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急得不停在房間裏走動。
他不知道崔知意與穆子昭和離裏麵有什麽內情，隻知道崔知意如今拿捏著穆家，至少拿捏住穆子昭。
他接到的信裏就說一件關於穆子昭的大事，還是鬧到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六月底崔知意特意回京和離之後，穆家不再對這件事遮遮掩掩，隻說兩人已經和離但是沒有說原因。
很多人追問不到原因，慢慢的也就作罷，開始盯上穆家少夫人這個位置。
就在七夕那日，姚家舉辦了宴會，穆子昭自然也要參加。
不少人在那天跟穆母打聽穆子昭的事兒，還把自家姑娘推到穆母麵前相看。
就連在男眷那邊，也有人跟穆子昭提娶妻的事兒。
就在姚家，就在大家都盯著穆子昭時，他毫不避諱地對外說出穆家少夫人除了崔知意誰也不能當。
消息很快傳出，有人覺得他是開玩笑，都已經和離了，穆家少夫人自然要換個人當，除非他永遠不娶妻。
有人還說沒有穆家少夫人就不會有嫡子，難不成以後隻納妾，生庶子。
對於這話穆子昭當下就承認，說不會有嫡子，還說唯一的嫡子隻會是他弟弟的孩子。
消息很快傳開，就連穆父穆母對此都沒有反對。
沒有人知道穆子昭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但是都知道穆子昭為崔知意空置正室夫人的位置。
“現在怎麽辦？人家連穆子昭都不要，怕是看不上咱們家。”
周家小姐直白的話說出來，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周母表情更是憋屈，今早去之前都不知道穆子昭給崔知意留位置，現在一聽崔知意是香餑餑，那叫一個急。
真是奇了怪了，崔知意不就是回京一趟嗎？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麽，突然就讓穆子昭說出那樣一番言論。
明明之前崔瑾在提起給這位妹妹說親時，態度都是稍微低一些的，生怕態度不好這個妹妹就嫁不出去。
現在好了，回京一趟，一下子支棱起來，好像有了後路，再不行就跟穆子昭再續前緣。
“再試試吧，若是能娶到她，咱們回京之路會非常順利，也不用擔心回京之後被打壓，與其到時候卑躬屈膝，還不如態度低一些拿下崔知意，隻要她嫁過來，到時候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話是這樣說，可她連穆子昭都不要，我覺得沒戲。”
“沒戲不會創造機會弄成有戲嗎？找機會我親自跟她道歉，不能讓她反感我們。”
周延說完起身離開，眼神裏閃著誌在必得。
在這裏的日子他已經受夠了，這樣的日子是一天也不想過。
可京城不是什麽人都能混進去了，一個做得不好就會得罪人，一旦得罪人，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京城最不缺的高門顯貴，像他們周家，隨便來一個官就能碾壓他們。
為了在京城站穩腳跟，必須有人能幫他。
崔知意就是送上來的機會，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
他很清楚自己這樣的身份在京城根本就娶不到比崔知意更有益的人，這一次說什麽也要想想辦法。
——
“看周家母女離開時的表情，怕是還在打您的主意。”
“別管她們，她們如今還要靠著兄長和楚大哥，不敢做太過分。”
崔知意不在意她們，從周母說她是再嫁之身之時，她就已經決定離周家遠一點。
她不是不接受事實，也不是聽不得別人說這話，是看不得周母說這話時高高在上的表情，她的眼神裏甚至還帶著一絲蔑視。
不喜歡她，看不起她，卻像是恩賞一般來跟她談婚姻大事。
這種婆母以後要是嫁過去，隻要有一點不順著都會拿這一點戳她的心窩，說她不是清白之身。
在雲州流放這麽幾年了都沒讓周母改掉這性子，等回了京城，周延有出息了，尾巴還不得翹上天。
到時候肯定更加看不起她，說不定會親自給周延安排妾室。
這些年靠著穆家少夫人的身份她見識多少後宅之事，聽了多少年輕夫人的抱怨，像周母這樣的婆母，她也是見過的。
覺得自己兒子是人中龍鳳，隻是時運不濟，若是嫁過去沒能幫忙導致周延沒有飛黃騰達，說不定還會怪罪她不是一個賢內助。
這種是非不分隻站在兒子那邊的婆母，看到都覺得窒息。
“琳琅呢？”
崔知意看了一下，發現今早開始就沒見過琳琅。
本來昨日聽到琳琅去找她兄長想要弄到民籍時就想找人家好好說說，結果因為跟楚晏說了那些話而忘了其他事情。
