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離開了冀州府衙,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府上,而是直奔袁府而去。


    他想找劉夫人當麵羅、對麵鼓地問個清楚,也想好好嚇唬一下劉夫人,以免她日後繼續無事生非、興風作浪。


    此時劉夫人並沒在自己的府上,而是跟丫鬟去集市上溜達了。


    袁譚百無聊賴,又吩咐下人準備了酒菜,一個人在屋子裏喝起悶酒來。


    傍晚時分,劉夫人終於回到了府上。


    一看到袁譚在家中喝酒,劉夫人也是心頭一凜。


    “嗬嗬,你可算回來了!躲得了初一,能躲得了十五嗎?”袁譚冷冷地看著劉夫人問道。


    劉夫人聽得一頭霧水,不禁問道:“你這是喝多了吧?我躲你幹什麽?真是莫名其妙!”


    “你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你自己幹了什麽事,自己不知道嗎?”袁譚歪著脖子,斜視著劉夫人問道。


    “嗬嗬,笑話,我一個婦道人家,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能幹什麽事啊?”劉夫人攤開雙手,一臉無辜地說道。


    袁譚也沒興趣跟劉夫人繞來繞去,索性直接問道:“你為什麽不讓袁尚把兵權給我?啊?我就問問你,你左一次右一次地跟我作對,到底想幹什麽?你是不是想把我逼急眼了,幹出大義滅親的事來啊?”


    劉夫人這才知道,原來袁譚突然過來找自己,是為了兵權的事。


    “不錯,這件事不怪尚兒,是我讓他這麽做的!”劉夫人十分淡定地說道。


    袁譚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對著劉夫人咆哮道:“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多管閑事?”


    袁譚畢竟是劉夫人的親生兒子,所以袁譚再怎麽發火,劉夫人也不怕他。


    劉夫人泰然自若地打趣道:“你說話小點兒聲,我耳朵不聾,別把你嗓子喊啞了!”


    袁譚苦笑著點點頭,又把聲音降下來問道:“你為什麽不讓袁尚給我兵權?”


    劉夫人麵無表情地解釋道:“尚兒是嗣子,是河北四州之主,他必須要親自掌兵。若是讓別人掌了兵權,難免會有不臣之心!”


    袁譚歪著脖子瞪劉夫人,苦笑著道:“別人?嗬嗬,我是不是你兒子?我是不是袁紹的兒子?我是不是袁尚的親大哥?你為什麽總是把我當成外人?”


    這下劉夫人有些啞口無言了。


    的確是因為自己偏心,才引發了這麽多的家庭矛盾。


    可事已至此,又有什麽辦法呢,也隻能將錯就錯了!


    自己既然始終都疼愛小兒子袁尚,那就必須要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絕不能讓袁譚威脅到袁尚的地位。


    袁譚看劉夫人不說話,又滔滔不絕地質問道:“劉夫人,我袁譚真不知到底哪裏得罪你了,從小到大,你就一直跟我過不去!當年本來我爹根本就沒有把我過繼出去的想法,是你一直在旁邊攛掇。最後我爹實在受不了了,才把我過繼了出去!自古立嗣都是立長不立幼,你卻與逢紀、審配合謀,違立我爹遺命,扶幼子袁尚上位!這些我都沒跟你計較,可你卻依然苦苦相逼,阻止袁尚把兵權交給我!我跟袁尚是親兄弟,難道我掌兵了還會造反不成?”


    劉夫人臉色有些難看,歎了口氣道:“譚兒,你要怪的話,就怪娘偏心吧!娘的確是很喜歡袁尚,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麽討厭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尚兒好,如果無意之中觸犯了你的利益,還請你原諒!”


    雖然劉夫人心中充滿了歉意,但袁譚卻聽得越發氣憤。


    他幹笑兩聲,說道:“娘?你是我娘嗎?你拿我當過兒子嗎?在我心中,我娘早就已經死了!”


    劉夫人一聽袁譚這麽說,頓時簌簌地流下了眼淚。


    袁譚卻並不在乎,又接著說道:“劉夫人,你偏向袁尚我不管,就當我袁譚命苦!但你若想要讓我原諒你,就必須把袁尚的兵權全部交給我!”


