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都沒看到公儀葭月麵相,陌上塵從身後,手裏的大氅已經裹落了他身上。


    待他轉到他麵前欲替他係帶子時,看到他嘴角細細不止的血,捏帶子的手一顫,不自覺的就微抖了起來。


    瞬間,他眸色幽冷,如裹萬年冰窖,眼眶亦驟然殷紅。


    他強忍著怒意跟心疼,一手捏著大氅的帶子,另手去握了公儀葭月冰涼的手,十指相扣,一股靈力源源不斷的就輸送了過去。


    男子趕來,叫阿紫的女子回身,兩人就呆呆的看著他不顧一切的在治愈自己麵前的人。


    亦從他陰鷙如冰霜的眼眸裏看到感覺,麵前的人於他,如此珍貴。


    大概半晌,圍過來的所有人都呆愣了。


    陌上塵看公儀葭月嘴角的血止住了,他才緩收了靈力,緩緩的鬆開了十指相扣的手,微顫著手去接了那一直兩根帶子都捏一隻手的其中一根,手一直微顫著,細致的替其係好。


    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觸碰新出的豆花,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壞了。


    陌上塵看著如此的公儀葭月,心疼的如同墜入冰窖,心一片一片的被疼得稀碎。


    他係好大氅的帶子後,又微顫著纖長白皙的手,去輕抹了公儀葭月嘴角的血跡,細細的抹了嘴角下巴的血跡,又去輕輕的抹他脖頸的血跡。


    一切動作心疼微顫,又細致輕柔,像是在擦拭什麽不得了珍貴的稀寶。


    門口的人看得疑惑,亦看得感動,跟著心疼憂傷。


    時間仿佛寂靜得停止。


    所有人仿佛被一股魔力魅惑,感受了一段悲傷的故事。


    這樣的動作,陌上塵大概又用了半許。


    最後他怎樣都擦不幹淨血跡,覺得越擦越髒糊時,他才反應過來,回神手帶靈力輕輕的拂過公儀葭月的麵前,他嘴角下巴,脖頸的血徹底清理幹淨。


    失神的盯著如此白淨如凝脂的肌膚,陌上塵才沉深的鬆歎了口氣,打量了兩眼公儀葭月的眉目,看他眼神呆滯,最後正式回了神。


    他微眯眸瞟了眼門口呆木站著的罪魁禍首,沒有遲疑,攏了攏公儀葭月的大氅,抬手輕撫過他麵前,公儀葭月便安靜的閉上了眼睛,向他懷裏倒了過去。


    他彎腰直接打橫抱起了公儀葭月,任其躺靠在了自己懷裏。


    垂了眉目,盯了許懷裏的人,目光又不忍露了心疼與後悔。


    片刻。


    他抬起頭,視線瞟向了門口,冰冷寒戾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


    “敢打本尊的主意,你配嗎?”


    陌上塵低沉的說著,然後一步一步的朝門口走去,在離門口的兩三步之遙站定,視線一直落在女孩的身上。


    他父親不明白怎麽回事,但他哥哥卻清楚。


    隻是,沒想她妹妹竟惹了這樣的人物。


    看到陌上塵走近,幾乎是絲毫未猶豫,幾步就跨前張開手擋在了他妹妹的麵前。


    陌上塵則甚是不悅,微眯的眸子略沉,一個意念,他身後,他妹妹已經被什麽東西給掐著脖子提了起來,直接提到了他的前麵,他就那樣眼睜睜的看他妹妹懸空掛在半空,雙手捂著脖子掙紮。


    “公子,小女年幼,未傷及性命,你何故這般起殺念?”


    這時,他父親反應過來,怒道了句,卻不敢妄動,受的傷,還未恢複過來。


    “傷了本尊的人,總要付出點代價的!”


    陌上塵絲毫不動容,悠閑冷漠的道了句,對於女孩的製裁,亦是絲毫未緩。


    “你想做什麽?我妹妹年幼,不過因為喜歡你有所冒犯,何至於要她命?”


