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小插曲對整個行程貌似沒任何影響,馬車依然淡定的碾過泥濘的道路,一路往西北前行。不過趙無庸的馬車廂裏多了個人——一個女人。


    月無雙,是的,你沒看錯,就是和七公主趙無雙同名。還都是公主,還都是差不多的如花的年齡,還都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隻是一個是樓蘭國的‘吉祥物’,一個是天照神朝的‘卡哇伊’。一個是——我見猶憐,一個是——憨態可掬。


    是的,月無雙自小便被月族當成了吉祥物。


    月無雙出生時據說天現異象,月族中一直流傳著遠古大祭司“異象現,天地變;月淩空,乾坤轉”的預言。


    於是乎,月無雙自出生起就被月族寄予了複國中興的厚望。月族曾經乃月氏國王室,曾經的月氏國橫跨西大陸,大小附庸國數十。


    隻是由於北方胡人的入侵,月氏就開始逐漸衰落,曾經的月氏王族不得不龜縮在祖地樓蘭國。如今在那胡人的蠶食下更是差不多名存實亡。


    可能是因為麵對族群厚望,早早便承擔了太大壓力的原因,月無雙身上有著同齡人所不具有的成熟和韌性,柔弱中透現著刻進骨子裏的堅強。


    趙無庸看著眼前這個柔弱而又冷靜的女孩,莫名升起一種親切感和憐惜感。之所以覺得親近可能是因為有著小七相同的名字,而憐惜可能是因為月無雙瘦小的肩上扛著的責任。


    要說這月無雙之所以出現在這裏,說起來還有點滑稽。


    月族籌備了厚禮,去天曌神朝參加大朝會,三個月前便出發了。一個月前到了安定郡,在驛站歇息的時候,一匹原本準備進獻給皇帝趙九霄的白駱駝,第二天起來發現竟然成了黃駱駝,於是便發生了爭執。


    涉及到貢品,那驛丞也不敢擅作決定啊,於是便派人去京都匯報此事,等待皇帝派人過來調查。誰知這朝會都結束了,派來調查的官員還沒到,沒辦法隻好返回樓蘭國。


    回返途中和氐羌國的使團遭遇,那氐羌國小王子諾卟?見色起意,便把她擄了。


    “你們這事恐怕會流傳千古了。”趙無庸聽了忍不住大笑道。


    可不嘛,從那驛站去往京都,差不多至少一個月,等皇帝派人到達驛站又得要一個多月,這一去一回至少兩個多月的時間,大朝會開完那調查官員還沒到也就不奇怪了。


    月無雙心說自己已經夠倒黴了,你還笑,有這麽好笑嗎?幽怨地白了趙無庸一眼緩緩道:


    “殿下知道絕望是什麽感覺嗎?奴家——體會到了,就在那胡人馬背上孤苦無依的時候。”


    在月無雙看來,趙無庸就是一道光,在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刻,照亮了自己的那道光。


    趙無庸沒回答,陷入了沉默中。絕望?不知道自己被砸中的時候算不算?不知道五皇子被箭射中的時候算不算?前世的自己和五皇子,應該都體會過了吧……


    這一世,趙無庸想做自己的那道光!


    ……


    初冬,日跌時分,冷風呼嘯著吹過樹林,一群飛鳥從枝頭上驚起,在空中盤旋。


    官道上,在這肅殺的寒意中,數十輛馬車組成的車隊在緩緩前行,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與馬蹄聲相互交織。馬車後方,護衛身上的黑甲在餘暉下閃耀著道道寒芒。


    “王爺,前麵就是涼州城了,我們終於到家了。”寧無畏一臉欣喜的來到馬車前向趙無庸拱手說道,整個人顯得放鬆了不少。


    趙無庸掀起馬車車窗上的簾子,看著窗外的景色感慨道:“是啊,到家了!”


    隻是,這個家——貌似有些陌生而又熟悉。


    車隊繼續向前,日暮時分,車隊到達了涼州城前。隻見城門高聳,一種古老而滄桑的氣息迎麵而來。城牆之上,披甲執戈的軍士警惕的掃視四周。


    這涼州城也就是涼國的都城所在地了。


    這一路除了氐羌國那點小插曲,還算是風平浪靜,而且一路上,聽月無雙絮絮叨叨說著自己的故事,倒也不是太無聊。


    到了涼州,一行人緊繃的心才算是真正放了下來。


    這涼州城號稱“五朝舊都”,有“中原大族出涼州”之說。涼州扼西出之咽喉,地理位置優越。


    涼州城規模雖不及京都,但也不小,在天曌神朝範圍內應該僅次於京都吧。趙無庸能得到這個地方作為封地,也不知道當初皇帝趙九霄怎麽想的,會把這麽個兵家必爭之地交給自己。除了風沙稍微有點大外,其他地方倒也是挑不出不滿意的地方。


    車廂裏麵,趙無庸邊給月無雙介紹涼州城,邊低頭暗想。


    涼國一眾文武官員,早已滿麵春風的候在了城門處,生怕怠慢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兩隊旗甲鮮明的軍士立在城門兩側,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倒也顯得頗有氣勢。


    街道兩旁的翹首以盼的百姓從城內蔓延到城門,想一睹王爺風采。


    趙無庸快到城門時已換成了騎行,邊走邊向眾人打著招呼,一陣寒暄過後,在眾人的前呼後擁下回到了王府。


    大部分人散去後,國都各文武官員,及各郡縣主官,防務將軍留了下來,給趙無庸匯報了這段時間發生的各大事項,和處理情況。


    這些事情其實平日裏倒也不用趙無庸操心,都是由下麵自行操作,但誰也不敢怠慢啊,這王爺回來了必須得過來匯報不是。


    欣慰的是自己不在這段時間,一切如常,邊關倒也沒什麽戰事發生。


    晚飯後,趙無庸早早便上了床。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累了,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了下來,侍女伶兒和靈兒,也在告假之後,歡呼跳躍著回家看望她們的爹娘。


    很多事情也隻是在五皇子的記憶裏搜索過,但真正切身體會以後,趙無庸還是有些震撼,有些感謝命運的眷顧。


    前世自己作為一個小老百姓,死過一次之後竟然成了皇子,還擁有自己的封地,成了一方土皇帝,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想起快入城時,給月無雙說自己其實也是第一次來到涼州城的時候,月無雙那呆愣的表情——


    趙無庸笑了。


    既來之,則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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