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孩子們都吃過飯了,見兩人情緒不太好,都乖巧地各回各屋,不敢多說一句話。


    大家都想,兩人肯定又小吵了一架,沒事,沒事,過了今天,明天就都好了。


    “舒心,這婚你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明天,咱們就把婚給離掉,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你了。”


    回到臥室後,賀雲遲繼續說著無情的話,“以前我覺得你無依無靠,我是可憐你才不和你離婚,現在你也長本事了,正好我也覺得和你在一起太壓抑了,我也厭煩了。”


    元舒心盯著他:“賀雲遲,你說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她不問他離婚的原因,因為她知道他這一去,回不來了,何必逼他撒謊。


    隻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麽一定要離婚,也不想問,問也得不到答案。


    賀雲遲差點破功,他冷著臉不說話了,先行一步上床睡覺,他側身向裏,不再和她說一句話。


    元舒心靜靜看他背影一會,也爬上床休息。


    沒心情洗漱,就這樣吧。


    夫妻倆一夜無話。


    第二天,賀雲遲早早起來,煮好了早餐,吃過飯,賀雲遲把孩子們送往開往鎮上的汽車去上學,把孩子們安撫好,他才回來,對收拾著東西的元舒心說:“走吧,把離婚辦了。”


    元舒心沒理他,繼續收拾著東西。


    賀雲遲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聲音突然軟了下來,他哀求道:“舒心,離婚吧,我求你,我求你離婚,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咱倆離婚。”


    他從沒有這樣用哀求的聲音和她說話,也從沒有這樣的示弱過。


    元舒心隻感覺到心頭劇烈一痛,她艱難開口:“好。”


    早知道要離別的,隻要他還是軍人,她就無法改變這生死離別的結局,不是嗎?


    既然他一定要離婚,那就滿足他的願望好了。


    “舒心,教你的防身術每天都要認真練習,不能懈怠。”


    見她終於答應離婚了,賀雲遲鬆口氣的同時,心裏難受的不行,還是盡責地交待了一聲。


    “我知道。”元舒心淡聲音回答,把頭扭了過去。


    “走吧。”


    當兩人再次來到政治部申請離婚時,負責人也沒多問什麽,也沒有調解,就給出具了離婚證明。


    效率奇高的,當天就把離婚證給拿到了。


    一人拿著一張黃底的離婚證。


    這張離婚證,代表以後,兩人再無一點瓜葛,三年半的婚姻,至此一刀兩斷。


    從當地駐軍民政部出來後,賀雲遲對她道了聲保重,似乎無一點留戀,轉身就走了,連一句交待的話都沒有。


    元舒心怔怔的,想說兩句什麽,他的身影已經遠去。


    他說的是保重,而不是再見。


    毫無征兆的,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當晚,賀雲遲沒有再回來。


    孩子們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不尋常,三個大點的,都很安靜,生怕惹得元舒心不開心。


    隻有慧慧,沒看到賀雲遲回來,帶著哭腔問:“媽媽,爸爸去哪裏了?”


    “爸爸學習去了,要過一陣子才回來。”元舒心把她抱在懷裏,平靜地安慰。


    賀雲遲不會和小丫頭瘋玩,但對她疼愛也是潤物細無聲的,小丫頭和他感情很親。


    “那過年放鞭炮的時候,爸爸是不是就回來了?”慧慧問。


    “應該,會吧。”元舒心回答。


    心裏知道,他很大可能回不來了。


    總算把小丫頭哄睡了。


    元玉拉著她的手,擔憂問道:“姐,你和姐夫怎麽了?姐夫怎麽沒回來,他真去京城學習去了嗎?”


    “小玉,我和他離婚了。別擔心,姐能照顧好你們。”元舒心微笑著安慰她。


    她必須得讓自己堅強起來,不能天天悲悲戚戚的,還得穩住孩子們的心。


    元玉難受了好一會才說:“姐,我不會讓你太操心的。”


    元舒心拍拍她,讓她睡覺。


    回到臥室,元舒心根本睡不著,難過到頂了,心頭反而平靜了下來。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賀雲遲出任務的時間提前了。


    是因為她再次回來影響了某些事情發展的速度嗎?還是神七七的重生也帶動著原有事件的改變?


    如果這次是同一任務的話,賀雲遲是回不來了。


    她現在拚命去想書裏的細節,卻發現好多細節都模糊了。


    他不知道賀雲遲是不是已經出發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任務,書裏沒有寫。


    屋外,忽然有些輕微的響動,就像是枯枝被被踩了一下的聲音。


    元舒心趕緊出了臥室,開門。


    外麵竟然飄起了雪花,黑暗的夜色顯得有點亮。


    隻是院子裏並沒有一個人,空空的,隻有雪花在無聲飄落。


    元舒心不死心,穿過院子去把大門打開。


    果然看到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移動。


    再遠一點,停著一輛吉普車。


    “賀雲遲。”元舒心喊了一聲,“你站住。”


    賀雲遲身形一頓,停住了腳步,隻是,他沒有回頭。


    元舒心快走幾步,站在離他有兩米遠的距離。


    “賀雲遲,你聽著。”元舒心的聲音有些顫抖,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激動的,“活著回來,拚盡全力,活著回來,我等你。但不會等太久。”


    賀雲遲的身體不可察覺地顫抖了一下。


    他終究是沒有回頭,也沒有接一句話,抬步前行。


    雪花飄到元舒心的眼睛上,糊了她的眼,一會兒功夫,賀雲遲頭上落滿了雪花,就如白發一樣。


    痛楚傳忽地從心底彌漫,腦子時突然浮現出什麽來,元舒心突然道:“如果真到了生無可生的地步,跳崖吧,你身後有一道隱秘的懸崖。”


    突然想起來,書中寫了一句:如果他知道身後是一道隱秘的懸崖,跳下去,也許還有一絲絲生還的希望。


    不過,誰知道到底有沒有希望呢,也隻能給讀者來猜測了。


    隻希望,這提前的任務是同一個任務吧。


    賀雲遲身子驀然一僵,腳步慢了半拍後,突然大步流星走了。


    元舒心盯著他的背影,眼睛模糊了,水滴直往下流,分不清是融化的雪水還是她的眼淚。


    雪花依然紛紛揚揚,大地開始漸漸變白。


    她想,如果他們這輩子真的是有緣無分,那這一場雪中送別,兩人也算是同淋雪,此生共白頭了。


    吉普車在雪中離開,元舒心站了好久好久,直到車子消失在雪中,再也看不見,她還在站著。


    車上的賀雲遲從後玻璃中看到元舒心一直站在雪中,他也一直望著她,直到看不見她時,他才轉回身,閉了閉眼睛,吩咐司機:“再開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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