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蘇衍搖頭。


    可白錦一不信,“別騙我。”


    “真沒有。”蘇衍看著他的眼睛,想證明自己沒撒謊,但白錦一太了解他,他越是想要立證什麽,就是在掩飾什麽。


    “行吧,”白錦一說,“既然你沒病,那我就放心,我真要走了。”說著他拉開蘇衍的手。


    “我是生病了、”蘇衍這才肯承認,說完又緊忙又說,“不過我的病沒有其他影響,我不會給你添亂,真的,我隻是、我隻是認不出你了…”


    說到最後一句,他聲音越來越低,白錦一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也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什麽叫認不出他了?


    認不出他是什麽意思?


    蘇衍眼睛紅彤彤,“我、我看誰都是你,我現在看誰都是你。”


    他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麽時候得的這種病,已經分辨不出人的模樣了。


    他現在唯有聽聲音去辨別認人。


    “!!”聽到這個答案的白錦一!!


    蘇衍垂下頭,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這種病沒事兒,除了我認不清誰是誰,不會有其他任何影響,錦一哥你不要害怕…”他保證不會成為累贅,不會成為麻煩的,所以求求別走,別不要他。


    若他不要,這世界上就沒有人要他了。


    眼淚一滴滴的砸在地上,他沒抬頭,他不敢去看白錦一的眼。


    他怕從他眼中看到嫌棄和討厭。


    他本來就是個神經病,如今又得了這種病……他自己都嫌自己。


    “回房間。”耳邊這時傳來一句。


    白錦一牽著他的手,兩人一塊回了房間。


    蘇衍瞬間欣喜,心髒熱烈的狂跳起來。


    白錦一和他一塊回了酒店後,去燒了熱水,端了杯熱水給他。


    他指尖太冰了,白錦一讓他暖暖。


    他們坐在了沙發上,中間隔著兩個人的距離。


    蘇衍想要靠近,想要坐的離他近一點,可又怕白錦一不喜歡。


    他腳尖挪了挪,最終還是沒動,講述自己這幾年都發生了什麽。


    “我進了精神病院,被強行治療,中間跑了幾次,那時候我還沒出問題,還能分辨出誰是誰,我遇到了夏明赫。”


    “我想要通過他找你,但他沒答應。”


    “後來我再次被抓回去,一直被關著。”


    蘇衍把水杯放下,講述這些時,他不停的在搓手,把手搓的通紅。


    他在緊張焦慮,講這些話,他仿佛身臨其境,那種痛苦絕望的感覺把他重重包圍住了。


    “他們給我紮針、讓我睡覺……”


    “別說了。”白錦一忽然後悔聽了。


    其實他不說,他也大致能猜得出來他過得很不好。


    “……”蘇衍聞言,立馬乖乖閉嘴。


    “嗡嗡嗡”白錦一的手機這時響了。


    他出來已經好久,是家裏人打來的。


    他接通,對著手機那邊說,“好,一會兒我就回去。”


    坐在沙發上的蘇衍,緊緊的握拳,眼神一瞬間的陰鬱。


    不能、不能這樣,有個聲音在在他腦子裏回響,沒有人喜歡被控製,別忘了之前做過的事,捆綁住錦一哥,隻會把他越推越遠。


    千萬不要做傻事!


    他也緊緊咬住唇,讓自己清醒一點。


    “我真的要走了,我還會來看你的。”掛斷電話的白錦一從沙發上站起來。


    聽到這話的蘇衍看他,眼底盛著濃濃不舍,“你真的還會再來嗎錦一哥?真的沒有騙我?”


    “沒有。”


    “那我等你。”蘇衍揚唇笑了,可那笑容掩飾的痕跡特別明顯。


    白錦一離開了。


    打車回了家。


    留在酒店裏的蘇衍站在窗邊往下看,想要看著白錦一離開的身影。


    可當她的視線落到窗外時,他痛苦的眼中浮上一層陰霾。


    樓下的人全都一模一樣,即便隻是背影,也都一模一樣。


    他完全認不出誰是誰。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渾身的血管裏如同被鑽進了蟲子,難受到恨不得自己殺了自己!!


    可他不能死,他已經找到了錦一哥,他舍不得死了。


    在窗台邊站了會兒,他走去沙發上坐下,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機裏播放著新聞,新聞主持人坐在那裏念稿,而那張臉,和白錦一一模一樣。


    他望著電視畫麵,一直坐在那裏,坐了很久、很久。


    當天晚上,蘇衍泡了個冷水澡。


    他原本的病就沒好,又泡了冷水,第2天再次發起高燒。


    他躺在酒店的床上,昏昏欲睡,又不停的咳嗽。


    白錦一真的來了,見到他這個樣子,趕緊帶他去醫院繼續吊點滴。


    昨天才吊了一天,正還不行呢。


    醫生說像他這個病症,最起碼要吊七天。


    到醫院後,白錦一一直陪著,在他吊上瓶後問,“你昨晚上踢被子了?怎麽感覺更嚴重了?”


    “大概是吧。”


    “那吃飯了沒有?”


    “沒有,不餓,咳的吃不下去,咳咳咳咳。”


    “那也得吃飯,我去給你買飯去。”白錦一離開,沒一會兒買了粥和包子回來。


    蘇衍乖乖吃,可今天的咳嗽很明顯,吃不了幾口,他就開始一直咳。


    等輸完液之後,他的燒也沒退下去,醫生又給開了退燒藥,說還是持續不退燒,就吃退燒藥。


    他們再次又回了酒店,蘇衍身子軟綿綿的,白錦一讓他上床躺著。


    差不多到了吃中午飯的時間,蘇衍的情況不適合吃外賣,白錦一又下了樓,去附近超市買的菜,煮飯給蘇衍吃。


    當飯香味兒飄滿房間,蘇衍似乎感覺回到了曾經,曾經他跟白錦一在一塊很愉快的那段時光。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晚上蘇衍都會偷偷的去泡冷水。


    而白錦一,每天都會過來陪他一塊去醫院吊點滴。


    蘇衍不想早早好,他怕自己好了後,白錦一就不來了,他也不知道該找什麽理由,把白錦一繼續留在身邊了。


    但,病情終究還是好了。


    他泡的冷水澡,似乎使他身體有了抵抗力,稍微動一點兒也不會感冒了。


    “明天不用再來。”這次吊完點滴後,醫生對他們說。


    蘇衍抿唇,憂心忡忡,白錦一對醫生說謝謝。


    在回酒店的路上,蘇衍一言不發。


    白錦一猜到他在想什麽,“我還是會來看你的,別擔心,不過不能是白天時間,大概要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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