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如此熟悉,直直撞擊到她的靈魂深處,元舒心的眼睛瞪大了。


    顫抖著伸手想去開門,又生生忍住,不會有人冒充他的聲音來謀財害命吧,她現在可是萬元戶了。


    “我沒聽出來你到底是誰,你半夜有何事來?”


    元舒心語氣冷淡地問。


    門外靜了好一會,元舒心斷定這人就是冒充的,心頭有些涼。


    就在她糾結要不要打開門看看此人究竟是誰時,門外卻再次響起了低沉溫柔之聲。


    “如果這一生一世,隻能許下一個願望,我隻願這輩子你能永遠陪在我身旁,一起看花開花落,看星辰大海,看人間所有的景色,品人間的酸甜苦辣.....這一世別無所求,隻求一個完好的你啊.....”


    元舒心猛地捂住嘴,這是她寫給賀雲遲的情書內容中的一段。


    “可以給我開門嗎,小嬌兒?”


    門外的聲音依然溫和,帶著點淡淡的焦急。


    元舒心把棍子扔掉,把大門打開。


    門外街邊路燈慘淡,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頎長筆直但消瘦的身影,她微微抬頭,眸光和一雙溫柔深邃的眼眸相遇。


    兩人靜靜的互相望著,時空好似靜止了一般,隻有兩人劇烈的心跳聲。


    元舒心淡笑開口:“賀雲遲,你終於,活著回來了。”


    話落,眼淚卻無聲地落下。


    賀雲遲眼角也有些濕,他張開雙臂,元舒心輕輕地撲進他的懷裏,輕輕地環住他的腰,不敢用力。


    她心裏一痛,他是如此消瘦,好像隻剩下了骨頭。


    他絕對遭遇過很多痛苦。


    賀雲遲抱她入懷,開始是輕輕的,後來手臂用力,把她箍緊。


    他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低聲說:“你讓我拚盡全力也要活著回來,不敢不聽你的話。”


    元舒心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進來吧,外麵冷。”


    元舒心握住他的手,感覺手也都是骨頭似的。


    把大門關上,元舒心牽著他的往臥室走去,一刻也不鬆手。


    屋內燈光明亮,元舒心這才看清楚他此時的樣子。


    她又想掉淚了。


    他現在消瘦的就像個紙片人一樣,頭發長了不少,因為瘦,臉頰微有點凹陷,下巴往脖子處,有一條大約十厘米的疤痕。


    可能是放鬆了下來,也可能其他原因,他的脊背鬆懈了下來,沒有往日一樣筆直。活脫脫一個落拓風,倒比以前更勾人更讓人心疼了。


    “坐吧。”元舒心感覺到他精神大不如從前,把他給按到椅子上,“要不要喝水?”


    賀雲遲搖頭:“不要,隻想看著你。”


    元舒心還是端了兩杯茶水過來,搬了個板凳,坐在他對麵,兩人麵對麵的坐著。


    相對無言,桌子上,杯裏水氣繚繞著。


    元舒心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有點涼,她輕輕摩挲著。


    賀雲遲突然出聲:“我可以親你嗎?”


    元舒心:“......”


    這不是隨他心意的事嗎?


    驀然想起來,兩人已經離婚了,好吧,她忘了。


    “嗯。”


    落剛落,人就被拽到了他的懷裏,下一刻,她的唇被柔軟的唇給覆蓋住。


    如羽毛輕拂,又如小鳥一樣輕啄,溫柔又纏綿。


    元舒心感覺到他有點小心翼翼,似乎有點不太自信的樣子。


    她心裏又是一疼,遂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自己加深這個吻。


    賀雲遲得到她的回應,胸口一熱,更加熱烈的吻她。


    良久,賀雲遲放開了她。


    用手指輕捏住她的下巴,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還有些迷離的雙眸,輕聲問:“小嬌兒,你到底是誰?”


    元舒心:“......”


    終於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


    她就說嘛,賀雲遲那麽敏銳,肯定早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隻是,他一直沒問過。


    “等我想想怎麽說,再告訴你,好嗎?”


    元舒心一時半會也不好說清楚自己的來源,又看賀雲遲好似在強撐著精神一樣,她隻得把這件事緩一緩。


    “好。”賀雲遲也不糾纏。


    “休息吧,我給你弄點水,洗洗。”元舒心說。


    “不用了,來之前都洗過了。”


    話落,空氣突然就寂靜。


    元舒心撲哧一聲笑了。


    賀雲遲也感覺有些尷尬,這話好像有點問題。


    半夜,洗得幹幹淨淨到前妻家是幹啥呢。


    他是直接從醫院回來的,長途跋涉後回到部隊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羅山開車把他送來,讓兩人團聚。


    元舒心也早已洗漱完畢,便也不管他了。


    “我給你脫衣服。”


    元舒心猜測他可能受傷嚴重,她想看看他的傷。


    “不用。”賀雲遲趕緊拒絕。


    “那你來我這裏有幾個意思?要不我現在送你走?”


    元舒心問。


    賀雲遲:“......”


    “我身上,很醜很醜。”賀雲遲頭微微低垂。


    元舒心隻感覺胸口處酸脹得厲害,她不由分說,把賀雲遲推到床上,伸手去解他的棉襖扣子。


    “舒心。”賀雲遲緊張地攥住她的手。


    元舒心咬了下唇,才說:“哦,你是打算再找一個女人,以後讓另一個女人看?反正咱倆離婚了,不耽誤你再找一個。”


    賀雲遲怔了片刻,終於無力的鬆開了手。


    “我隻找你一個。”


    元舒心沒有再強勢脫他的衣服,隻是把他的棉襖脫掉,剩下裏麵一件月白色的粗布內衣,沒有堅持要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的傷。


    “睡吧。”


    元舒心先躺下來。


    賀雲遲鬆了口氣,在她身邊躺下來。


    “可以告訴你遭受了什麽,這些日子在哪裏嗎?”元舒心輕聲問。


    賀雲遲沉默一會後,開口:“你說的對,我身後是有一個隱秘的懸崖,走投無路時,我跳了下去,這段時間一直在南方軍區醫院養傷。”


    “那為什麽這麽久沒人告訴我呢。”元舒心說,轉念一想,“哦,我明白了。”


    兩人已經離婚了,也沒必要告訴她。


    人生死未卜時,說失蹤也能說得通,這樣還能給她點希望。


    想必賀雲遲定是傷得很重,直到現在才回來,肯定是多次掙紮在死亡線上。


    賀雲遲也沒再解釋。


    怕越解釋越錯,事實上,他跳崖後,先是護住了臉,因為元舒心說過,她就是看上他這張臉。


    他還算幸運,懸崖邊一棵樹擋了他的衝擊力,即便如此,他也受到了嚴重的傷。


    戰友第二天搜尋到他時,他已經痛得死去活來好幾次了,留著一口氣,拚命的想要活下來。


    他對戰友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在我沒死之前,不要告訴元舒心我的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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