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塵對於公儀葭月極力的解釋,隻是平靜的微笑了下。


    不管他此時如何想,他於他麵前的分量,他都清楚。


    中途確實沒有村莊,他們簡單的吃了點幹糧填了肚子。


    當然,這個‘他們’,就隻有公儀葭月跟葉素吃了張煎餅跟糕點,其他三個顯然對這餐點不感興趣,都沒動。


    雖然沒有感覺餓,但一到點,公儀葭月就有想吃東西的習慣,於是便吃了點準備的餅跟糕點。


    路上,他們睡了覺,睡了覺後醒來,已經到了京城。


    麵對繁華有些期待的京城,站數尺高的城門口,公儀葭月抬頭望了眼,有種自我渺小的感覺,麵對青磚石牆,莫名的威嚴肅穆。


    路邊上有行人往來,進城出城的都有。


    有士兵在城門口把守,似乎還需要什麽關卡文牒。


    在沒到城門口時,他們都下了車,陌上塵收了馬車變回折扇重新給了公儀葭月,公儀葭月如常的別了腰間。


    如此,他們才步行至此,同時停在城門口,同公儀葭月仰望這青石城牆。


    城牆上的京城兩字,剛勁威宏,曆經歲月滄桑洗滌,依然巍峨灑逸,不失絲毫威風。


    “殿下,走吧。”


    葉素走到失神的公儀葭月身邊低喚了句。


    邊上的陌上塵看了他眼,即抬步就往城裏去。


    “嗯,好。”


    公儀葭月回神應了句,便跟了陌上塵的腳步。


    預料的,門口的士兵將陌上塵攔了下來。


    估計但凡身份氣息特殊點都會被攔下來吧?


    何況陌上塵這模樣如此驚豔醒目,一看就知道不是京城人士。


    “站住!從哪裏來?”


    士兵放下兵器攔住他,赫然冷肅道。


    “放肆,殿下的人也敢無禮!”


    葉素上前,冷然喝了句。


    士兵看著上來的葉素,微怔,後反應過來,慌忙抱拳低頭。


    “葉大人息怒,小的一時粗心,未識到大人回來,望大人海涵!”


    慌認錯後,偷瞟了兩眼他身邊的人,不明白自己麵前兩個驚豔一塵不染的人,哪個是他口中的的殿下。


    但左右瞄了眼後,突然明白,既是皇子,想來年紀應該不大,所以,他口中的殿下,應該是那個個子雖高但看起來瘦弱的少年吧。


    即微轉身同公儀葭月彎腰垂了頭下去。


    “殿下海涵,小的有眼無珠,望殿下降罪!”


    公儀葭月平靜的打量了眼。


    “嗯,無妨。”平淡的應了句。


    “走吧。”


    喚了陌上塵就進城。


    士兵規矩的施著禮等他們走後,呆愣的看著他們的身影,疑惑了許。


    ……這真就是那從小在外修行的七皇子?


    當真不愧是修行之人,這身姿氣質,竟是如此驚豔,一塵不染,仙風飄飄呢!


    不過,他旁邊那個又是誰?氣質怎比他們的殿下還清聖衿貴,清高冷漠?


    士兵迷惑間,他們的身影已經遠去。


    進得城裏後,沒走多遠,一輛奢華的馬車迎麵駛來,停在了他們麵前。


    趕車馬的是名女子,幹淨利落的武者白色行衣,高束馬尾,看樣子,應該是會武功的人。


    馬車停穩後,女子跳下了馬車,走到陌上塵身邊,拱手恭敬的道。


    “閣主,等您多時了!”


    女子回稟後,同陌上塵身邊的蘇子卿亦點頭打了招呼,很是客氣。


    “嗯,都打理好了?”


    陌上塵無瀾似清冷的問了句,可以說是清冷的性子。


    公儀葭月蹙了眉頭。


    這有錢有勢長得好看的小公子都如此的高傲的麽,在如此漂亮的女孩麵前都如此冷漠高傲,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是!”


    女子依舊拱手施著禮,沒有陌上塵的話,就那樣一直拱著手。


    “你是跟我走,還是去你們驛館?”


    陌上塵不顧女子還施著禮,反倒回頭問身後的公儀葭月。


    每個城市都有專門供皇室官員歇腳的驛館,像他剛回來,不可能直接去宮裏,待休整好後才會進宮去。


    公儀葭月微愣,想了想。


    “我能去你那看看嗎?”


    突然好奇他的住宿地方了。


    “嗯。”陌上塵眸光一豔,微訝異,後沉默點頭。


    見他答應,公儀葭月顯得有些開心,他即回頭跟葉素道。


    “葉大人,這幾日辛苦你護送了,等休整好,我再進宮,這,麻煩你去回稟。”


    稍有愣怔的葉素即點頭。


    “殿下言重了,這話我會回稟太子殿下跟皇上,您盡管放心休息,他日,我再來接殿下!”


