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曹操便大軍拔營,直奔鄴城方向而去。


    黎陽距離鄴城一百餘裏,不到一日工夫,曹操大軍便抵達了鄴城。


    到了城下之後,曹操先是定睛觀瞧了一番,隨後心下又直接涼了大半截。


    曹操此前並沒有來過鄴城,也不知道鄴城到底什麽樣。


    在他的想象之中,鄴城應該沒有許昌繁華。


    畢竟許昌才是都城,自己帶著劉協定都那裏之後,也在那裏建設了很多年,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


    但曹操卻忽略了一點,袁紹一向是個講排場的人,他很注重麵子,更注重自己治所的氣派程度。


    所以袁紹的鄴城要比曹操的許昌宏偉壯觀得多。


    除此之外,鄴城還堅如磐石、固若金湯,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堅城。


    曹操此番來鄴城,隻帶了一萬人馬,若想拿下鄴城又談何容易?


    當時看了袁譚的信,曹操一時惱羞成怒,才方寸大亂、意氣用事。


    他並沒有思慮周全,就帶著大軍匆匆來到了鄴城。


    如果在發兵之前,曹操能夠靜下心來周密分析一下,完全可以向郭嘉、許攸、張合等人好好了解一下鄴城的情況,然後再決定進兵鄴城是否可行。


    若是正麵交鋒,袁尚、袁譚根本不是曹操的對手,就算他們數倍於曹操的兵力,曹操也完全有信心擊敗他們。


    可現在曹操兵臨城下,人家並不需要正麵交鋒,隻要據城死守、以靜製動就行了。


    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


    鄴城的守軍起碼也要在數萬人以上,曹操僅帶了一萬人馬,所以也根本無力攻城。


    就在曹操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感到追悔莫及之時,袁譚站在了城樓之上。


    “叔叔,你怎麽來了?”袁譚高聲問道。


    曹操苦笑兩聲,說道:“哦,沒什麽事,我就是過來看看!賢侄,小朋友把軍權讓給你了嗎?”


    袁譚一臉得意地道:“叔叔,你放心吧,袁尚已經答應讓我當韓信了!”


    曹操聽得哭笑不得,心說就你這副德行,給韓信提鞋都不配!


    再一琢磨,曹操不禁皺起了眉頭。


    袁尚讓袁譚當韓信的話,那就是對袁譚徹底相信了。


    韓信對劉邦忠心耿耿,也根本不想取而代之。


    莫非這哥倆還真是把自己給騙了?


    他們根本不會因為爭奪嗣子之位而手足相殘,是自己主觀臆斷了?


    後生可畏啊,真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那就好,那叔叔就放心了!”曹操又口是心非地說道。


    “叔叔,你遠道而來,賢侄理應盡一下地主之誼!你進城來吧,賢侄帶你在鄴城好好參觀一下,再好酒好肉地招待你一番!”袁譚十分熱情地說道。


    曹操一聽袁譚讓自己進城,不禁勒馬後退了兩步,說道:“賢侄的好意叔叔心領了,叔叔還有要事在身,還是改日吧!”


    還不等袁譚答話,曹操便拔馬而退。


    大軍走了一段,又停了下來。


    曹操實在感到無地自容,自己勞師動眾地遠道而來,難道就這麽回去了?


    這豈不是拿將士們當猴耍嗎?


    可是不回去又能怎麽樣呢?


    之前跟袁譚、袁尚都交過手了,若是去城下搦戰,他們定然不敢出戰。


    自己隻帶了一萬人馬,鄴城又城高牆厚的,根本無法強攻。


    就在曹操一籌莫展之際,郭嘉鞭鞭打馬來到了他的近前。


    “主公,是在為進退兩難而煩惱嗎?”郭嘉笑著問道。


    曹操點點頭道:“知我者,奉孝也!”


    郭嘉又道:“主公,微臣在鄴城呆過一段時間,對那裏的情況也比較熟悉,此時正值四月,田地裏的麥子都成熟了!”


    曹操一聽這話,一下子有了主意,笑著道:“奉孝,那你一定知道麥田在哪裏了?”


    郭嘉點點頭道:“微臣願為主公帶路!”


