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了戈壁邊上。


    西北戈壁一片荒涼壯闊的景象,沙礫飛揚,隨著旋風打著轉,遠處傳來野獸的嘶吼聲。


    窮荒絕漠鳥不飛,萬磧千山夢猶懶。


    蕭廣睿在邊上看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吩咐:“我們往裏走一些,到前頭的綠洲那裏找找。”


    地下有沙有石,崎嶇不平,眾人行進得很是艱難。


    蕭廣睿側身,問沈慕雲:“你能吃得消嗎?”


    沈慕雲忙回道:“能,將軍不用擔心我。”


    不過是簡短地答了一句,沙石就往她嘴裏鑽,牙磣得很,沈慕雲趕緊閉了嘴。


    走了大約一個半時辰,前麵的斥候飛馳著來回話:“稟大將軍,前麵有一隊士兵。”


    “是崔鐵牛嗎?”


    “看不真切,他們穿著匈奴的衣裳。是否繼續前進?”斥候問道。


    “再探再報!”


    斥侯答應一聲,又往前去了。


    蕭廣睿拔出劍來,吩咐:“做好戰鬥準備,繼續前進。”


    沈慕雲心裏緊張起來,如果這裏是敵軍,那麽,崔鐵牛他們呢?是不是已經跟敵人交鋒過了?勝負如何?


    他們繼續前進了一刻鍾,便聽到前麵打了起來。蕭廣睿用千裏鏡望了望,激動地說:“穿土黃衣裳的,是咱們的人。是鐵牛吧?快,給我上!去支援崔鐵牛!”


    蕭廣睿命人在這裏守護沈慕雲,他親自帶兵衝殺了過去!


    沈慕雲激動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不過一柱香的功夫,蕭廣睿牽著一頭駱駝,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駱駝背上趴著一個人。


    正是崔鐵牛!


    沈慕雲催馬迎了上去。


    崔鐵牛穿著胡人的衣裳,身被劃破了好幾處,血往外淌著,看起來像是累虛脫了,手無力地垂著。


    沈慕雲翻身下馬,含淚喚道:“鐵牛,鐵牛,是我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崔鐵牛聞聲抬起了頭,看向沈慕雲。


    沈慕雲這才發現,崔鐵牛瘦得眼窩都凹陷了,臉頰上也被刀劃了一個口子,血肉翻著,看起來嚇人,胡子拉碴,嘴幹裂得脫了皮,上麵有兩個裂口。


    崔鐵牛似乎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突然咧嘴笑了笑:“雲兒,居然看見雲兒了……老子這是死了?狗日的匈奴!”


    說完,崔鐵牛就暈了過去。


    眾人幫忙把崔鐵牛從駱駝上抬下來,在地上墊了一床褥子。沈慕雲急忙解開水囊,一點一點地喂崔鐵牛喝了些糖鹽水。


    然後,她動作麻利地處理了崔鐵牛身上的傷。


    她給崔鐵牛把了把脈,發覺崔鐵牛沒有大礙,隻是饑渴交加,又勞累過度,失血過多,這才會暈倒。


    眾人又將崔鐵牛放到駱駝上,找士兵照顧著他,往戈壁灘外走去。


    蕭廣睿感慨道:“崔鐵牛這小子夠能幹啊!他在沙漠裏迷了路,硬是想辦法摸到了匈奴的老巢,把他們一鍋端了,還把匈奴可汗殺了,拎著匈奴可汗的腦袋回來了。”


    原來,他真的這麽厲害!


    沈慕雲看了看崔鐵牛,由衷地為他感到驕傲!


    “不僅如此,崔鐵牛還策反了匈奴的一個部落,帶著投誠的人一起出了沙漠。匈奴其他部落也算到他必須從這裏出沙漠,便在這裏截殺崔鐵牛。幸虧我們來接應了,要不然,這一仗,鐵牛他們就是勝了,也會損失慘重!”蕭廣睿感慨著。


    崔鐵牛安全,沈慕雲也有心情說場麵話了:“都是大將軍教得好。我家夫君平日裏經常說,您提點了他許多。”


    蕭廣睿哈哈笑了起來:“誒,都是鐵牛爭氣,本想著他平安歸來都是萬幸,誰料他不吭不響幹了一票大的!回去以後,我一定上報朝廷,為他請功!”


    “多謝大將軍。”沈慕雲忙說,


    蕭廣睿親自將崔鐵牛送回了千戶所,才帶兵離開。


    千戶所眾人喜出望外,都忙活了起來。


    沈慕雲親自給崔鐵牛擦洗了身子。到了夜裏,崔鐵牛醒了過來。


    看著一旁的沈慕雲,崔鐵牛迷迷糊糊問:“我……我還活著嗎?”


    沈慕雲點了點他的鼻頭:“呆子!你活著呢,活得好好的!”


    崔鐵牛樂嗬起來:“嘿,我回來了!小小匈奴,小小沙漠,不過如此?”


    沈慕雲哭笑不得,問他:“餓了吧?來,喝些瘦肉粥吧。”


    砂鍋瘦肉粥是現成的,一直在火爐上煨著。


    崔鐵牛執意要下床喝,沈慕雲拗不過他,隻得攙扶著他來到桌案邊,崔鐵牛聞了聞瘦肉粥,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好香啊!”


    沈慕雲紅了眼眶,也不知道這些天崔鐵牛在沙漠裏吃了多少苦。


    原書裏,隻寫了崔鐵牛怎麽一次又一次立下功勞,一次又一次升遷,卻從來沒有寫過,崔鐵牛如何曆盡艱難,九死一生,拿命在拚殺。


    嬌月不知道,也不關心,隻知道仗著崔鐵牛的權勢,在內宅任性妄來。


    崔鐵牛看著沈慕雲的神情,故意開玩笑逗她:“怎麽了?這幾天是不是孤枕難眠,想我想得不得了?”


    沈慕雲紅著臉啐了他一口。


    崔鐵牛不僅不惱,反而嘿嘿笑了起來:“我在沙漠裏的時候就想好了,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辦了你。”


    這話太讓人害羞了,沈慕雲嗔崔鐵牛一眼:“你給我文雅一些。”


    “這事兒文雅不了,讀再多書都文雅不了。”崔鐵牛顧不得燙,飛快地把粥喝完,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沈慕雲。


    沈慕雲讓半夏進來,先給崔鐵牛一杯濃茶,讓他漱了口,然後才上了一杯淡茶,讓崔鐵牛喝了解一解膩。


    “還是家裏好,多講究啊,漱口的茶是漱口的茶,喝的茶是喝的茶。想想我們在沙漠裏……唉,不說了。”崔鐵牛怕嚇到沈慕雲,自覺地噤口。


    沈慕雲又心疼起來,上前牽著崔鐵牛的大手:“快躺回床上歇著吧。”


    崔鐵牛聽話地躺回床上,卻不肯老實,一把攬住沈慕雲的腰,將她攬到了自己懷裏:“雲兒,在沙漠裏,我快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想你。”


    眼睛不由發熱,沈慕雲在崔鐵牛臉頰親了一下。


    “……我就想啊,要是就這麽死了,我也太虧了,白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都沒能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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