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舒心也不矯情,還有很遠的路,她沒辦法走。


    把手放到他的手裏,他的手溫熱幹燥。


    用力一拉,她就上了她的背。


    元舒心覺得好笑,要分手了,兩人倒是握了個手,平時急切時,都是抓手腕。


    賀雲遲背著她從溝底輕鬆地爬了上去,元舒心拿著手電筒照路。


    元舒心不等他再問就把自己想好的措辭說了出來:“今天讓你救人純屬巧合,我是前幾天在城裏時偶然聽到那幾人嘀咕說什麽要到小冷莊最南頭搶一筆,就定七月初二的的夜裏,我當時也沒在意,覺得他們就是小混混隨便說說。夜裏突然驚醒了,越想越不對勁,萬一呢。”


    “還有救老婆婆,我也是以前在部隊大院裏,聽胡醫生說過,就試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有用。”


    賀雲遲覺得她的話看似合理,但總覺得哪裏還是不對,但他也沒法深究,就嗯了一聲。


    總覺得她現在很奇怪,奇怪的讓他費解。


    路上寧靜,隻能聽到他還算輕的腳步聲。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直沉默了好一會,元舒心開口:“賀雲遲,你還記得多年前,就是在這條路上,你也這樣背過我嗎?”


    賀雲遲思索:“......有嗎?”


    “那時候我七八歲,你應該十四五歲,那天黃昏,你穿一身嶄新的軍裝,經過這裏,我在溝底哭。”


    賀雲遲想了一下,突地失聲笑了:“......哦,原來那小姑娘是你。”


    想起來了,那年,他剛入伍,第二天就要走,前一天和好友們告別,就是穿著一身新軍裝。


    黃昏時分,他回來經過一條小路,聽到溝底有人哭泣的聲音,他好奇地跳下溝看是怎麽回事,就看到一個長得白白靜靜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鼻子翹翹的,頭發黑黑的,一看就是養得非常好的城裏小姑娘,穿著一件漂亮的碎花裙子,在那裏悲悲戚戚地哭。


    他問了句:“你咋了?”


    小姑娘抽抽噎噎:“我腿,我腿磕破了,受傷嚴重。”


    他瞅了眼小姑娘細白的腿,也沒看到磕破的地方在哪裏,問:“傷在哪?”


    小姑娘指了指膝蓋上小手指甲大小的蹭皮,有點點紅,“呶”了一聲,示意他看。


    “就這一點破皮,能有多疼,這一點都不疼好吧。你還哭那麽傷心,夠嬌氣。”他覺得不可思議。


    在他看來,那就不叫傷。


    小姑娘糊了把眼淚,振振有詞:“傷在我身上,疼在我心裏,疼不疼我能不知道,你怎麽能替我決定是疼還是不疼?”


    他無言以對。


    小姑娘哭得傷心,硬說自己受傷不能走了,要讓他背一下。


    看著這麽嬌氣的小姑娘,他既然碰到了,就得幫到底。


    背著小姑娘往家走,小姑娘一邊哭著,一邊小嘴叭叭和他說,說她被妹妹騙到這裏的,妹妹和另一個丫頭把她推下溝裏,自己跑了。


    她哭著說著自己和妹妹的恩怨,還不忘記摸出一顆糖塞他嘴裏。


    他實在是無語這麽個磕破一點皮就能哭個不停的小姑娘,哭就哭吧,還能哭著不影響她聊天,也是個人才。


    他就好奇問了一聲:“你叫啥名字?”


    “小嬌兒,我爸媽都叫我小嬌兒。”


    他想她果然是夠嬌氣的,從沒見過這麽嬌氣的小姑娘。


    “哥哥,你叫啥名?”


    “賀雲遲。”


    “哦,雲遲哥哥,我記住你了。”


    背著她還沒到村莊,小姑娘從她背上滑下來,往一個焦急站在路邊的婦人身邊跑去,歡快地喊著媽,一點也不像她說的受傷多麽多麽嚴重了,看那跑得多跳脫。


    他聽到那個穿著比較洋氣的婦人溫柔道:“小嬌兒,你又亂跑了,急死媽了。”


    “媽,我受了嚴重的傷,腿磕了一塊皮,好疼好疼,回去你和爸得疼疼我。”小嬌兒抓著婦人的手撒嬌。


    “好好,疼你疼你,我小嬌兒就是嬌氣。”那婦人寵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對著賀雲遲道謝。


    小嬌兒眼角還掛著淚珠,對著他眉開眼笑地說雲遲哥哥再見。


    第二天,賀雲遲就離開了家入了伍,此後幾年未歸,再以後探親回來,也都待不久,對附近村子裏發生的事也都沒留意過。


    軍旅生涯中,那個萍水相逢的嬌氣小姑娘偶爾也會鮮活地出現在他記憶裏,還有那唇齒間糖的甜味。


    隻是,多年後,他已經認不出已經成年的那個小嬌兒了。


    想到她現在,賀雲遲唇上的笑容漸漸隱沒。


    他聽到背上的元舒心輕笑:“就是我呀,你沒想到吧。”


    賀雲遲沉默了,元舒心也沉默。


    也許早在數年前,那個夏日的黃昏下,驚鴻一瞥的軍裝少年跳下溝渠問她咋了,又背她回家的時候,她就把這個少年深深地印在了心裏。


    再以後,她從城裏回了農村,也會和元琴琴一樣關注著他今年是不是回來探親了,是不是又走了。


    他回來時,她也會偷偷地注視著他,偶爾還會害羞地和其他姑娘一起出現在他的麵前。


    隻是,顯然的,他早就記不得她了,也從沒有多看她一眼。


    她最後的設計糾纏,她的一腔心思,都隨著前世的結束,煙消雲散。


    終究那場相遇,就是一個錯誤,把一個人放在心裏,也是錯的。


    元舒心出聲:“賀雲遲,等我腳好些,我就去城裏找房子,找到房子之前,可能還要在你家住幾天。”


    “等你回部隊,我和你一起回,把婚離掉,你要急的話可以早點回,我這邊都可以配合。”


    賀雲遲下巴緊繃,不言。


    元舒心還在絮叨:“對不起啊,耽誤你三年。”


    “設計你,是因為我奶我二叔二嬸覺得我長得好看,合計著要把我賣給外麵城裏一個老頭做續弦,那老頭有錢,他出三千塊錢買我。我實在沒辦法了,才陷害你,隻有我和你結婚了,就誰也別想打我主意了,軍婚嘛,是受保護的,嗬。”


    賀雲遲不知道還有這個隱情,他眼底暗了暗。


    元舒心突地笑了:“還有一個原因,我看上你的津貼了。”


    “為什麽不早說,為什麽不說你就是那個小嬌兒?”


    賀雲遲出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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