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忙完的崔瑾正好碰到楚晏,看到劉奶娘給楚晏的信後氣得匆匆回了宅子。


    “穆子昭他太過分了,竟然利用母親,還讓母親一把年紀過來雲州,若是母親在路上出事……”


    兄妹倆都沉默下來,這就是穆子昭的目的,為了達成目的不惜利用別人。


    她母親是個以夫為天的婦人,一輩子都圍著丈夫和孩子轉。


    在她的思想裏,哪怕丈夫有錯在先,身為妻子都該體諒丈夫,這是身為妻子的本分。


    正是因為知道她母親是什麽樣,所以有些事不敢透露給她,想著等以後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她。


    結果穆子昭轉頭去她母親那裏胡說八道,還帶上一個芷蘿。


    崔知意:“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生氣沒用,穆子昭這是非要我回去不可,我就沒想過跟他有重歸於好的可能,他把母親拖下水,我更不可能跟他在一起,這一次母親過來也算是一個機會,咱們好好勸母親,別讓她再被騙。”


    “說得輕巧,母親那人一旦堅持就很難勸,她這次來怕是不會輕易罷休,若是她為了逼你回去做出留在雲州的事情,你就說怎麽辦吧。”


    他母親真的幹得出來這種事,利用他們身為兒女對母親的心疼來逼。


    “那是說服不了以後的事情,咱們先說說她來之後該怎麽辦,來之前母親就氣到暈過去,這一路還有芷蘿跟著,怕是氣性很多,我不方便跟她直接碰麵,我準備讓你跟奶娘還阿瑜先跟她說一些情況,順便打聽一下穆子昭跟她說什麽才那樣生氣,等時機合適我再見她。”


    崔知意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還有芷蘿,不能繼續讓她留在母親耳邊,她就是穆子昭的眼線,等她一進城就找機會把她帶走。”


    崔瑾有些意外地瞧著她:“稀奇啊,按照慣例你應該不計較,你這是打算對她下狠手了。”


    “不能算是下狠手,要看她做到什麽地步,她可以背叛我,但是不能把母親拖進來,這一次母親要是有個什麽好歹,都不用我下狠手,你都不會放過她,我就是不想她以背叛我為代價得到自己想要的。”


    芷蘿一定有所求,一個隻有穆子昭能允諾她的需求。


    從知道芷蘿大老遠跟著過來她就知道人家要的是什麽,不就是留在這裏的程剛嗎?


    她雖然不知道程剛做了什麽才讓她念念不忘到如此地步,不惜背叛舊主不遠千裏來到雲州。


    她隻要知道對於芷蘿來說所有目的都是為了程剛就可以。


    程剛可不是什麽好人,更不是普通的下人,就芷蘿這種身份,人家怎麽能看得上。


    不過是穆子昭為了自己利用芷蘿,讓程剛成為犧牲品。


    他們拿捏著芷蘿不單單是為了這一次,還為了以後。


    穆子昭還以為一個芷蘿再加上她母親就可以就能讓她毫無辦法。


    笑話,她都跑到嶺南來了,會害怕他嗎?


    就算她母親來了,就算說服不了她母親,她也死活不會回去。


    她還就不信了,穆子昭還能把她綁回去不成。


    再說了,這裏是她兄長的地盤,楚晏負責這裏的安全,雙重保障下還能把她綁走,想都別想。


    兄妹倆商量好之後就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兒,穆家商隊已經到了目的地,安排一些人專門護送崔母和芷蘿前往雲州。