今早又因為要見周家母女而準備，忘了要找琳琅的事兒。
現在想起來了，卻連對方人影都沒看到。
“她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等她回來讓她來見我。”
說完崔知意去忙了，走了兩個多月，府裏的賬許久沒整理，她現在又要去算賬。
算賬很枯燥，可不管不行，桑山那邊因為管理花了幾筆錢，養蠶房正在修建，又是一筆花銷。
接下來還有花錢的地方，她的銀錢隻花不賺，需要把銀錢花在刀刃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快到正午琳琅才回來。
人一回來就聽奶娘的話來找崔知意。
“聽說你找兄長給你辦理民籍。”
話一出口琳琅嚇得立馬端坐，表情變得嚴肅，眼睛卻滴溜轉著，一看就不安分。
“你以後不用去，想辦理民籍，需要的流程你必須全部滿足，否則你找誰都沒用，我找你來是因為另一件事，我準備讓你去安置院住。”
“安置院是衙門的地盤，本來是用來安置一些士兵家眷，如今不僅住著士兵家眷，還有一些先生，我會安排你住在女眷那邊，那邊會有士兵看守，你去到那邊安分一些，不要亂跑。”
琳琅傻眼了。
她要被送去一個有士兵看守的地方，要安分，不準亂跑。
這是要限製她的自由，連自由出去都不行。
眼看崔知意認真的表情，琳琅一下子急了。
“我說要自己找地方住，你不準，我想拿到民籍好離開，你不準，你還要把我送去安置院，讓別人看著我，你別太過分了，別以為你幫過我就可以這樣對我。”
她有的是法子收拾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崔知意，不過是礙於對方幫助，已經忍了好多次了，若是把她弄去安置院，她真的要生氣。
明知道她最討厭被人管，還要把她送去被人看著的牢籠，這不是欺負她嗎？
房間裏氣氛有些劍拔弩張，崔知意看著琳琅眼裏閃過的凶相，勸說的話就這樣咽了回去。
“隨你，你不想去就不去，不過你住在這裏就要守這裏的規矩，這兩天你太沒規矩，這裏不是旅館，你不能想出去就出去想回來就回來，你要去哪兒，去多久，去幹什麽，什麽時候回來，不用全部說明，至少要跟我們一聲。”
“若是做不到，我會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讓你恢複自由身，到時候你跟我再無關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但是有一點，隻要你賣身契還在我這兒，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管著你。”
說完崔知意不再搭理她，繼續理賬。
——
忙著忙著一天就過去了，到了晚間隻有崔瑾回來，回來時說楚晏這幾日不回來。
看到楚晏沒回來，崔知意恍了一下神，隨後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她和往常一樣吃喝睡覺，對於楚晏的回答，其實沒有這麽忐忑，也沒有太多期待，哪怕被拒絕也不會太傷心。
楚晏於她而言本來就沒有得到過，也就無所謂失去，最多就是被拒絕之後知道不能惦記這個人。
至於被拒絕之後感受到的自尊被踐踏，或是心疼到難以承受，根本不會有。
和離的後果她都能承受，如今隻是在為自己的婚事努力一次，成不成功都已經盡力了，沒什麽承受不了的。
況且她自己很清楚自身條件，看不上是正常的，若是接受不了楚晏的拒絕，那她以後別活了。
和離的後果將會一直伴隨著她，這樣的事情以後會經常發生。
其實第一次被拒絕如果對象是楚晏的話，她還是挺能接受的，總好過被她看不上的人拒絕，那樣她才會覺得自尊被踐踏。
想到這些崔知意跟沒事人一樣。
跟她的輕鬆不一樣，躲在安置院的楚晏心裏有些亂。
時間已經很晚，安置院裏楚晏正在廊下看著月色。
八月份了，馬上就到中秋團圓的日子，他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想成家嗎？想，但是怕。
怕成家不僅不能帶來想要的攜手共度，而是帶來更多的麻煩和壓抑，怕自己好不容易再次擁有一個家又不能圓滿。
他以前有家的，一場劫難導致死的死走的走病的病。
他曾眼睜睜看著一個家是如何支離破碎，眼睜睜看著自己是如何在短時間內遭受拋棄和背叛。
有時候看著小崔瑜那樣相信崔知意，他會想起以前的自己，以前的他也是那樣，相信親人，相信好友，相信眼緣，隻要合眼緣，他都會相信。
