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瀾景衡元年,大昕乾武九年(朔望4606年)正月二十八日。此時的天宇城正氤氳在新元喜慶之中的瀾皇雲堯霖欫,眺望著茫茫天際下棋盤,籌劃著接下來的步伐;而遙遠的東陸天祿城裏,籠罩在四方暗流中的昕明帝譚鬆,緊縮眉頭禦覽著案牘上那厚厚的奏章,滿臉寒霜的分析著如何分化這天祿城的各方燎原之火。


    天祿城,這座被譚氏父子統治快20年的帝城,依舊書寫著曆史的進程。但殘存在天祿城城牆青石磚上那一寸寸的傷痕:一邊宣泄著當年那場煉獄般的天祿政變,一邊努力喚醒那塵封近20年的真相……


    “傳朕旨意,詔令諸王,天祿重臣於三日後齊聚清明殿商議要事。”昕明帝長歎一聲,望著天祿城上空那漸漸縮小的囚籠虛影。


    花憐坊:


    烈簫靜秀眉微蹙,依靠在雅閣頂樓的圍欄邊,俯瞰著一樓那些在花憐坊的姑娘們的陪伴下,流連忘返的名流商賈以及大昕廟堂上的高官重臣,臉色驟然陰鬱,聲音冰寒:“左意忻、文丹令儀,你們似乎是忘記了我雲影閣中最重要的一條教規吧!”


    “閣主,吾等二人不解,還望明示。”左意忻和文丹令儀二女敏銳的感受到烈簫靜身上的寒意,卻百思不得其解的思索著烈簫靜的態度為什麽轉變這麽快。左意忻鬥膽身軀微躬請示。


    烈簫靜目光如炬的盯著二女許久,並沒有看出二女的惶恐,也是有點不解。旋即目光投向花憐坊那些歡聲笑語的男女身上,莫名的升起一股疑惑的煙雲:“我們四闕的女子,隻侍奉君上,為何她們卻……”隨後又回眸掃視二女,直言質問道:“在天祿城這五年,你等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嗎?”


    左意忻和文丹令儀二女一邊感受到烈簫靜那冰冷的目光,一邊聽著質問聲。心中一陣苦笑,左意忻深吸一口氣:“稟閣主,吾等二堂共計193人均未忘記自己的身份。除了當初奉命離開天宇之前的那夜,吾等四位堂主侍奉過君上之外,其餘姐妹如今皆是完璧之身。”左意忻似乎心中還有一股被冤枉的戾氣,不滿的回複道。


    一旁的文丹令儀一跟著附和道:“閣主,確實如意忻姐姐說的一樣。我們雲影閣的女子,本就屬於君上,可以說為了君上,吾等皆可奉獻自己的一切,更別說做出有負君上之事。”文丹令儀細想之下也明白烈簫靜的態度轉變為什麽會那麽大。但又想到左意忻率性而為的性格時,也不由得看向身處花憐坊一樓歡聲笑語中的男女,微微伸手解釋道:“至於這些女子,並不是朱雀堂和鳳翎堂之人。”


    烈簫靜聞言微微感受一下花憐坊中女子身上的氣息後,帶著歉意的目光看向左意忻,無奈寬和道:“你呀,在這天祿城5年了,還沒改掉你這率性而為的性子。”隨後又把目光投向花憐坊中那些風塵女子身上:“說說看吧,這5年裏你們是如何把這花憐坊,在天祿城這魚龍混雜之地,在這煙花柳巷之間做到問鼎巔峰?”


    文丹令儀看了看左意忻那率性而無所謂的樣子,靜了靜心神,輕撫圍欄,抬頭望向這猶如深宮銅雀台的天祿城。緩緩回憶起這5年來的點點滴滴:“當初,吾等奉君上之令,帶領朱雀堂和鳳翎堂的姐妹秘密潛入這天祿城後,所麵臨的……”


    “辛苦你們二位了。”烈簫靜靜聽她們這5年來的經曆,也不由得一陣汗顏。在回味良久之後,美眸望向那黑夜下的“銅雀台”,道出此行前來天祿城的目的:“這花憐坊君上格外注重,所以此次令本閣主前來,就是與你二人一起守護好我大瀾在這天祿城的根基。另外,君上也給了你二人有其它的命令……”


    “什麽!?君上讓我倆向伶王聯姻?”左意忻錯愕的望著烈簫靜。


    “伶國,這個位於瀾州清溪郡的大昕藩國,扼守著東陸東南瀾海、瀚海的水路要道。君上曾說:我們反攻東陸,不能隻有途嶼縣這一條路。”烈簫靜白了一眼左意忻,輕輕吐露:“你們二人應該明白君上的意思吧?”


    “不過屬下所知,伶宣王膝下貌似沒有適婚的女子呀。”文丹令儀微微皺眉。


    “君上聽說伶宣王次子伶熙德才兼備,想讓康寧郡主與其聯姻。”


    “伶熙這人屬下聽說過。”左意忻回憶著:“此人雖德才兼備,為伶國王世子,但為人及其驕奢淫逸。康寧郡主恐怕會……”


    “本閣剛臨近這天祿城時,就察覺到了這天祿城並沒有表麵上的這麽淡然。”烈簫靜微微一笑望著花憐坊的大昕高官重臣,神色略微鄭重:“對於這些來玩樂的廟堂重臣,你們真覺得他們都是酒囊飯袋嗎?”


