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接近深夜十一點,前麵十六個舞台已經表演結束。


    一場長達五個多小時的表演沒有讓現場的觀眾感到疲憊,反而越發精神。


    因為他們知道,那個男人又要出來了。


    奇異果直播間,《全民偶像》的在線觀看人數已經史無前例的突破了1500萬。


    巨大的虹吸效應讓其他直播間人跡寥寥,很多主播索性也轉去看表演。


    當孫瀟瀟笑著走上舞台,底下已經尖叫聲四起。


    “好的,接下來要上台的人,想必我不用多做介紹了,他就是……”


    話音未落,底下就有人大喊。


    “陸晨。”


    “是的,陸晨將為我們帶來最後一個舞台,有請陸晨。”


    孫瀟瀟退場,燈光緩緩熄滅。


    底下的觀眾卻靜不下來了。


    他們在討論陸晨在最後,會帶來一首什麽樣的歌曲。


    前三個舞台。


    一首《四麵楚歌》,反擊圈內的娛樂公司。


    一首《浮誇》,展現自己對音樂的理念,反擊那些說他歌曲並非原創。


    一首《父親》,自我剖析身世,對學曆爭議的解答。


    點對點的回答了這段時間的非議。


    關鍵是,這些歌曲質量還高的過分。


    特別是《浮誇》和《父親》,傳唱度估計會很誇張。


    《四麵楚歌》因為針對特定的人群,傳播範圍肯定有限。


    但裏麵的歌詞值得說唱圈研究探討一下。


    而最後一次,他又會帶來什麽新東西。


    直播間中,大家討論這件事情,所有人都很期待。


    萬眾矚目中,一道暖黃色的光從上到下掃過舞台。


    舞台的中央,陸晨背著雙手站在那裏,低著頭。


    寬鬆的白色棉質襯衫,白色的垂直感長褲,赤著腳,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裏,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這一刻,所有的嘈雜聲全部停了下來。


    舞台四方,各有四盞朦朧的燈光各自照向陸晨。


    薄薄的霧氣從頭頂散落。


    細小的水滴折射著光線,猶如夢境般迷幻的場景中,陸晨抬起了頭。


    美,是人類對所有一切讓人感到心情愉悅的事情所賦予的一種詞匯。


    美食,美景,美人……


    當一件事物讓人感到驚豔,人們第一時間就會想到這個詞。


    台上的這個少年,嘴唇慘白中透露著鮮紅,完美無瑕的臉龐上經過化妝師巧妙的手段,刻畫了幾道傷痕。


    垂落下來的頭發,了無生機的眼睛,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的禁欲氣質?


    像折翼的天使,像斷臂的維納斯,那一刻的視覺衝擊,超越了性別的束縛,所有人心裏隻有一個字。


    美。


    現場所有人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些微小的動靜打破了這一刻的氛圍。


    全led的舞台終於緩緩亮起。


    嘩啦!


    是海浪的聲音。


    烏雲密布的天空,渾濁的海浪一波又一波衝擊著沙灘。


    消極無望的前奏聲一響起,許多人就打了個激靈。


    一股難受的感覺湧上了心頭。


    這似乎又是一首催淚的歌曲。


    心頭這個想法剛剛升起,陸晨舉起了話筒。


    “散落的月光穿過了雲。”


    “躲著人群,鋪成大海的麟。”


    ……


    慵懶的唱腔,悲傷,愴然的情緒一瞬間便傳遞出來。


    窒息的感覺立刻捏住所有人的咽喉。


    絕望之音,這個陸晨從得到後就一直沒用過的體質,開始發威。


    “海浪打濕白裙,試圖推你回去。”


    “海浪清洗血跡,妄想溫暖你。”


    ……


    若有若無的伴奏,越發絕望的歌聲。


    舞台之上,又有兩盞燈亮起。


    冷淡的光線下,一臉傷痕的少年,氣質越發疏離。


    像海浪卷起的泡沫,或許下一刻就會支離破碎,消失無蹤。


    低氣壓籠罩了整個現場,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舞台上的那個人。


    感受到了那份絕望,那份孤獨。


    “往海的深處聽。”


    “誰的哀鳴在指引。”


    “靈魂沒入寂靜。”


    “無人將你吵醒。”


    ……


    歌詞越發悲傷,舞台特效的海浪越來越急。


    “去死吧。”


    “換頭怪。”


    “看到你,我就覺得惡心。”


    ……


    位於舞台兩側,是各種惡語相向的發言,雖然id做了模糊處理。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陸晨被黑期間,所有人對他的辱罵。


    其中很多還以他的粉絲自稱。


    舞台下麵,以周小玲為首的那十幾人,已經泣不成聲。


    她們多想告訴他。


    不是的,不是所有人都把你往大海推,我們還在的,一直抓著你。


    “你喜歡海風鹹鹹的氣息。”


    “踩著濕濕的沙礫。”


    “你說人們的骨灰應該撒進海裏。”


    “你問我死後會去哪裏。”


    “有沒有人愛你。”


    “世界能否不再……”


    ……


    全場沉默,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心裏是那種哭都哭不出來的麻木。


    因為心已經死了。


    當你身處絕望,你是多希望有人能夠拉你一把。


    但是,沒有人。


    當新藝娛樂帶頭捏造謠言開始黑陸晨時,全網無數人看熱鬧。


    還有人湊熱鬧上去踩一腳。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總愛對涼薄的人扯著笑臉。”


    “岸上人們臉上都掛著無關。”


    “人間毫無留戀。”


    “一切散為煙。”


    ……


    舞台上,海浪席卷,所有人的惡毒語言隨著浪潮撲向了陸晨,想要將他卷入海底。


    陸晨朝著觀眾席伸出了手掌。


    哭泣聲中,所有人都向他伸出了手。


    陸晨慘然一笑,手臂無力的垂落。


    就像一顆完美無瑕的水晶掉落,摔的支離破碎。


    哀絕的感受衝擊著所有人的心。


    燈光又亮起兩盞。


    強烈光線下,已經讓陸晨的身影有些模糊。


    ……


    “來不及,來不及。”


    “你曾笑著哭泣。”


    “來不及,來不及。”


    “你顫抖的手臂。”


    “來不及,來不及。”


    “無人將你打撈起。”


    “來不及,來不及。”


    “你明明討厭窒息。”


    ……


    最後哀切的歌聲,像是一場告別。


    所有燈光陡然熄滅,巨大的浪潮聲中,台上的那個少年似乎也隨之沉入了海底。


    絕望之音的效果太過恐怖,舞台效果也太過逼真,所有人都亂了。


    在舞台結束的那一刻,前排的觀眾就想往舞台上爬,想要抓住他的手。


    然而沒等他們爬上去,舞台突然又亮起。


    大屏幕上,海浪退去,沙灘上,一個又一個id昵稱出現。


    台下,周小玲捂住了嘴巴,因為她看到了自己的昵稱。


    慘絕人寰的少年重新登上舞台,朝著所有人溫柔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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