現在的他已經無法再完全信任別人，猜忌心重，哪怕那人會是生同裘死同穴的枕邊人。
他不知道崔知意與穆子昭和離裏麵有什麽內情，隻知道崔知意如今拿捏著穆家，至少拿捏住穆子昭。
他接到的信裏就說一件關於穆子昭的大事，還是鬧到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六月底崔知意特意回京和離之後，穆家不再對這件事遮遮掩掩，隻說兩人已經和離但是沒有說原因。
很多人追問不到原因，慢慢的也就作罷，開始盯上穆家少夫人這個位置。
就在七夕那日，姚家舉辦了宴會，穆子昭自然也要參加。
不少人在那天跟穆母打聽穆子昭的事兒，還把自家姑娘推到穆母麵前相看。
就連在男眷那邊，也有人跟穆子昭提娶妻的事兒。
就在姚家，就在大家都盯著穆子昭時，他毫不避諱地對外說出穆家少夫人除了崔知意誰也不能當。
消息很快傳出，有人覺得他是開玩笑，都已經和離了，穆家少夫人自然要換個人當，除非他永遠不娶妻。
有人還說沒有穆家少夫人就不會有嫡子，難不成以後隻納妾，生庶子。
對於這話穆子昭當下就承認，說不會有嫡子，還說唯一的嫡子隻會是他弟弟的孩子。
消息很快傳開，就連穆父穆母對此都沒有反對。
沒有人知道穆子昭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但是都知道穆子昭為崔知意空置正室夫人的位置。
“現在怎麽辦？人家連穆子昭都不要，怕是看不上咱們家。”
周家小姐直白的話說出來，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周母表情更是憋屈，今早去之前都不知道穆子昭給崔知意留位置，現在一聽崔知意是香餑餑，那叫一個急。
真是奇了怪了，崔知意不就是回京一趟嗎？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麽，突然就讓穆子昭說出那樣一番言論。
明明之前崔瑾在提起給這位妹妹說親時，態度都是稍微低一些的，生怕態度不好這個妹妹就嫁不出去。
現在好了，回京一趟，一下子支棱起來，好像有了後路，再不行就跟穆子昭再續前緣。
“再試試吧，若是能娶到她，咱們回京之路會非常順利，也不用擔心回京之後被打壓，與其到時候卑躬屈膝，還不如態度低一些拿下崔知意，隻要她嫁過來，到時候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話是這樣說，可她連穆子昭都不要，我覺得沒戲。”
“沒戲不會創造機會弄成有戲嗎？找機會我親自跟她道歉，不能讓她反感我們。”
周延說完起身離開，眼神裏閃著誌在必得。
在這裏的日子他已經受夠了，這樣的日子是一天也不想過。
可京城不是什麽人都能混進去了，一個做得不好就會得罪人，一旦得罪人，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京城最不缺的高門顯貴，像他們周家，隨便來一個官就能碾壓他們。
為了在京城站穩腳跟，必須有人能幫他。
崔知意就是送上來的機會，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
他很清楚自己這樣的身份在京城根本就娶不到比崔知意更有益的人，這一次說什麽也要想想辦法。
——
“看周家母女離開時的表情，怕是還在打您的主意。”
“別管她們，她們如今還要靠著兄長和楚大哥，不敢做太過分。”
崔知意不在意她們，從周母說她是再嫁之身之時，她就已經決定離周家遠一點。
她不是不接受事實，也不是聽不得別人說這話，是看不得周母說這話時高高在上的表情，她的眼神裏甚至還帶著一絲蔑視。
不喜歡她，看不起她，卻像是恩賞一般來跟她談婚姻大事。
這種婆母以後要是嫁過去，隻要有一點不順著都會拿這一點戳她的心窩，說她不是清白之身。
在雲州流放這麽幾年了都沒讓周母改掉這性子，等回了京城，周延有出息了，尾巴還不得翹上天。
到時候肯定更加看不起她，說不定會親自給周延安排妾室。
這些年靠著穆家少夫人的身份她見識多少後宅之事，聽了多少年輕夫人的抱怨，像周母這樣的婆母，她也是見過的。
覺得自己兒子是人中龍鳳，隻是時運不濟，若是嫁過去沒能幫忙導致周延沒有飛黃騰達，說不定還會怪罪她不是一個賢內助。
這種是非不分隻站在兒子那邊的婆母，看到都覺得窒息。
“琳琅呢？”
崔知意看了一下，發現今早開始就沒見過琳琅。
本來昨日聽到琳琅去找她兄長想要弄到民籍時就想找人家好好說說，結果因為跟楚晏說了那些話而忘了其他事情。
今早又因為要見周家母女而準備，忘了要找琳琅的事兒。