    無奈,女孩他哥慌張的就去抱托了他妹妹的身體,想幫她,奈何沒用。


    不管他用靈力攻擊,還是手鬥。


    陌上塵則幽幽的瞪了他眼,於他妹妹的喜歡很是厭惡模樣。


    “本尊需要她的喜歡?”


    “我,我……錯了,對,對……不起,我不該……喜……喜歡你,更,更不應該……對你的人……動,動手腳,我,我馬上給他解蠱 再,再……”


    女孩被掐著脖子喘不過氣來,眼角亦染了淚光。


    或許是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才讓她後悔求饒。


    “不用了,不過一道小蠱而已,本尊自己會解!”


    女孩的話沒喘完,陌上塵淡然的就接過了。


    他瞟了眼半空的女孩,打量了眼,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


    隨後又掃了眼被自己打傷損傷有些慘重的人,望了眼自己懷裏的人,他最終還是收了殺人的念頭。


    想來,他的阿月應是不喜他殺人的,若是他知道了,估計……


    於是,他意念即收,女孩毫無征兆的就從他哥手中掉摔了地上。


    他哥驟然一懵,慌蹲下扶起讓她靠了他懷裏。


    “阿紫,怎麽樣?沒事吧?”


    擔心緊張的慌問了句。


    女孩流著眼淚搖了搖頭,哽咽著,窩在他懷裏悔恨的哭了。


    ……這情形,陌上塵估計給她造了不少陰影。


    ——怕是以後再難喜歡,或主動追人了。


    “你這人,怎麽這麽狠心?”


    哥哥見妹妹如此可憐模樣,忍不住反怒斥了句。


    陌上塵見此毫不憐憫,不屑的居高臨下瞟了眼。


    “哼!本尊沒滅了你們這派,已經很算仁慈了!”


    丟下這話,瞄了眼自己懷裏的人,驀然周身煙霧一散,消失了。


    眾人見此,又是一陣呆茫。


    更是有些無奈委屈,像是做了一場夢。


    “哥……我錯了嗚嗚嗚……”


    突然,叫阿紫的女孩看著陌上塵走後,蒙在他哥懷裏哇的一聲就放聲大哭起來,當真哭得悔恨徹底。


    她哥滿眼心疼,安慰著拍著她的背……


    官來客棧。


    陌上塵的房間,驟然煙霧一散現,他抱著公儀葭月出現於房中,在他現身房間的那一刻,漆黑的房間蠟燭驟然齊亮,整個房間便明亮了起來。


    他抱著公儀葭月朝床榻走,人還沒走近,床榻上的被褥自己就掀開了一角。


    走到床榻邊,陌上塵抱著人直接坐了榻上,幫其把大氅跟沾血的外套脫了,他才細致小心翼翼的將人放躺了床上,替其蓋了被子。


    隨後,手搭了公儀葭月手腕的脈搏。


    探了無大礙後,他才輕舒了口氣,收回了手。


    他輕拔了他的發簪,取了其發冠放了旁邊案上,然後又細致緩緩的幫他理了理長發,將其乖順的散擺在了枕頭上,感覺這樣,他才會睡的安穩……


    他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失神了半晌,後回神沉深的歎了口氣,瞟了眼地上的衣物,隨手一揮,地上的衣物便都自己飄掛了衣架上。