    她們走過崔知意走過的路,哪怕是做足了準備還是在路上吃了很多虧。


    眼下正是蚊蟲蛇鼠繁衍走動的季節,哪怕是準備得再充分,也擋不住這裏惡劣的條件。


    尤其是走在人煙稀少又很長的路段時,那是真正的可怕。


    路兩旁都是密林,已經把太陽遮住一大半,早上太陽升得老高才能直射進來,傍晚又早早看不見太陽,日照時間比的路段少了很多。


    一旦過了日照時間,幽深的森林就變得陰森可怖,但是路段長,除非他們全都騎快馬通過,否則夜間趕路是一定會有的經曆。


    夜幕降臨,馬車裏崔母跟芷蘿互相挨得緊緊的,滿腦子都是剛才別人的警告。


    他們說山林中有野獸,到了夜晚會非常危險,之前就在路上發現過被野獸咬死並啃食的屍骨,還有馬兒的屍骨。


    那些人說這些是為了讓她們配合速度,說這一段路很長很長,就算天不亮開始趕路,傍晚也走不出去。


    但是必須出去,不管多晚都要出去,否則死路一條。


    夜裏的森林裏能聽到一些聲音,有時候會突然冒出聲音,甚至有野獸的嘶吼。


    雖然聲音有點遠,還是嚇得夠嗆。


    馬車顛簸得快把她們搖散架,她們卻一句抱怨都不敢有。


    這一趟路要不是穆子昭要求,沒人願意走,對她們自然沒有太好的臉色。


    護送的人自己都覺得危險,根本就不會安慰她們,隻會嚴肅警告她們不管任何事情都要聽從安排,不能大喊大叫,更不能在路上停下。


    這一段路,一行人過得戰戰兢兢,到了深夜走出這段路,找到客棧,又花了不少銀錢才住下。


    一路趕路,一路顛簸,崔母跟芷蘿已經沒心情說話聊天。


    就這樣不停趕路,在不停刷新對嶺南對雲州的認知後終於到了雲州地界。


    “小姐,夫人到了。”


    崔知意放下手裏的東西,拿上東西就離開,去早就準備好的地方。


    流放的那些人不僅有男眷,還有女眷,如今不少男眷被安排編書,女眷也沒有閑著。


    為了給這些人方便,專門弄出一個地方給他們住,不用一個個擠在一起。


    她現在要去的地方就是那裏,跟其他未成婚的女眷住在一起。


    “把芷蘿帶過來。”


    “小姐放心,夫人她們一來就有人去接人,已經聽您的吩咐把芷蘿悄悄帶走,大爺已經接到夫人,程剛被引走,沒人注意到芷蘿。”


    此時的芷蘿被帶去一個地方,然後就被關了起來,不管她怎麽喊人都沒人來見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傳來聲音,門被打開。


    當看到進來的人是崔知意後,緊繃的精神開始鬆懈下來。


    “小姐!”


    崔知意看著快兩年沒見的芷蘿,眼裏沒有一點再見的喜悅。


    “坐吧,咱們快兩年沒見了,如今你都二十歲了,過得可好?”


    芷蘿抬眼看著話家常一般的崔知意,沒有看到生氣後才小聲回答。


    “托小姐的福,過得還好。”


    “你都二十歲了,嫁人了嗎?”


    “還沒,不過已經說好人家,今年就要嫁過去。”


    看著臉上帶著幸福的芷蘿,崔知意嘴角一勾,嘴角的笑看起來很是嘲諷。


    “今年就要嫁人怎麽還大老遠跑來嶺南?難不成你要嫁的人也來了嶺南?讓我猜猜,那人是不是叫程剛。”


    話落,崔知意如願看到芷蘿臉上幸福的笑意瞬間消失。


    芷蘿抬頭看到的就是崔知意麵帶嘲諷地看著她,張嘴想問她為什麽知道,張嘴後又不敢問。


    “在想我為什麽知道?還是在想我為什麽要把你關在這裏?”


    崔知意衝著她笑了起來,一臉溫和地為她解惑和質問。


    “我聽說你跟穆子昭去找了母親,說了一通話把母親氣暈了,又在穆子昭的指使下一起教唆母親來雲州逼我回去。”


    “你我好歹主仆一場,母親對你也不薄,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嗎?”


    看著崔知意了如指掌的神情,芷蘿突然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她還以為自己做的事誰也不知道,一路上就連崔母都不知道,認為她是看在主仆一場的份上陪著過來。


    沒想到剛來就被拆穿。


    拆穿就拆穿,她沒錯,一點錯都沒有。


    “小姐,大爺是個很好的人,他從未想過傷害你,他一直想跟你好好過日子,夫人也希望你們能好好過,你們和好對兩家都好,我是在幫你。”


    她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希望自己也能過好日子。


    “小姐,你捫心自問穆家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麽要留在雲州這個鬼地方?姑爺一直在等你,隻要你回去,穆家少夫人的位置還是你的,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他也不會計較,他能做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你要是錯過了他,很難再找到像他這樣對你好的人。”


    誠懇的表情,一副為她好的模樣,好像在做一件大善事,又好像在拯救一位愚蠢婦人。


    芷蘿還是那個芷蘿,覺得她一個小門小戶的姑娘能嫁進穆家就是一件祖墳冒青煙的事情,覺得她跟穆子昭對著幹就是以下犯上,覺得隻要穆家已經給她台階就不能再敬酒不吃吃罰酒,或是還覺得穆子昭還願意娶她就該燒香拜佛感恩戴德。


    不可否認,她是該感激穆家,讓她過了好日子,有很多很多錢,還見過很多達官顯貴。


    可作為報答她替穆家管理後宅,打理莊子,孝順公婆。


    自認為除了穆子昭和易婷婷,她沒有對誰不好過。


    往事曆曆在目,她看著芷蘿,知道芷蘿是打心底裏要站在穆子昭那邊,那她就沒必要顧念什麽主仆一場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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