    曹操大軍在郭嘉的帶領下,來到了鄴城的田野裏。


    曹操又對眾人道:“全軍聽令!此番我們來鄴城,需要臨時調整一下戰略部署!先把敵軍的糧草帶走,再回到許昌從長計議!現在所有人都動手收割小麥!”


    說罷曹操翻身下馬,親自帶頭收割起了小麥。


    眾人看曹操躬身垂範,也都紛紛動手收割了起來。


    曹操一邊割著小麥,一邊對身旁的郭嘉問道:“奉孝啊,你說這鄴城可怎麽辦呢?剛才我在那觀察了老半天,城池實在是太高了!袁尚和袁譚都怕我們怕的要死,肯定不會開城跟我們交戰的。如果我們采用強攻的話,沒個十萬八萬的人馬根本拿不下來!”


    郭嘉狡黠一笑道:“主公,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


    曹操當然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就是想讓袁氏兄弟之間為了爭權奪位而自相殘殺,最後不攻自破。


    可是如今看來,這種做法似乎行不通啊!


    經曆了黎陽之戰,袁尚和袁譚這哥倆的關係貌似比之前更好了!


    “老夫一開始也是這麽設計的,想離間袁譚和袁尚,一心打壓袁尚、扶植袁譚。可費了半天勁之後,好像並沒有什麽效果,如今袁尚竟然把兵權都交給了袁譚!”曹操一臉愁容地說道。


    郭嘉搖搖頭道:“主公,很多事情,並不是表麵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曹操老眉一皺,問道:“嗯?此話怎講?”


    “袁紹和劉夫人最寵愛袁尚,但袁紹卻突然去世了,並沒確定嗣子之位到底由誰來繼承,這也就埋下了重大的隱患!現在袁尚雖然答應把兵權給袁譚,但那也隻是口頭答應。至於到底能不能給,具體怎麽個給法,還都是未知之數!而且袁尚和袁譚各有自己的黨羽,黨羽之間也都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就算袁尚真把兵權全部交給了袁譚,他們之間的矛盾也遠遠不會結束!”郭嘉滔滔不絕地分析道。


    曹操知道郭嘉曾在袁紹手下效過力,對袁氏內部的情況要比自己了解得多,不禁連連點頭。


    “奉孝,那你說我們該當如何呢?難道隻需靜候佳音嗎?”曹操又問道。


    郭嘉想了想道:“主公,微臣覺得應該暫時對河北放一放!如果我們逼得太緊,袁氏兄弟便會精誠團結、一致對外!如果我們對其置之不理,他們必然會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劉備不是偷襲我們嘛,不如我們先去會會那個大耳賊,擺出一副要攻打荊州的態勢。這樣一來,袁氏兄弟便會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全心全意地起內訌了!”


    曹操點點頭道:“嗯,奉孝言之有理!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袁氏這哥幾個,一旦沒有了外部的威脅,內部又沒什麽頂級謀士,就會很快出問題啊!”


    一想到去打劉備,曹操心裏又生出很多抵觸情緒。


    劉備現在屯兵於新野,新野地處南陽,而南陽則是自己的傷心之地。


    當年在宛城,張繡突然發動叛亂,不但害死了自己的長子曹昂、侄子曹安民,還害死了自己最偏愛的大將典韋。


    穰城之戰,張繡與劉表對自己前後夾擊,若不是自己急中生智,想出了挖地道的方法,恐怕早就客死異鄉了!


    宛城、穰城、新野都在南陽郡,南陽簡直就是自己的噩夢,有生之年,都再也不想涉足此地。


    想到這裏,曹操笑道:“奉孝,河北這邊,我們先不管他們了,不過劉備我也不想見。他就是個娘們唧唧的偽君子,每次一遇到風吹草動就溜之大吉。實在跑不了的話,就給你來個哭天搶地、尋死覓活,還動不動就跪下哭,嗬嗬嗬!這種跳梁小醜,老夫真的是懶得搭理!”


    郭嘉一時之間並不能揣摩出曹操的真正意圖,隻好跟著笑了笑。


    曹操又眯著眼睛道:“不過荊州嘛,老夫還是要去的!我們不去新野,而是去西平,看看劉表那廝會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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