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冰消雪融的時候,南薔想出去走走。


    “昨日爹爹說,河邊的油菜花就要開了,我想去看看。”


    夏延就一個意見:


    走。


    孕婦也不能一直待在家裏不動窩,外出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活動活動筋骨,還是很有必要的。


    南方天氣也相對宜人,給點陽光,就酥酥融融暖了起來。


    人們大都在地裏勞作。


    五祥娘也在菜地。


    “薔薔,出來走走啊?”


    “是呢伯娘!您這片小蔥長得可真好!”


    “種的時候放了點羊糞,可壯了!你要不要吃?我給你拔點!”


    熱情的大娘說著就要動手。


    南薔趕緊阻止:


    “不用了不用了,我家院子裏種的就夠吃了!”


    “我今年把蔥種多了,咋都吃不完呐!五祥他爹罵我糟蹋了這塊好地哈哈哈哈……”


    蔥的確是這樣,用處多,用量少,還不能直接大量食用。


    農村人又把細,就算吃不完,一般也不舍得直接連根拔起,而是挑老的掐一點蔥葉,好讓它生生不息,保證一直有得吃。


    南薔說:“這蔥一開春就老了,實在吃不完,醃起來當小菜吃也很好。”


    五祥娘說:“我就拿鹽水漬了一小壇,都不愛吃,說那個味道熏人,隻有我吃稀飯時撈一點。”


    南薔說:“我的店裏常做些開胃小菜,過年五祥回來,讓他多做點泡菜小蔥、蔥油什麽的,換個吃法,還不浪費。”


    “行!五祥現在會做不少菜了!真要謝謝你啊薔薔!他這半年又學了手藝又賺了錢!”


    南薔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笑著說:“他願意付出辛苦換來的!”


    說完拉著夏延繼續往前走。


    一個大嫂剛才就站在五祥娘旁邊的,就是沒怎麽跟南薔搭過話,在夏延麵前更是羞手羞腳。


    直到人家走了,她才跟五祥娘說:“嬸子,這男人學做飯炒菜,不會越來越像女人嗎?”


    南薔看了看自家男人,那個最近經常跟柴米油鹽打交道的夏大廚。


    男人做飯就會顯得娘嗎?


    才沒有!


    那是她們沒看過做飯也很帥的男人!


    輕鬆寫意、行雲流水般的操作,實在讓人為之著迷呢!


    就同他在練拳、畫畫、彈琴時一樣,氣場絲毫不會弱,又man又有型!


    真氣到處,手裏是鍋鏟、畫筆還是青霜劍,都不影響內力澎湃洶湧,招出,一江水冷月光滿城的汪洋……


    他們走的是一條石板路,越往河邊走,越潮濕泥濘。


    到南家菜地頭的時候,朱氏老遠就迎到了路邊。


    “薔薔,身子舒坦些了?”


    又低聲問道:“還吐不吐了?”


    當地風俗,懷孕不到三個月,非至親之人是不能告訴的。


    南薔搖頭。


    看見朱氏滿腳都是泥巴,問道:“大娘這是忙什麽呢?”


    “咱家這一次紅事一次白事, 把院子裏的菜都糟踐了,我趁著今日合適,種點小青菜。”


    “那也要等個把月才有得吃,菜不夠就去我家地裏拔,多著呢!”


    “吃是夠了!等不夠了我再去。”


    南薔看見她大伯從那邊過來了,不想跟他說話。


    “大娘,我們去河邊轉轉,你忙吧。”


    “前麵都是水田了,那路可不好走,往回轉到圩場那邊過去還好些。”


    那樣就要跟南柱正麵碰到了。


    夏延說:“走吧,不好走的地方我背你!”


    “那又何必,大不了回去多洗一雙鞋子的事情。”


    於是兩人就這樣踩著泥巴路瀟灑地走著!


    南薔忽然說:“我是佩奇,我喜歡在泥坑裏麵跳來跳去!大家都喜歡在泥坑裏麵跳來跳去!”


    夏延瞠目不知所對。


    南薔嘲笑他說:“沒有童年的人真是可憐呢!”


    “這是你童年回憶?”


    南薔想了想。


    “也不算吧,《小豬佩奇》開播的時候我都有十歲多了吧?不過孤兒院裏一直反複播放,我就看了幾集。”


    夏延說:“我有一件事情……”


    “不知當講不當講?”


    “嗯……就是你車禍昏迷那段時間,我曾經調查過你的……過往。”


    “哦。”


    “不開心?我隻是想知道你更多的事情,真的僅此而已。”


    “霸總慣用對白,‘一個小時之內,我要知道這女人的一切‘!是這樣嗎?”


    夏延觀察著老婆的臉色,他好像說錯話了……


    “老婆……”


    南薔擺擺手,“都是過去幾百年的事情了,有什麽好生氣的?我猜你也不是查我的家世是不是配得上你……”


    “肯定不是!你就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頭,我也要定了,還管什麽背景不背景。”


    南薔甜甜一笑,“所以你查到了啥?我是個魔頭之後?小魔女嗎?”


    “那倒不是,不過你身邊那些親戚,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渣渣魔。”


    南薔皺眉:“我那個表叔嗎?”


    “嗯,他還不是最可恨的,如果不是他,你那個舅婆怕是要把你賣到山裏了!他不過是貪你父親寄來的錢。”


    “你這話……”


    “沒錯,你那一對賭徒父母都還在人世。他們被債主追得東躲西藏,終於還是逃不過,去國外做了專業賭棍。”


    南薔無所謂地說:“跟死了也沒什麽分別……啥叫專業賭棍?”


    “替資本打工,輸贏跟他們無關,隻拿工資。”


    “那倒是找到了最適合的工作,夢想成真。”


    “他們倒也沒忘了你,還是定期省出錢來寄回了國內。”


    “終究也沒到我手裏,還有比他們更爛的父母嗎?”


    “我要說的就是,他們的身份並不簡單,似乎……是國家的人,不過再往下,我也沒辦法查到了。”


    “啥?”


    “他們可能是有特殊任務,才不得不如此。”


    “不是你為了安慰我亂說的?我不需要安慰。”


    童年受過的那些傷,她已經都治愈了。


    不,自愈。


    不求人,不怨懟,用積極努力為自己療傷。


    “不是安慰你,你父母當年都是國防大學的優秀學生,隻是‘偶然’接觸了賭博,才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南薔努力去回想那兩個人的樣子。


    對不起,越想越模糊。


    “你為何今天想起來說這些?”


    “早就想說了,一直沒契機。你今天說到童年嘛,就聊聊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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