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餓了嗎?”


    “不餓。”


    趙無庸的問話打斷了甄綠萼的思緒,我們不是剛在黔陽家中吃了中午飯出門的嗎?咋又問我餓不餓了?


    再說了,就算我餓了,車上也沒吃的啊。此時車也還在隧道裏,離服務區也遠著呢。


    車子穿過隧道後行駛了一公裏左右,在一個幾千平的檢修停車帶停了下來。


    “老婆,你餓了嗎?”


    主駕位置,趙無庸眼神有些古怪地斜看著甄綠萼。


    甄綠萼打量著車窗外,表情愕然,臉瞬間紅了。


    “神經!”


    甄綠萼漲紅了臉,低聲罵了一句。


    “老婆,你想吃嗎?”


    趙無庸又來一句。


    “滾!”


    哈哈哈,趙無庸趴在方向盤上瘋狂大笑起來。


    “老婆,你以前每次進這座隧道就說餓了,而我每次都是在這裏喂你吃東西,這次你怎麽不餓了啊?”


    笑夠了之後,趙無庸戲謔地看著甄綠萼,幽幽說道。


    “瘋子!開車!”


    甄綠萼臉色從耳朵根紅到了脖子,沒好氣地怒斥道。吃吃吃,小心老娘給你咬下來!喪[gan]心[de]病[piao]狂[liang]


    趙無庸沒再逗甄綠萼,係上安全帶,一路狂奔。


    車子駛出高速,沿著盤山公路忽上忽下,蜿蜒前行。


    經過一座綠樹盎然,芳草萋萋的小山頭的時候,趙無庸踩了個急刹——


    “繼續開啊,難道你又要讓老娘陪你下去鑽小樹林撿什麽野生蘑菇?”


    甄綠萼漲紅了臉,氣急道。如果這廝不是在開車,甄綠萼很想一腳將他踢出車外。


    不過——那次在這裏——好像——


    甄綠萼羞紅了臉,狠狠地白了這個渣男幾眼。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甄綠萼很想在這個渣男身上的某個部位割上幾刀。


    特麽的,一天到晚那豬腦子裏麵都在想些啥?


    車子啟動不久,甄綠萼聲色俱厲的表情漸趨溫柔,嘴角上翹,媚眼如絲……


    似乎,全身心都沉浸在某個回憶之中。


    ……


    平夷市七星區,一個偏遠小鎮。


    一個叫南門的小街上的一棟臨街二層小樓前。


    挖掘機轟鳴著向小樓開去,數十個手提大錘鐵鍬防爆叉,身穿黑色製服,戴著執法紅袖標的人,跟在挖機後麵,有點步坦協同作戰的感覺。


    走在隊伍最後麵的是一個頭發微禿,梳著大背頭,身穿深藍色行政夾克,雙手背在身後,大腹便便貌似領導的人。


    “你們這群土匪,你們不能拆我的房子啊,你們會遭報應啊——”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從小樓裏麵出來,蹣跚著走到挖掘機行進路線前方,一屁股坐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喊道。


    “你們憑什麽拆我的房子,你們要拆,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小樓二層陽台上,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婆老淚縱橫,用吃人的目光的看著樓下走過來的挖掘機和強拆人員,哭天搶地。


    領頭的強拆人員向其他人使了個眼色,麵無表情地看著老頭和老太婆,冷漠說道:


    “這是政府的決定,你們的房子是違章建築,必須強製拆除,趕緊讓開,不讓開小心告你們阻礙公務!你們就等著牢底坐穿吧!”


    周圍圍觀的村民竊竊私語,有同情的,有敢怒不敢言的,有純粹看熱鬧的,有拿出手機拍短視頻直播的……


    老頭哭得更加傷心了,他們夫妻二人辛辛苦苦建造了這棟小樓,隻為了有個棲身之所,安享晚年。如今,都將化為泡影,一切都要被毀掉。


    “站住,不準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了!”


    老太婆怒火中燒,把身子往欄杆上靠了靠,指著爬上二樓準備控製自己的拆遷人員大聲喊道:“你們這些惡霸,強盜!我們辛辛苦苦一輩子,就為了這個家,你們憑什麽拆?”


    那群強拆人員一臉戲謔地看著大娘,沒說話,這種場麵他們已經見多了。


    他們的工作就是執行上麵的命令,拆除違法建築,拿到工錢。至於對錯,以及背後有什麽故事,跟他們一概無關,不是他們應該考慮的範圍。


    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看了看老頭和大娘,眼中閃爍著同情和無奈。


    中年眼鏡男走到領頭的強拆人員麵前,語氣懇切道:


    “你們拆除違建沒錯,可是也該考慮一下實際情況,人家兩個七八十歲的老人,根本不懂你們說的那些什麽手續。


    人家辛辛苦苦修棟房子養老,你們要是給拆了,讓他們去哪裏住?睡大街嗎?


    再說了,不準建,你們在他們開始建房的時候就應該來個人,需要什麽手續,手續在哪個部門辦,找誰,給人家說清楚了,人家也好去辦啊。


    鎮裏村裏的人天天都在這條街上走上走下,人家建房的時候你們又不是看不見?將心比心,假如是你們的爹娘碰到這種事,你們會甘心嗎?


    實在不行,你們給點時間,讓人家補辦個手續也行啊,非得這樣逼人家,真要是把這兩個老人逼出什麽好歹來,你們可脫不了幹係!”


    中年人言辭犀利,有理有據,對著領頭的強拆人員勸解道。


    “就是,每次都是這樣,前些天我二姨的三舅家,也被強拆了,這些狗娘養的,人家修房子的時候裝著看不見,等人家建好了又說是違章建築。”


    “人家這是拆掉住了三百多年的祖屋,在原址上建的新房,根本就不算什麽違章建築!”


    “明明就是想讓人家交錢,什麽違章不違章的。東門口街背後那個馬老四家,還是在基本農田裏麵修的新房,那個才是真正的違章建築,結果找關係交了錢就合法了。”


    “就是就是,什麽狗屁違建,不就是欺負老實人嗎?”


    圍觀人群中不乏有些正義之士,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嚷起來。


    “報警,叫警察來,這些狗日的強拆人家的房子,還有王法嗎?”


    一個圍觀村民義憤填膺地叫道。


    “切,報什麽警,你不曉得他們都是一夥的啊?瞧,警車來了,可惜人家是來給這些土匪保駕護航的。”


    旁邊有個村民不屑地說道,指了指遠處拉著警笛開過來的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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