    心不在焉的掃了眼整齊掛衣架上的衣物,視線瞟了下桌邊的燭台,驟然,屋子一瞬漆黑,所有蠟燭都滅了。


    黑夜裏,他傾身過去,頭埋了某人的頸側,頓了片刻才直起身來。


    最後坐在床沿默了稍許,他起了身,於黑夜中長身立在床前,就那樣又盯了床上的人半晌。


    本欲轉身離開,但剛轉三分之一的身子,又頓住了。


    他猶豫了片刻,抬手手指於桌邊勾了下,桌邊的一張椅子就飄了過去,無聲的擺落了床邊。


    他沒有走,也沒有與他同床共枕,而是坐在了床邊的那張椅子上,一腿搭於另一條腿上,一手支撐在椅子的扶欄上偏支著頭,半似疲倦的閉了雙眸。


    翌日。


    公儀葭月如常醒來,沒有感覺絲毫不適,相反的,他卻覺得昨晚睡得很舒適。


    他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極盡韌性的伸了個懶腰,才慵懶的睜開眼睛。


    房間沒有其他人,天已經大亮,他掃了一眼,卻發現好像不是自己之初睡的房間。


    一懵,嚇得慌爬坐了起來,忐忑的環顧了一圈。


    感覺……好像跟他之初睡的客棧房間沒多大差異,隻是……床的位置擺的不一樣。


    腦子還沒跟上,人已經掀開被子下了床,赤著腳就朝門口跨去。


    門吱呀一聲被他拉開,一抬頭,差點撞入了某人的懷裏。


    他跨出去的腳又遲疑的收了回來,木訥訥盯著麵前的人,有些懵。


    陌上塵站在門口,垂眸看到他披頭散發赤腳模樣亦微愣。


    盯著他衣衫下的半截腳掌,看著他的腳趾頭因為自己的盯視不好意思的屈了屈。


    他額角掛了滴冷汗,臉色烏青……


    本想責斥幾句,但看他一副乖巧避諱,犯了錯被抓包的孩子模樣,又忍了。


    “慌慌張張想去哪裏?”


    頓了一秒,輕柔的問了句。


    陌上塵的手裏,提著幾串酥紙包裹,也不知道是什麽。


    公儀葭月微僵後回神,即勾起嘴角笑了下,撓了下頭。


    “沒。”


    這才感覺到地上冰冷忙朝床榻走去,走到床邊就縮坐了被窩中。


    他明明記得昨天有人給他下毒的事,可是毒沒感覺,怎麽睡了一覺就好像換了個房間?


    遲疑了許。


    “這是你房間,還是我房間?”


    公儀葭月攏著被子抱著膝蓋,瞄著將東西放桌上的陌上塵猶豫的問了句。


    聞言,陌上塵兀自的勾了下嘴角,然後轉過身麵對公儀葭月時又是平靜無瀾模樣。


    “本尊房間!”


    回答得極其認真。


    哇靠,自己又夢遊了?


    公儀葭月身子一僵,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陌上塵。


    “我……為什麽會在你房間?”


    陌上塵悠閑的靠了桌沿,似笑非笑的望著公儀葭月,眸色瀲灩。


    “這得問你自己,你……怎麽就跑本尊房間了?”笑語。


    看到陌上塵那笑,他就覺得不正常了。


    他瞪了他眼,起身穿了鞋子去拿衣服穿,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卻看到衣服上有血跡,一僵,心口突然沉重,皺了皺眉頭,沉思了許。


    他拿著衣服緩轉過身來,木訥的望著陌上塵,稍許。


    “我是不是又做了什麽?不,是不是他又做了什麽?還是……?”


    是不是七皇子出來鬧了事?還是就那毒的原因,有迷失心智,被操控做了什麽?


    他比較擔心著急,而陌上塵則一副極其悠閑慵懶模樣,他有意思的微笑著望著公儀葭月輕搖了搖頭。


    “他什麽也沒做,倒是你……”


    陌上塵故意話說一半,挑得公儀葭月焦急又無奈。


    “倒是我什麽?”


    他低頭將自己打量了一遍,沒有受傷,也好像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所以,這血,是哪裏來的?


    自己殺人了?


    還是……


    想著,他幽幽抬起了頭,目光落向了陌上塵,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他沒有受傷!


    所有,這血,到底哪裏來的?


    “不用猜了,這血,是你的!”


    這時,陌上塵打斷了他的瞎想,認真的道了句,然後朝他走了過去。


    呆愣間,陌上塵突然近身,深情的目光落了他的麵上,亦染著心疼的神色。


    “對不起,是本尊疏忽了,讓你受到了傷害!”


