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晙達想起了之前得到過的一條信息,有一股子廉城的流民,在吳平縣附近山頭找了塊荒地開墾,漸漸形成了自己的地盤,建起了流民屯。


    因這屯子給了流民棲息之地,多有管束,流民所犯的各類案件逐年減少,官府形式上圍剿了一兩次後,便和流民屯達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隻要流民屯不害命便可。


    這世道難過,對流民屯在路上設卡,留下買路錢的行為,官府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看來這客棧是這流民屯的關卡之一了。


    但聽聞往往流民屯也有講究的,隻打劫有錢的商戶,也不會洗劫一空,留下部分買路錢即可,也不會害人性命。


    是以冬晙達想到這一出,倒是放鬆下來。


    知道芫啟不是普通人,見芫啟如此寬心,便認為她已經有了對策,便樂得配合著她。


    “鼠頭郎!難怪得你的諢名叫鼠頭郎,可不就是鼠輩嗎?”芫啟吃飽了,有力氣罵人了,她跳了起來,一腳踏在板凳上,一腳叉腰。


    “真不要臉,夫人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帶你一段路,你就是這樣回報?無恥鼠輩!我呸!你不怕被村民們戳脊梁骨嗎?”


    冬晙達看著罵罵咧咧的芫啟,錯愕了幾分。


    鼠頭郎聽的得芫啟的罵聲,眼神退縮幾分,但轉念一想,又怨毒的笑了,“這事原本應該我們三個也‘暈’了,然後被黑店摸去了銀兩,被扔在半路,我到了吳平縣再和平的與你們分開,自去投奔親戚!自然不會有人知道我做過什麽!”


    鼠頭朗憤恨的道:“本來你們乖乖的暈了,留下銀兩,就一點事都沒有的!誰讓你們還清醒著,今日你們小命不保,怪隻能怪你們自己!”


    他死死地盯著掌櫃手上的那把大砍刀,“掌櫃的!殺了他們兩個!”


    掌櫃抓著那把刀的手抖了抖。


    “掌櫃的,殺了他們倆!”鼠頭郎大聲催促道。


    “無恥之徒!我看你們敢?必叫你加倍奉還!”芫啟拍著案台,與鼠頭郎比聲大。


    “他們可是你謀財害命的證人!你不怕他們報官?你現在還不動手,更待何時?”鼠頭郎喝道。


    掌櫃的有些猶豫。


    冬晙達有點無奈,姑娘,這不是比誰大聲就可以的。


    看著這事態就要朝不可控方向發展,冬晙達輕輕的道:“掌櫃的,我勸你想清楚!莫要被這背後指使的鼠輩牽著鼻子走,而不自知!這夫人是京都的官眷!”


    冬晙達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句清晰的傳到在場的每一個人耳朵裏。


    “官眷?”店小二害怕地叫出聲,他拉了拉掌櫃的袖口。


    “正因為如此,更留不得他們!”鼠頭郎大聲嗬斥,“打劫官眷是死罪!他們兩個不過是隨同人而已,沒有人會在意少了這麽兩個人的!隻要讓他們死無對證,就追不到我們頭上!”


    掌櫃猶豫不決,額上泌出緊張的汗水,那抓著刀柄的手指關節哢哢直響。


    “你莫聽鼠輩的話!”冬晙達臉上帶著溫和的笑,絲毫看不出中了迷藥的樣子,他再次暗暗運氣,不行,這迷藥霸道,還是一點氣力都使不上,要是掌櫃的大砍刀真的砍過來,那可真就無力回天了。


    無論內心如何千折百轉,心急如焚,冬晙達臉上還是笑眯眯的說道:“掌櫃的,老鼠的話,你也信?他是不是說我們都是奸商家眷,使慣的都是低買高賣的手段,揣的都是不義之財?半點都沒有說過,夫人是官眷吧?這到了臨頭,要你們來做這砍頭的買賣,不是坑你嗎?”


    那店小二的腦袋點得像打鼓,“你怎麽知道?”


    芫啟看向冬晙達的眼神瞪得老大,這些內情你怎麽知道?