    “嗯。”公儀葭月輕點頭。


    葉素同他抱拳微低了首,看著他們上了馬車,馬車走後才離開。


    因為花月冷是跟著公儀葭月,所以他去哪,自然他也去哪,一直沉默著,全憑公儀葭月隻做主了。


    馬車停在了一處相對僻靜,卻豪華的一府邸前。


    趕車的女子恭敬喚下他們後,馬車交由了府門口把手的守衛去安置了。


    “閣主,這就是我們暫住的府邸了。”女子在旁邊恭恭敬敬的道。


    “嗯,……秋月呢?”


    微仰頭望著門口牌匾上臨時的‘無塵閣’幾字,陌上塵淡然的問了句。


    這模樣,比在蘇子卿麵前還淡漠。


    “剛裝修的府邸,秋月說太清素了,便去集上買花草飾物去了,——請閣主開恩,秋月她小,不懂事,望閣主不要責罰她!”


    女子忽聞她問跟她一起的秋月驀然意外一驚,慌幫忙開脫。


    以陌上塵的性子,沒事應該不會問起的,所以才隨她去鬧了,這,沒想他突然就上心問了。


    陌上塵偏頭無瀾的瞟了眼有些慌張的女子。


    默了一秒。


    “冬雪,這兩位公子需要在這裏暫住,你也去集市,買點需要的東西來,還有,以後府上的糕點不可或缺,需經常換新,可明白?”


    冬雪一愣,僵愣的看了眼他身邊的公儀葭月,目光一豔,又瞟了眼花月冷,即低頭拱手。


    “是!冬雪這就去!”


    “進去吧。”


    陌上塵看了眼冬雪後,即喚身邊的公儀葭月就入府去。


    “麻煩了!——走吧,月冷。”


    公儀葭月微笑著道了句,喚了自身後無聊打量府邸的花月冷。


    花月冷沒有應聲,隻依言跟了他們的腳步。


    進了府後,有侍女上來款待。


    剛將人帶到客廳,陌上塵便讓蘇子卿即府上的侍女招待他們入了西廂客房,各自安排了房間。


    自己則讓人領去了讓其給他備的書房。


    這府邸,構建的可不像普通豪宅,估計跟皇宮殿宇似的,亮堂又豪華,卻沒有宮殿的莊嚴肅穆,倒是雅尚了許多。


    有種隨意的奢華感,詩篇般的優雅清素,遊鴻偏雀的自由飄逸的高尚感覺。


    像陌上塵的書房,落地的連排窗扇,門前便是回廊連著水榭,右邊回廊拐過去,便是水榭涼亭,左邊延伸過去,是獨立花園院子,有山有水,圓形拱門,假山水流,奇花異草,當真四季飄香。


    圓形拱門後,同是院落,院落裏有亭子,還有露天溫泉。


    倒是極具齊全,應用及美景集於一處。


    前麵,則是進來的大院落,雖比不得他後麵獨立的院落 但也不小。


    以他這府邸坐落的趨勢,怕是占了個小山頭的麵積。


    以現代的風格,就似是豪華的獨立別墅房。


    陌上塵回書房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了房間,晚上吃飯也沒有見他來。


    公儀葭月跟花月冷的起居都是蘇子卿在安排照理。


    一連幾日舟車勞頓,他也覺得很累,一時也顧及不了他。


    蘇子卿說他家公子累了,需要休息,以這虛頭,他更不好意思打擾,便隨他去了,何況他還是客。


    吃過晚飯後,舒服的泡個了澡,便安心的入了睡,花月冷的房間就安在了他隔壁的院子,他亦是飯後就進了自己房間。


    翌日。


    “砰……!”


    驀然一聲巨響,某個東西被撞擊後驟然倒塌的聲音。


    睡夢中的公儀葭月都被驚的身子一顫,徒然睜了眼。


    這大清早的,誰這麽糟人心?


    那聲響後,兵器碰撞的聲響哐哐哐個不停,擾得他要發狂了。


    胡亂煩躁的抓了把自己的頭發,無奈的爬起床,跌跌撞撞的朝聲源去看究竟。


    他打開門,一眼,瞳仁被眼前的景象瞬間驚得睜大了。


    ——原本對麵花月冷的院子與自己的院子一堵牆隔著的,這不過一晚,那堵牆已然倒塌,破爛不堪的呈現眼前。


    對麵院子裏,花月冷正跟蘇子卿打得火熱。


    劍花淩亂迸發,身影如風四下閃晃,兩人各手裏都握著長劍,拚的你死我活。


    隻見,兩人一個交手後分開,蘇子卿一劍劈下,光刃淩厲而去,直奔半空的花月冷,花月冷眼眸一驚,揮動劍揚出光刃接住,蘇子卿卻同時一手印出一掌的靈力,花月冷躲不及,被硬生生印在了胸口,當場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亦,直接被打下摔落了地上。


    地上灰塵襲開,塵埃落定後,便見他半跪地上,一手捂著胸口,嘴角掛著血跡,看那嘴角血跡幹了又添新的模樣,似被打得極慘。


    身上衣衫也被劃爛不少,劃爛的地方還伴著有血跡。


    不過,盡管看似這模樣,卻沒有生命危險的痕跡。


    這怕是蘇子卿因為某事在教育這小孩了。


    公儀葭月沉深的歎了口氣。


    教育人,為什麽要選擇在早上啊?


