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鐵牛如此煞有介事,北安侯隻能就坡下驢:“好,我們若是發現了細作的蹤跡,一定告知崔守備。”


    “今日辛苦侯爺和夫人了,那崔某不再叨擾,就此告辭。”崔鐵牛抱拳。


    北安侯親自將崔鐵牛送了出去。


    之後,他回來向安慶長公主和諸位賓客賠罪。


    安慶長公主此時沒有心勁兒耍威風了,她想吃,想喝,想沐浴更衣!


    沈慕雲已經被先行送回了守備府。


    崔鐵牛回到府裏,拉住沈慕雲的手,略帶責備地問:“你也是,春芽會功夫,你怎麽還生生挨了那狗屁長公主的打?”


    “我當眾受點皮肉之苦沒什麽,最重要的是,你趕緊寫折子,向皇上陳情。”沈慕雲催促。


    崔鐵牛心疼地輕撫沈慕雲的臉頰。


    沈慕雲催促道:“安慶長公主這一次來塞北,指定不會放過我。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她羞辱打罵,你才有借口向皇上遞折子,禦史們才有借口參她。矛盾挑得越明,她越不能對我下死手。”


    “是啊,如果她不想步她女兒後塵的話。”崔鐵牛咬牙道。


    如今,塞北人人都知道安慶長公主要欺負沈慕雲為女兒報仇,那麽,沈慕雲一旦出點什麽事,最大的懷疑對象就是安慶長公主。


    到時候,朝野議論,民怨沸騰,皇上也得懲處安慶長公主,以挽回皇家聲譽。


    崔鐵牛去拿了紙筆,準備寫折子,舞文弄墨是他最不擅長的事。沈慕雲拿出一張紙,拍在了桌案上。


    “喏,拿去抄吧,我已經給你寫好了。”沈慕雲笑道。


    崔鐵牛樂嗬起來,急忙坐端正,認認真真抄寫了起來。


    沈慕雲則伏案在一旁寫書信。


    “這是給誰的信?”崔鐵牛好奇地問。


    沈慕雲笑道:“自然是給辰熙的。我讓他想辦法查一查,安慶長公主成親前的男人到底是誰。”


    崔鐵牛緊皺著眉頭思量起來。


    這件事,他也得著手查一查。


    折子被遞上去以後,沈慕雲便找了些閑人,讓他們把消息傳了出去——安慶長公主不思悔改,責打迫害當初墜崖案的受害者。而受害者沈氏還在瘟疫中救過長公主的命,長公主這是恩將仇報。


    皇上收到折子的時候,民間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禦史們聞風而動,又一次狠狠彈劾安慶長公主。


    皇上責令安慶長公主向沈慕雲道歉,並要求她盡快回京,幽居公主府,不得外出!


    安慶長公主無奈,趁著夜色,灰溜溜地來了守備府,要求見沈慕雲。


    安慶長公主帶了整整兩車禮物,沈慕雲也不客氣,命人收了,又讓半夏仔仔細細檢查了,確認禮物沒什麽貓膩,才將禮物都收進庫房。


    崔鐵牛命人將安慶長公主請到內院的正廳,他親自陪著沈慕雲接受道歉。


    因為沒有外人,崔鐵牛和沈慕雲幹脆不給安慶長公主行禮。


    安慶長公主訕訕道:“崔守備,崔夫人,那日我犯糊塗,做了不妥當的事,你們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沈慕雲走近安慶長公主,笑道:“您是尊貴的長公主,即便您以權勢欺壓,掌摑腳踹,我也隻能受著。同理,我這個守備夫人,想收拾得罪了我的庶人——或者犯人——是不是也很容易?”


    安慶長公主眼皮跳了跳,大聲嗬斥:“你敢?!”


    沈慕雲嚇得躲進了崔鐵牛懷裏:“夫君,您說說,安慶長公主這是在道歉嗎?我怎麽覺得不像?”


    “你到底要怎樣,才能了結此事?!”安慶長公主失去了耐心。


    沈慕雲說:“長公主殿下,這次皇上命你道歉,你才肯服軟,臣婦十分擔心還會有下一次。長公主殿下不如親手給臣婦寫個文書,保證再不會為難臣婦,臣婦才好放心。”


    “大膽!你不要太過分!”安慶長公主憤憤道。


    “長公主殿下,這怎麽過分了?您若不是誠心來道歉,可以離開了。”崔鐵牛做出請的手勢。


    想到皇上在聖旨中的斥責,安慶長公主咬了咬牙:“好,我給你們寫!”


    安慶長公主提筆在紙上寫了致歉的話,又保證再不為難沈慕雲。


    沈慕雲接過去,看了看,向安慶長公主行了一禮:“但願長公主說話算話,我們彼此相安無事最好。若長公主殿下再使手段為難臣婦,臣婦便隻能給大梁百姓增加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說完之後,沈慕雲借口身子不適,命春芽替她恭送安慶長公主出府。


    第二日,北安侯夫人親自登門道歉,徐少夫人陪同。


    沈慕雲很平靜地接待了她們,隻說一些客氣的話,處處透著疏離,這反倒令北安侯夫人更加不安。


    最後,沈慕雲送北安侯夫人出門,笑著說:“我原想著與北安侯府交好,侯府又不曾與我有過什麽仇怨,何必趟到這渾水裏來呢?”


    北安侯夫人想了想,笑道:“是這麽個理。還望崔夫人盡釋前嫌,我們北安侯府也十分盼著能多跟崔夫人親近。”


    徐少夫人自然樂見兩家和好,旁的不說,她妹妹的病還沒有完全好,還指望著沈慕雲醫治。


    送走北安侯夫人,沈慕雲心情輕鬆,安慶長公主至少會消停一段時間了,北安侯府也暫時不會與她為敵,合泰那邊的藥鋪夥計還算能幹,她不在,鋪子也經營得有聲有色,霸州這邊的藥鋪也已經進入正軌。


    她打算在兩個鋪子輪流坐診,這樣一來,就要有一半時間在合泰,夜裏不一定趕的回來,估計就住在那裏了。


    好不容易等到崔鐵牛回來,她還沒有來得及跟崔鐵牛商量這件事,崔鐵牛就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


    “這是怎麽了?”沈慕雲笑著,輕輕推崔鐵牛。


    “幫我收拾幾件衣裳,我們要出征了。”崔鐵牛嚴肅地說。


    “去哪裏?”沈慕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崔鐵牛在她額頭親了一下:“不能告訴你,這是機密。”


    沈慕雲理解,也不再多問,隻默默去幫崔鐵牛收拾了衣物。


    撫摸著棉布包袱,沈慕雲的眼睛忍不住發酸。


    崔鐵牛從背後摟住沈慕雲:“咳,沒事兒啊!我皮厚肉糙,打那些敵軍,簡直就跟玩兒一樣。我就是舍不得你。”


    沈慕雲轉身,抬頭撫摸著崔鐵牛的臉龐,哽咽道:“你要平平安安回來。”


    “那是自然。那個……什麽,走之前,能不能讓為夫再親近親近?”崔鐵牛用他的額頭頂著沈慕雲的額頭,似乎在耍賴,又似乎在害羞。


    沈慕雲抬手放下床帳。


    不一會兒,床帳就有節奏地晃動了起來,床上的人緊緊交織在一起,誰都不願意鬆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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