    冬晙達繼續輕笑道:“這客棧可不是你們兩個話事吧……要是話事人的回來,知道你們惹了這等醃臢事……嘖嘖……你要害命前,可要多掂量掂量。”


    這掌櫃的和小二愚蠢至極。這流民屯能在官府眼皮下生存,攔路留下買路錢,怎可能派這等人幹這事?怕是得了消息,誤以為自己這一行都是手無寸鐵之徒,上趕著搶功勞來的。


    冬晙達好像就和掌櫃聊天一樣,語氣平和,但聽在掌櫃耳裏,卻膽戰心驚。


    這行人今日從這裏經過,是屯子裏探聽消息的挑擔貨郎帶回來的消息,說是有幾個婦孺,是京都奸商的眷屬,去東流縣探親歸來會從此地過,隻帶著幾個不會武功的仆役,但身有巨款,出手闊綽,可以擼一擼貨。


    挑貨郎還帶著回個線人,線人說起這群人,那滿腔仇恨,這些商眷,仗著有點錢,霸道蠻橫,魚肉鄉民,線人的婆娘就被他們整得大病一場,個把月下不了床。


    線人與他堂弟實在是心有不忿,願幫著劫富濟貧。此時,堂弟已經混入這群人中,傳遞消息。前幾日收到他傳來的消息,說是預估著今日能到。


    恰逢這“原掌櫃”家中有事,今日的掌櫃一心想要立功,便主動站了出來,想著撒下一把迷藥,還不手到擒來?怎麽也沒有料到,會出這等幺蛾子。


    掌櫃心道,這是究竟是招惹了什麽人啊,這一男一女,如此境地還不慌張,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掌櫃眼珠子轉了又轉,心裏把後果都想了一遍,最後心一橫,把大刀往那櫃台上一拍,道:“這迷藥要有幾個時辰的藥效!小二,回屯子找曾老大過來定奪!”


    店小二本就六神無主,聽到掌櫃的吩咐,腳下生煙飛奔而去。


    芫啟看著冬晙達的眼神亮閃亮閃的,厲害啊,冬郎中。


    鼠頭郎的如意算盤落空,又驚又恐,驚的是這男女一唱一和,三言兩語就唬得掌櫃的不敢動;恐的是陸花開夫家背景,事後追究起來,還有沒有這條命都不知!


    鼠頭郎死死地盯著那櫃台上的大砍刀,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上前搶了那把砍刀在手,刀出乎意料的沉,鼠頭郎一時沒拿穩,險些掉下來,他踉蹌兩步,重新雙手抓握住那砍刀!


    “幹什麽!”掌櫃大吼!


    鼠頭郎那刀頭一揮,瘋癲似的指向掌櫃,“你不要管我!這兩人留不得!你不敢動手,我來動!”


    掌櫃後退兩步。


    冬晙達冷冷的盯著鼠頭郎的刀,話卻是和掌櫃說的,語氣冰涼得沒有一點溫度,“在這客棧出事,你們屯子脫得了幹係嗎?”


    “掌櫃,莫怕!我殺了他們兩個人後,就往荒山裏一丟,告訴那夫人,是他們害怕跑了就行!絕對不會牽扯到你們頭上!”


    鼠頭郎手舉砍刀步步逼近,他的血絲充滿了眼白,眼裏都是凶光,滿滿都是殺意。


    冬晙達的心提到嗓子眼,隻恨自己中毒無法動彈,緊握著的拳頭關節處泛著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芫啟大叫一聲,“你當我死了?”人直接撲過去。


    鼠頭郎見她直直地衝過來,高舉的砍刀想也未想,就這麽順勢揮了下來。


    沒想到,芫啟身子輕巧的一偏,避開那來勢洶洶的刀勢,不待鼠頭郎重新提起刀來,芫啟對著他的襠部,狠狠的踢了一腳。


    這一腳踢得極其用力。


    那鼠頭郎雙手一鬆,大砍刀“嘭”的掉在地上,當下淒厲的慘叫一聲,捂著襠部,滿地打滾。


    冬晙達和掌櫃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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