的巨大京觀後,端坐馬背上的林武眼中再也不見得意之色,他心中充滿了無比的驚疑和害怕,甚至連雙手都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因為他知道,涼州的局勢變化,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事態也逐漸的失去控製了,好似這涼州蟄伏著一隻嗜血的猛獸,這裏已經成為了他的獵場般。


    林武心中十分清楚這麽多蠻子的頭顱,意味著什麽,所以他被眼前的一幕徹底嚇到了,雖然現在是白天,但是他全身卻充滿了寒意,如墜冰窟。


    蠻子攻入青州賀州時,鎮北軍出兵前去阻攔,林武是親眼所見的。


    那一戰是多麽的慘烈,在他眼中訓練有素的鎮北軍騎兵和蠻騎一接觸,就被一擊而潰,顯得如此的脆弱,就是這一戰蠻騎的凶悍給他留下了不可戰勝的印象。


    雖然鎮北軍經過了一場大清洗,大換血,戰鬥力有所下降,但是這依然是一件讓所有人大跌眼鏡之事!


    能殺戮這麽多蠻子的勢力,那得是多麽強大啊!


    最重要的是到底是何方勢力所做的呢?他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為什麽偏偏出現在涼州呢?距離鎮北軍所在兩州是如此的接近,難道是朝廷故意派兵在此,用以鉗製我父親的嗎?


    可是從來沒聽聞過朝廷掌握有這麽強大的軍隊,難道是陛下的秘密精銳嗎?


    這些疑問在林武的腦海裏不斷浮現,諸多問題越想越讓他的內心不安。


    拒蠻城就在不遠處,一眼望去城門緊閉,並未發現任何異樣,這顯得一切都籠罩在不可知的感覺,讓林武進退兩難。


    “轟隆隆!”


    就在此時,五萬餘騎鎮北軍座下戰馬變得有些焦躁不安,難以安撫。


    並且漸漸的,大地開始由輕到重的晃動震顫起來,遠處已經傳來清晰而又連綿不絕的馬蹄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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