    陌上塵的手突然抬起,拂順了他臉頰的發絲,很是溫柔。


    公儀葭月一僵,反應的後退了步。


    “……沒,沒事,這不關你事!”


    公儀葭月慌張的垂了眉目,不敢與他深情的目光對視,臉頰更是紅到了耳根。


    該死的,自己緊張臉紅個什麽勁啊?


    公儀葭月突然覺得自己好沒勁。


    別人不過一句軟話,就把自己給撩得麵紅耳赤。


    太沒出息了!


    他心思慌亂間,陌上塵則勾了下嘴角,然後若無其事的抬起手,輕輕從他手裏的衣衫上拂過。


    微芒掃散過,衣衫上的血跡頓時全無,瞬間潔白無瑕。


    如此,公儀葭月才回神。


    “謝謝!”


    慌拿著衣衫去了床邊穿。


    陌上塵則又揚了下嘴角,順手取了旁邊衣架上的大氅過去。


    “下次再說謝謝,本尊可就要實際索取了!”漫不經心的笑著道了句。


    公儀葭月穿衣服的動作一僵,瞄了他眼,沒有接話。


    陌上塵卻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待他穿戴整齊後,走了過去,手上的大氅揚起,落裹了公儀葭月的身上,他垂著眉目,自顧的低道了句。


    “你比較怕寒,在屋裏也披著吧!”


    替他係好大氅的帶子,然後平靜無瀾的去桌邊坐了下來,將自己帶回來的其中一包裹打開來。


    “給你買了隻叫花雞,來嚐嚐吧。”


    公儀葭月站在原地望著他失神,他卻靜靜的道了句,東西拆開放了旁座桌上。


    陌上塵放下東西,見人沒反應,扭頭,看到公儀葭月就那樣呆呆的盯著自己失神,等他視線投去,他才驟然回神,尷尬的同自己笑了下,走了過去。


    公儀葭月在桌邊倒了杯茶,簡單漱了個口,便坐了桌邊。


    “你一大早出去就為買這個?”


    陌上塵見他不動東西,一手支頭,一手將東西往他麵前輕推了點,微笑著道。


    “去抓藥,順帶的。”


    公儀葭月:“……”


    他怎麽覺得,隻要陌上塵一笑,就莫名的沒好事,同樣,覺得他肯定話行不一。


    說的,絕對不是實話!


    又買藥?


    肯定又是給自己買的!


    公儀葭月的目光落在其他幾包酥紙包裹上,方方正正的,一看就知道是。


    但他已經放棄掙紮了。


    他扯了條雞腿,撕咬了口,一邊嚼著道。


    “說說,我為什麽在你房間?”


    吐詞完全不清,但陌上塵聽著,覺得實則可愛。


    他悠閑的撐著腮,眉眼帶笑看他。


    “你中的並非是毒,而是蠱……”


    “哈咳咳……”


    陌上塵話沒說完,公儀葭月嗆得直咳嗽。


    陌上塵想也沒想就給他在旁邊倒了杯水遞給他,然後給他順了順背。


    “不是要緊的蠱,你緊張什麽?”安慰道。


    公儀葭月好不容易緩了咳嗽,黑青著臉上斜瞄了他眼。


    大哥,不是嚴不嚴重怕死的問題,問題是,這蠱,竟然讓自己送貨上門!


    你說,他能淡定得起來麽?


    公儀葭月仰頭將茶一口喝盡,放下杯子順平了氣息才無奈的望著陌上塵。


    “那……這是什麽蠱?”


    公儀葭月很著急緊張,陌上塵卻很是淡定悠閑模樣。


    他慵懶閑散的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這蠱,好像能迷失心智,可以操控被施者!”


    “別的,本尊也不清楚。”


    嗬,他可說的真坦然!


    所以,對方對自己施這種蠱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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