    劉夫人停止了啜泣,又變得堅強起來,冷冷地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劉夫人,劉夫人!婦人不得幹政,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袁譚用手指著劉夫人,聲嘶力竭地質問道。


    劉夫人冷哼一聲道:“不知道!老身隻知道羋月幹政,呂雉也幹政,而我並不是幹政,隻是為了尚兒好!”


    袁譚一聽這話,頓時氣得麵色鐵青,嘶吼著道:“不可理喻!簡直是不可理喻!”


    劉夫人卻突然笑了起來,問道:“袁譚,老身就不可理喻了,你又能怎樣?”


    袁譚氣得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是好,想了想又道:“我今天沒帶我徒弟來,否則一定沒你好果子吃!”


    劉夫人聽得一頭霧水,不知袁譚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更不知該如何接他話茬。


    屋子裏的氣氛,一時之間沉寂下來。


    過了片刻,袁譚又問道:“劉夫人,你可聽過黎陽戰場上的事嗎?”


    “略有耳聞!黎陽你打不過曹操,尚兒親自帶兵前去幫你,最後人家幫你打敗了曹操,你才得以平安無事!”


    劉夫人並不了解戰場上的事,她更沒興趣過問,隻不過是憑著自己的主觀臆斷去揣測。


    袁譚一聽這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說道:“婦人!完全是婦人之見!黎陽我們跟曹操一共打了五仗,袁尚三戰皆敗,我則是兩戰皆勝!我的統兵作戰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有口皆碑。如果袁尚不給我兵權的話,就憑他的能力,嗬嗬嗬,早晚要死在曹操的亂軍之中!”


    劉夫人一聽袁譚說袁尚壞話,立刻反唇相譏道:“你少在那自吹自擂了,當年你爹也很看好尚兒,尚兒怎麽可能隻打敗仗呢?就算是他打了敗仗,那也是有目的的,並不是你這種人能看明白的!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啊,對,叫欲擒故縱!”


    袁譚直感到跟劉夫人講理,無異於對牛彈琴,又說道:“袁尚不給我兵權也行,我也不是非得想要那玩仍!但是你知道嘛,曹操一直對我很感興趣,既然你們不拿我當自家人,那我也隻能棄暗投明,前去投奔曹操了!”


    “你隨意吧!就當我們袁家沒有過你這個逆子!”劉夫人尖聲說道。


    袁譚緊繃嘴唇,點了點頭,離開了劉夫人的房間。


    出了袁府之後,袁譚直感到萬念俱灰。


    本來是想過來嚇唬嚇唬劉夫人,讓她以後少跟自己過不去,結果來了之後發現這老太太根本就不怕我!


    劉夫人屢屢跟我作對,我卻無可奈何,隻能忍氣吞聲、逆來順受。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自己又能對她怎麽樣呢?


    就是再恨她,也不可能把她給殺了啊!


    可自己不能掌控整個冀州的兵權,也就無法取代袁尚的位置,更無法登基稱帝。


    開疆拓土、光宗耀祖,這些事也都成了無稽之談。


    袁譚在袁府的院子裏漫無目的地徘徊起來,一時之間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之間,不遠處隱隱地傳來了粗重的喘息聲和嚶嚶的呻吟聲。


    袁譚尋聲走去,來到了一間屋子的窗外,袁譚認得這是甄宓的屋子。


    屋子裏雖然一片漆黑,但卻明顯能聽見男女尋歡作樂的淫靡之音。


    袁譚眉頭一皺,不禁感到十分好奇。


    在袁府裏怎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父親已經死了,袁熙又遠在幽州,還有誰敢如此放肆?


    突然之間,袁譚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在劉夫人的房間聊了大半宿,卻始終沒有見到袁尚!


    這怎麽可能?


    袁尚從小到大一直是跟劉夫人一起住的,他不在劉夫人的房間,又能去哪?


    想到這裏,袁譚躡手躡腳地蹲了下去,在窗外側耳聆聽起來。


    一陣巫山雲雨過後,男人和女人交談的聲音清晰可聞。


    袁譚完全聽得出來,男人正是三弟袁尚,而女人卻是二弟媳甄宓。


    這一年,曹操和劉備還都在各自人生奮鬥的路上,他們對自己的未來也感到很迷茫。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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