現在想起來了，卻連對方人影都沒看到。
“她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等她回來讓她來見我。”
說完崔知意去忙了，走了兩個多月，府裏的賬許久沒整理，她現在又要去算賬。
算賬很枯燥，可不管不行，桑山那邊因為管理花了幾筆錢，養蠶房正在修建，又是一筆花銷。
接下來還有花錢的地方，她的銀錢隻花不賺，需要把銀錢花在刀刃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快到正午琳琅才回來。
人一回來就聽奶娘的話來找崔知意。
“聽說你找兄長給你辦理民籍。”
話一出口琳琅嚇得立馬端坐，表情變得嚴肅，眼睛卻滴溜轉著，一看就不安分。
“你以後不用去，想辦理民籍，需要的流程你必須全部滿足，否則你找誰都沒用，我找你來是因為另一件事，我準備讓你去安置院住。”
“安置院是衙門的地盤，本來是用來安置一些士兵家眷，如今不僅住著士兵家眷，還有一些先生，我會安排你住在女眷那邊，那邊會有士兵看守，你去到那邊安分一些，不要亂跑。”
琳琅傻眼了。
她要被送去一個有士兵看守的地方，要安分，不準亂跑。
這是要限製她的自由，連自由出去都不行。
眼看崔知意認真的表情，琳琅一下子急了。
“我說要自己找地方住，你不準，我想拿到民籍好離開，你不準，你還要把我送去安置院，讓別人看著我，你別太過分了，別以為你幫過我就可以這樣對我。”
她有的是法子收拾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崔知意，不過是礙於對方幫助，已經忍了好多次了，若是把她弄去安置院，她真的要生氣。
明知道她最討厭被人管，還要把她送去被人看著的牢籠，這不是欺負她嗎？
房間裏氣氛有些劍拔弩張，崔知意看著琳琅眼裏閃過的凶相，勸說的話就這樣咽了回去。
“隨你，你不想去就不去，不過你住在這裏就要守這裏的規矩，這兩天你太沒規矩，這裏不是旅館，你不能想出去就出去想回來就回來，你要去哪兒，去多久，去幹什麽，什麽時候回來，不用全部說明，至少要跟我們一聲。”
“若是做不到，我會把你的賣身契還給你，讓你恢複自由身，到時候你跟我再無關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但是有一點，隻要你賣身契還在我這兒，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管著你。”
說完崔知意不再搭理她，繼續理賬。
——
忙著忙著一天就過去了，到了晚間隻有崔瑾回來，回來時說楚晏這幾日不回來。
看到楚晏沒回來，崔知意恍了一下神，隨後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她和往常一樣吃喝睡覺，對於楚晏的回答，其實沒有這麽忐忑，也沒有太多期待，哪怕被拒絕也不會太傷心。
楚晏於她而言本來就沒有得到過，也就無所謂失去，最多就是被拒絕之後知道不能惦記這個人。
至於被拒絕之後感受到的自尊被踐踏，或是心疼到難以承受，根本不會有。
和離的後果她都能承受，如今隻是在為自己的婚事努力一次，成不成功都已經盡力了，沒什麽承受不了的。
況且她自己很清楚自身條件，看不上是正常的，若是接受不了楚晏的拒絕，那她以後別活了。
和離的後果將會一直伴隨著她，這樣的事情以後會經常發生。
其實第一次被拒絕如果對象是楚晏的話，她還是挺能接受的，總好過被她看不上的人拒絕，那樣她才會覺得自尊被踐踏。
想到這些崔知意跟沒事人一樣。
跟她的輕鬆不一樣，躲在安置院的楚晏心裏有些亂。
時間已經很晚，安置院裏楚晏正在廊下看著月色。
八月份了，馬上就到中秋團圓的日子，他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想成家嗎？想，但是怕。
怕成家不僅不能帶來想要的攜手共度，而是帶來更多的麻煩和壓抑，怕自己好不容易再次擁有一個家又不能圓滿。
他以前有家的，一場劫難導致死的死走的走病的病。
他曾眼睜睜看著一個家是如何支離破碎，眼睜睜看著自己是如何在短時間內遭受拋棄和背叛。
有時候看著小崔瑜那樣相信崔知意，他會想起以前的自己，以前的他也是那樣，相信親人，相信好友，相信眼緣，隻要合眼緣，他都會相信。
現在的他已經無法再完全信任別人，猜忌心重，哪怕那人會是生同裘死同穴的枕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