    睡個覺都不得安生!


    “這是……”


    公儀葭月抬手製止的話才開口,兩人瞟了眼自己,又齊拚糾纏到了一塊。


    這模樣,怕是他沒法製止了。


    唉……!


    他又沉深的歎了口氣,回屋去穿了衣服出來,繞過他們的攻擊出了院子。


    在回廊出遇到一侍女,問了陌上塵的去處,才知道這人竟安靜的躲在書房裏。


    去到書房才知道陌上塵的書房有多舒適奢侈。


    經侍女幾經轉折領到書房門口,侍女便下去了。


    他在門口猶豫了許,才抬手扣門。


    扣了幾下,屋裏沒有人應。


    他蹙了蹙眉頭,是不在嗎?


    躊躇了許,他自顧推開了門,跨了進去,剛進門,透過若隱若現的屏風,他便看到對麵門邊的搖椅上趟著個身影。


    不用想都知道是陌上塵。


    這人,在也不應聲!


    公儀葭月在心裏埋怨了句,便走了過去。


    走到搖椅邊,發現陌上塵竟閉著眼睛像是睡著沒醒。


    身上什麽也蓋,大氅也沒有披,就那樣躺在搖椅上,對麵落地門窗四開,涼風直麵的灌進來,吹得他臉頰有些蒼白泛青。


    落胸前逶迤的發絲在微風中輕輕跳動著,他的雙手規矩的擺放在小腹處,迎麵的風灌了他滿袖,絲滑的寬袖就那樣在他身上不安靜的跳動著。


    公儀葭月的目光順著他手擺放的位置上移,落在他衣襟上的紋路上,他的衣裳常是素清的,但素清的底子卻是華貴的。


    雪白的衣襟邊緣有兩條金紋裝飾,這是唯一的妝點,然後,中間是若隱若現的銀光絲線繡的折扇形圖紋,錯亂的點綴其上。


    不細看,或若是他不走動,估計一眼會不入眼,隨眼瞟過去,便隻是清一色的雪白華緞。


    目光再度上移,落在了他的薄唇上,此時,他抿成了一條線,但那天生微揚的嘴角線條依然可見,看上去,像是微帶了笑意。


    他的鼻梁骨很高,顯得鼻翼直挺,使其弧度恰到好處的美感。


    他閉著眼睛,睫毛清晰可見的很長,且粗又濃密,像貼了假睫毛似的,眉峰亦是幹淨利落狹長。


    整個五官恰到好處的精致,明明看著高冷,合起來看,又似添了幾絲溫潤來。


    確是公子雋清冷俊,英美絕倫,於塵世一塵不染。


    這樣的一人,為何會出現在自己身邊?


    “怎麽了?”


    驀然,陌上塵閉著眼睛輕道了句,極其溫和,問完才緩睜開眼來看向邊上失神的公儀葭月。


    公儀葭月嚇了跳,反應的往後邁了半步,身子亦跟彈了下。


    “沒睡也不應聲,這樣會嚇死人的。”


    公儀葭月頹然的撓了下自己頭,顯得無奈。


    一大清早的,又是打架,又是被嚇,唉……!


    在古代不上班的日子,睡個懶覺也這麽難嗎?


    公儀葭月有些頹廢。


    他拉了張椅子坐了陌上塵身邊。


    陌上塵捏了捏眉心,坐了起來,疑惑的打量了他這模樣兩眼。


    “怎麽了?今怎起的這麽早?”


    這得問你的人啊,一大清早的就打架拆牆!


    公儀葭月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撐腮於他搖椅的扶手上,他手肘支撐的位置還是陌上塵讓給他的。


    “你阻止下他們吧,不然把你整個府邸都拆了都有可能。”


    說的頹廢。


    在陌上塵眼裏看來,這人像是在跟他撒嬌討助。


    聞言,陌上塵蹙了眉頭,眸子亦產了絲不悅。


    看他這模樣,他們打架,他是不知道的?


    公儀葭月細打量了他的表情一眼,亦有疑惑。


    陌上塵輕歎了口氣,終是明白為什麽公儀葭月一大清早就在自己房間的原因。


    “嗯,我知道了。”


    他輕應後,蹙了眉,微眯著眸子,盯著前方虛空。


    “子卿,做什麽呢?我沒給你腦子嗎?”


    低沉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卻有著無形的壓迫感。


    那聲音直接傳入了蘇子卿的腦海。


    前方院子裏,半空兩人激鬥的身影一僵,瞬間分開來。


    蘇子卿落地後,規矩的站在那裏,對著空氣低首認錯。


    “子卿知錯!”


    頓了片刻,才抬起頭,手上劍光一閃消失了,望了眼被教訓得極慘的花月冷,後轉身走了。


    陌上塵房間的公儀葭月看不到什麽,現場隻有陌上塵看得到,看著那方蘇子卿離開後,他才扭頭望著邊上的公儀葭月。


    “好了,你可以回去繼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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