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陸毅和文璟帶著小歸程,去了匡嫂子家,桌上擺著紅燒肉,肉末茄子,清炒白菜,涼拌豆幹,清蒸鱸魚,還有一鍋海帶排骨湯。


    看著這一桌豐盛的晚餐,文璟知道匡嫂子這不是單純的過來吃飯,可能是為了感謝自己帶她賺錢,還有那天在深山把生的希望給了她。


    “這個嫂子真是實心眼”文璟在心中腹誹著。


    女人吃飯就真的隻是吃飯,孩子吃飯主要吃好吃的,而男人就不一樣了,男人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陸毅和李連長拿著文璟提來的茅台,你一杯我一杯,推杯換盞間,文璟,匡嫂子還有孩子們都吃完了。


    文璟把匡嫂子拉到一邊


    “嫂子,時間還早,我們去磨苦櫧怎麽樣?”


    匡嫂子眼前一亮,現在最上心的就是搞錢了,匡嫂子立馬點頭同意了。


    “那啥……,文璟,石磨咱們大院裏有,隻不過可能得借”


    “石磨是郭師傅家的,郭師傅曾經也是一名戰士,還是營長呢!”


    “郭營長是為了救自己的戰友,傷了左邊的眼睛,眼睛還能看東西,但就是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說是什麽壓迫神經,什麽血管的,聽不太懂”


    “我跟你說,郭營長單槍匹馬,救了十幾個戰友,戰友沒事,最後他挑起炸藥包,就衝,那是衝著犧牲去的,好在郭營長在強烈的衝擊下,身受重傷,自己在床上躺了快一個月,還落下眼睛不好的毛病,但是我跟你說,部隊誰聽了,不說老郭清是真男人”


    “郭營長是苦命人,重傷的時候妻子丟下兒子跑了,郭營長醒來找政委申請了離婚”


    “郭營長那婆娘不是人,跑的時候卷走了家裏所有的積蓄,在郭營長住院那段時間,家裏沒錢,超子,就是郭營長的兒子,沒人帶,大夥兒誰有空誰搭把手”


    “後來郭營長康複,隻有左眼有點看不清,因傷複員是肯定的,但是因為眼睛,想安排工作也難,後來組織安排郭營長去食堂當大師傅,剛好先前的大師傅年紀也大了,顛勺也有點費勁,因為要養兒子,所以郭營長也就同意了”


    文璟聽完久久不能平靜,舍小家為大家,結果因公受傷,被妻子拋棄,這個妻子誰又能去說什麽呢?她不過是隻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問題,忽略了其他人而已,一個自私的人,就算留在身邊,又一定能白頭到老嗎?也許吧!也是好事,福氣還在後頭呢!


    “嫂子,石磨是郭營長家的?”


    “對的,郭營長去了食堂,就想著給戰友們吃好點,後來自掏腰包買了個石磨,黃豆賤,種了就能熟,郭營長在後山腳下種了不少黃豆,豆腐都是郭營長自己做的”


    真是不簡單,這郭營長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戰鬥。


    “嫂子,我們借郭營長的磨,他估計也不會收錢,讓他入股怎麽樣?”


    匡嫂子一聽,眼前一亮,匡嫂子自己就是不愛占便宜的主,說這麽多,也是不知道怎麽好,聽文璟這個提議,頓時就來了興趣。


    “成,你是個聰明的,嫂子聽你的”


    “我們去找郭營長,他出石磨,和幫忙磨豆漿,他有做豆腐的工具,也一起在他那兒做豆腐,用他的工具,剩下的我們做,給他兩成,你覺得怎麽樣?”


    “我看行”匡嫂子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文璟自己受傷,而且苦櫧有季節,隻能賣三到四個月,所以不能因為自己錯過。


    把家裏孩子安頓好,兩個女人挑著60斤苦櫧就去了郭營長家。


    “郭營長,郭師傅在家嗎?”郭營長住在食堂後麵的院子裏,匡嫂子在門口就喊著。


    “來了”一個高大挺拔,長相偏嚴肅的男人,身後跟著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出來開了門。


    “這位弟妹是?”


    “郭營長,我是李懷根媳婦,這位是陸毅媳婦,我們找您啊,有點事!”匡嫂子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下。


    “裏麵請”郭營長側身讓了讓


    “超子,給兩位嬸子倒水”


    小男孩被郭營長教育的很好,謙遜有禮貌。


    匡嫂子很快就把來意和郭營長說好了,郭營長最初是不肯要股份的,後來還是文璟說,讓郭營長多為孩子打算,以後孩子上學,成家,都要花銷。


    當天晚上就把帶來的苦櫧,都做成了豆腐,一斤苦櫧可以出7-8斤苦櫧豆腐,匡嫂子和文璟帶來了60斤,做出來450斤左右的豆腐,製作的時候,文璟還趁匡嫂子和郭營長不注意,加不少了靈泉水。


    最後出爐的豆腐,香甜,嫩滑,跟吃果凍一樣,把郭營長都驚呆了,郭營長也會做豆腐,從來不知道豆腐能做成這個味道。


    三人在一起商議,拿出來50斤送給部隊食堂,再拿出一部分給院裏幾個隨軍的嫂子,一家一塊,剩下的都拿去鎮上賣。


    又商量了豆腐怎麽賣,主要是一次拿不下三百多斤豆腐去鎮上。最後郭營長說明天一大早有車去市裏,可以一起帶去鎮上,才解決了難題。


    看到這情況,文璟就想著,明天去鎮上包輛三輪車,每天接送她們。


    接下來就是定價了,豆腐按塊銷售,一塊豆腐一毛錢,一塊豆腐大概就是半斤,兩塊豆腐一斤,一塊豆腐就有一小碗了,兩塊豆腐適合家庭人員多的。


    最後,文璟和匡嫂子踩著月色回家,出來快三小時,不知道家裏兩個酒鬼怎麽樣了。


    不知名的鳥兒在山中啼叫,夜風清清拂過臉頰,地上的小石子踩的沙沙作響,路邊槐樹的影子和行人的影子作伴,月亮像個害羞的姑娘,時而躲進雲層,時而探出腦袋,從現代來的文璟,不知道靜謐的夜晚,原來是這麽寧靜、美好。


    就像是她和匡嫂子對未來的期望一樣,寧靜,祥和。


    在她們回家之後,郭營長把豆腐都分類整理好,又去把豆腐房清洗了一遍,可能是軍人的天性,也或許是強迫症患者。每一份豆腐都碼的整整齊齊,送給大院裏的嫂子的,也一家一份都數好了。


    做完這一切,郭營長獨自坐在院子裏抽煙,看著天空,沒什麽星星,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有鳥叫,有犬吠,有蟲鳴,這是這麽多年,郭營長第一次對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以前,隻想著要養大兒子,要教他做人,做事。這麽多年,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人前爽朗大方,人後躊躇不安。


    郭營長想起了林文璟那張臉,小女孩一樣,臉上滿是希望,陽光。讓人不自覺就會對她產生信任,其實現在還沒有開放市場,私下倒賣那是投機倒把,是要被抓的,但是郭營長就是沒有拒絕,對,他想到了,可還是沒拒絕,因為那種莫名的信任,覺得這個女孩自身就充滿了希望和力量。


    郭營長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改變了他的一生,甚至是郭超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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