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岩不理會崔鐵牛,又朝屋子裏頭說:“我們做夫妻這麽久,雲兒,難道你真的這麽狠心……”


    顧青岩感覺喉頭一緊,睜眼看去,崔鐵牛的手像是鐵鉗子一般箍住了他的脖子。


    崔鐵牛睜大眼睛,怒視著顧青岩,說道:“閉嘴!你也配叫她雲兒嗎?以後不許再出現在她麵前,聽到沒有?”


    顧青岩心中的醋意和懊惱,像是火山快要噴發出來了一般,他盯著崔鐵牛的眼睛,含混不清地說:“知道了。”


    崔鐵牛的手一放開,顧青岩就怨毒地低壓聲音說:“沈慕雲的第一次給了我,我們才是結發夫妻,我早晚會將她奪回來!”


    崔鐵牛的瞳孔微縮,眼睛頓時紅了,他狠狠掄起胳膊,啪啪啪地一連給了顧青岩十幾個耳光。


    顧青岩被扇得眼冒金星,隻覺得兩個臉頰火辣辣的,身子都站立不穩了。


    最後,崔鐵牛抬腳踹了顧青岩一下,將顧青岩踹出一丈多遠,顧青岩噗嗤吐出一口血來。


    崔鐵牛指著顧青岩的鼻子說道:“快滾!老子數到三,你如果還在我眼前,我就把你的腿打斷!”


    崔鐵牛開始數了:“一,二……”


    顧青岩雖然疼得厲害,但他還是一骨碌爬了起來,捂著胸口,飛快地下了樓。


    差役原本守在樓梯口,見狀很快追著顧青岩而去。


    驛卒沒聽到顧青岩說了什麽,但是,他的確被崔鐵牛嚇到了,忙不迭地賠笑道:“對不住崔千戶了,小人一定不讓他們再擾了您好眠。”


    崔鐵牛麵色沉鬱,微微點了點頭,進了屋子。


    沈慕雲明顯感覺到,崔鐵牛所到之處,周邊的氣溫都要驟降幾度。


    沈慕雲軟聲勸道:“夫君,你不用理會顧青岩,他怎麽有臉求到我這裏來……”


    崔鐵牛低著頭上了床,顯出很疲倦的樣子說:“睡吧。”


    沈慕雲熄滅燈,回到床的裏側,靜靜地躺著,心想潘樂瑤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過了片刻,她突然覺得哪裏似乎不太對勁,她想了想,明白了。


    崔鐵牛居然沒有對她動手動腳。


    這可不像崔鐵牛的作風。


    沈慕雲側過身,見崔鐵牛睜著眼睛,怔怔地望著屋頂。


    沈慕雲湊了過去,手放在了崔鐵牛的小腹上。


    成親以來,她最喜歡摸崔鐵牛的腹肌。


    崔鐵牛按住了沈慕雲的手,翻身將臉朝向外麵,悶悶地說:“不早了,睡吧。”


    沈慕雲心裏一沉,崔鐵牛到底還是在乎她有個前夫?


    沈慕雲收回了手,淡淡道:“好,睡吧。”


    第二日,沈慕雲早上睜開眼睛,發現另半邊床榻空了。


    沈慕雲驚愕起身。


    半夏端著洗臉水走了進來。


    沈慕雲問:“崔鐵牛去哪裏了?”


    半夏在盆子裏絞了絞帕子,將熱帕子遞給沈慕雲,讓沈慕雲淨臉,回道:“千戶天還不亮的時候就騎馬出去了,沒有說去做什麽。”


    沈慕雲擦過臉,起身刷牙漱口,然後坐在了銅鏡跟前。


    半夏一邊給沈慕雲梳理頭發,一邊輕聲說:“昨兒夜裏,潘樂瑤哭了一晚上。驛卒不讓她大聲,她隻能憋著嗚嗚咽咽地哭,我們下房被她吵死了。聽說她流了不少血,奴婢聽見顧青岩求人找草木灰給潘樂瑤墊在身子底下呢。”


    大梁女子來癸水時多是用布袋裝草木灰墊在身子底下。小產時流的血,要比癸水多很多,自然需要不少草木灰。


    半夏笑道:“總算讓奴婢親眼看見奸夫淫婦的下場了,奴婢心裏高興得很。”


    沈慕雲瞥了半夏一眼:“這才哪兒到哪兒?你且等著看吧,還有更慘的事情等著他們呢。”


    半夏挑出一隻鑲嵌藍寶石的金簪子,插在沈慕雲如墨的發間,半夏上下打量著,欣喜地說:“好了,主子真好看!”


    沈慕雲與半夏開玩笑:“你哪裏是誇我好看?是想讓我誇你手巧吧?”


    半夏低頭笑了起來。


    此時,驛卒送上了今日的早餐——小米粥、醋溜豆芽、清菜豆腐、還要一份蒜薹炒肉,幾個燒餅。


    半夏著急地來到走廊裏向下張望,嘴裏嘟囔著:“千戶怎麽還不回來呢?”


    沈慕雲則淡淡地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等他回來一起吃吧。”


    過了大約一刻鍾,崔鐵牛步履匆匆地回來了,將幾樣東西放在了桌子上:“香河肉餅,吳麻子燒雞,林記香腸。”


    沈慕雲抬眼看向崔鐵牛。


    崔鐵牛目光有些躲閃,低頭道:“這都是安墟有名的小吃,尤其是肉餅和燒雞,你趁熱嚐一嚐。吃不完的打包帶上,我們晌午吃。”


    沈慕雲將書放好,來到桌案前,說道:“你不必每次都特意去買當地的美食,官驛的飯菜還不錯。”


    崔鐵牛洗了洗手,坐下來拿起筷子,說:“不費什麽事,也是路過這裏一趟,嚐嚐鮮吧。”


    沈慕雲拿起一個香河肉餅,嚐了一口,皮薄肉厚,麵質軟和,肉鮮細嫩,滿口都是鮮香的味道。


    美食使得沈慕雲愉快起來,沈慕雲將肉餅送到崔鐵牛唇邊,喜悅地說:“來,你嚐一口,很好吃。”


    崔鐵牛搖了搖頭:“你吃吧,我再拿一個就是。”


    說著,崔鐵牛伸手另拿了一個香河肉餅。


    沈慕雲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低下頭狠狠咬了一口肉餅。


    崔鐵牛這個狗東西,不是說她咬過的食物最香嗎?


    這才幾天,說變臉就變臉了?


    沈慕雲默默地跟肉餅較勁,崔鐵牛突然誇張地說:“嗯,好吃!你說的不錯,這肉餅真的好吃。”


    沈慕雲回了崔鐵牛一個敷衍的假笑。


    吃過飯,兩人一起來到了院子裏,馬車已經備好。


    沈慕雲聽見顧青岩在一旁哀求官差:“官爺,您就寬限一日再啟程吧,我女人她實在是起不了床。”


    負責押解的官差嘁了一聲:“上官給我們定了到達的日子,要是不能按期將你們押解到泰寧衛,我們要被罰。你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就晚一天出發啊?你們走得又慢,一天功夫也耽誤不起!”


    顧青岩帶著哭腔說:“官爺,潘樂瑤她要是死在了半路,您也不好交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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