    “閣主的意思是……”左意忻眼光一亮,觀察這些玩樂中的重臣片刻:“屬下明白了,定會完成君上所托。”


    “閣主,那我們二人此行君上是否還有其它的指令?”文丹令儀雖少言寡語,但其運籌帷幄的能力可以說遠勝左意忻三位堂主。


    烈簫靜回眸注視著文丹令儀,了解這5年要是沒有她的運籌帷幄,這花憐坊也不會擠進這魚龍混雜的天祿城頂流,不免流露出讚賞之色:“你二人此次協助玉霄非洛言希武霄使一起出使伶國,是否功成你二人回天宇複命。”


    文丹令儀聞言眉頭微皺:“我二人回天宇複命,那這天祿城狀況,緋慕,明哲兩位堂主應對起來可能會有些捉襟見肘。”


    “無妨,此次天闕玉辰奕鸞天霄使也隨本閣一起來了天祿,你二人可放心去完成君上的旨意。”烈簫靜雖貴為雲影閣閣主,但對於其閣下的這些女子都是以一副寬和的態度處之。但若在關鍵事情上出現錯誤,那也是極其的狠辣。


    “非洛武霄使已經等候你二人多時,你們也趕緊出發伶國吧。”與烈簫靜性格截然相反的玉辰奕鸞,緩緩從閣樓裏走出來:“君上所憂不是我等所能猜忌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君上掃清一路障礙。”


    “諾,是屬下多言了。”二人拱手致歉,隨後就離開花憐坊,與等候已久的非洛言希一起趕赴伶國。


    “烈閣主,這兩位堂主不僅生的水靈,而且還心思縝密。難怪君上時常惦記。”玉辰奕鸞望著消失的二女有些酸溜溜稱讚道。


    “玉辰天霄使說笑了。”烈簫靜和聲回應:“等伶國事了,非洛武霄使也定會從天華各族為天闕尋得良人。”


    “估計應該沒那麽順利!”玉辰奕鸞微微歎息。


    “玉辰天霄使擔心的是……”烈簫靜不確切問道。


    “烈閣主還記得臨行前,君上召見我倆所說的話語嗎?”


    烈簫靜似乎意識到什麽:“靖國公……”


    玉辰奕鸞瞥了一眼花憐坊中的鶯歌燕舞,抬頭望向那“銅雀台”,微微點頭輕語:“這天祿城表麵上一派祥和,但是背麵卻隱藏著無數雙眼睛盯著這裏。靖國公也隻不過是這其中最微不起眼的一方。”


    “玉辰天霄使的意思是:這天祿不就將會……”烈簫靜聞思眯眼望向那幽靜的“銅雀台”。


    “啟稟閣主,大昕皇帝詔令:大昕諸王,天祿重臣於三日後在清明殿舉行重大朝議。”


    “什麽時候的事?”烈簫靜總感覺這昕明帝的旨意有些不對勁。


    “一個時辰前。”鳳翎堂堂主緋慕敏煜如實回答:“明哲淩燕也在趕回來的路上。”


    “看來真如君上所說:這天祿即將會發生一場無聲的風波。”玉辰奕鸞琢磨著這天祿城的各方勢力。


    “全力隱藏自己,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花憐坊的真實目的。”烈簫靜秀眉微皺,似乎想到了什麽:“迅速撤回兩堂人數,各自隱沒。另外再通知緋慕、左家等幾家的人也全都保持隱沒。”


    “這還不夠。”玉辰奕鸞眼神突然清明:“緋慕堂主,本使和烈閣主目前不容暴露身份,明麵上的事還得需要你和明哲堂主兩位出麵應對。”


    “烈閣主,你我二人還的需要去一趟那個地方……”玉辰奕鸞轉頭望向天祿城西南方向。


    “聖旨道……”一聲長長的不陰不陽之聲傳入花憐坊,烈簫靜和與車奕鸞瞬間迅速隱藏了起來。唯獨緋慕敏煜懷著疑惑而又沉重的心情緩緩走下亭欄。


    “奉天承運,大昕皇帝詔曰:


    花憐坊坊主文丹令儀,聰慧伶俐,短短數年就使花憐坊立足於帝都天祿。今恐國有變,特詔令文丹坊主三日後於清明殿商議要事。


    欽此!!”


    “民女接旨,大昕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緋慕敏煜極其別捏接旨。


    “嗯……”宣旨太監聞聲注視著接旨後緩緩起身的緋慕敏煜:“你是何人?為啥咱家沒見過你?”


    “回公公的話,民女是文丹坊主的表妹,正巧這幾日文丹坊主外出尋覓合適的姑娘充盈著花憐坊,才暫時由民女打理這花憐坊。”


    “你們這花憐坊的姑娘都勝過宮裏的姑娘了。這還需要充盈,可令咱家大開眼界啊。”安公公有些力不從的哀歎,全然已忘記自己察覺到的那絲不安:“可惜咱家……”


    “公公說笑了。”緋慕敏煜麵露悅色瞬間明白其意,隨即喚來一姑娘:“今晚我替姐姐做主,公公可放心的在這裏留宿,民女保證讓您滿意。”


    安公公順著緋慕敏煜示意的方向看去,頓時就有點心癢癢。但隨即又想到還有皇命在身,微微婉拒:“咋家還要去他處傳旨,今晚就免了吧。不過咋家可是很看好你的喲。”


    緋慕敏煜聞聲和顏悅色送走安公公後,神色驟然肅穆吩咐左右:“嚴禁任何人靠近閣樓,另外:時刻關注這安公公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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