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大雪飄蕩。


    寺廟內,小男孩與小女孩依偎在火堆旁,驅趕著寒意。


    寺廟外,白發少女伸手為白衣公子擦拭眼淚,輕柔道:“哥哥可真是一個愛哭鬼。”


    雲軒似哭似笑:“以後,哥哥可以哭,但不會再讓小雪流一滴眼淚了。”


    司空雪道:“騙人是小狗!”


    雲軒點頭:“嗯,是條小黑狗。”


    “哥哥,小時候的小雪,是不是特別可愛?”司空雪轉身的瞬間,不留痕跡的抹去了還沒來得及落下的眼淚,拉著雲軒進入寺廟。


    雲軒看著靠在小男孩肩上,一臉滿足的小女孩,輕聲道:“不止可愛,還很纏人。”


    司空雪明知故問:“怎麽一個纏法呢?”


    “每次哥哥出門,你都會坐在門口,翹首以盼,記得有一次,大雨傾盆,暫時淹沒了回家的路,第二天早上回來時,你居然還坐在門檻上!”


    “那憔悴的神色,重重的黑眼圈,可心疼死哥哥了。”


    雲軒轉頭問道:“你說,怎麽有這麽纏人的小孩?”


    司空雪嬌哼一聲:“纏人怎麽了?我就纏著你,就要在外麵等著你!”


    “誰讓你每天回家那麽晚,把小雪一個人丟在家的!”


    “我就是不睡覺,心疼死你,好叫你多陪陪小雪!”


    說著,司空雪似乎想起了什麽,委屈巴巴的盯著雲軒,嘟著小嘴,瞧這模樣,似乎下一秒就會落淚。


    雲軒不知所措,以為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認錯:“不纏人,小雪一點都不纏人,哥哥最喜歡粘人的小雪了!”


    司空雪楚楚可憐:“既然最喜歡了,當初為什麽要把小雪送出去?”


    聞言,雲軒無力反駁,慚愧的低下了頭。


    他涉世較淺,在去兌換銀錢的途中,無意之間露了財。


    加之又是一個小孩,破爛的衣服,一看就不是貴族公子,於是有人心生歹意,把他給搶劫了……


    雖是如此,剛收養小雪的那段時間,日子過的倒不怎麽艱難,那會,小雪其實已經斷奶了,每天吃的不多,幾勺子稀飯便可。


    但老乞丐留下的積蓄有限,加上小雪太小,需要他每天照看,所以隻能坐吃山空。


    小雪四歲大的時候,家裏的米缸已經見底,身上也是一文沒有,全靠山上的野菜,勉強度日。


    看著逐漸消瘦的小雪,他於心不忍,心生一計,想把她送給鎮子上,善名遠播的王員外。


    當時,他騙小雪,說自己在王員外家做工,那裏可以讓小雪寄宿。


    懵懂無知的小雪信以為真,最後被他直接扔在了王員外的院子。


    時間一長,小雪急了,又哭又鬧,很快便引來了王員外。


    小雪真的以為他在府上做工,認為自己隻是和哥哥走散了而已,所以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王員外。


    王員外一查,發現府上並無此人,於是知曉了他的含義,當時兩國交戰,處於亂世,很多人養不活小孩,就會扔到有錢人家裏,借此博得一線生機。


    小雪長的粉雕玉琢,極為可愛,再打扮一番,妥妥的是一個貴族千金,王員外膝下無子,一眼便相中了小雪,當即表示,以後,小雪就是他的女兒!


    他躲在暗處,見到王員外收下小雪後,才放心離去。


    隻是,事後心裏空蕩蕩的,還沒到家,就想回去把小雪接回來了,但兩袖空空的財力,讓他隻能望而卻步。


    小雪跟著他,即使能順利成長,也不知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累,她本該就是錦衣玉食的生活,這都是為了她好!


    經過激烈的心裏鬥爭,他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破舊的家。


    之後,一連好幾天都打不起精神,也不吃飯,就呆呆的坐在門檻上發呆。


    滿腦子都是小雪,想著王員外會不會一直對她好,萬一以後他自己生了小孩怎麽辦?小雪會不會受委屈,會不會被欺負?


    本以為,他和小雪不會再有交集,哪知,小雪第三天,臨近傍晚的時候,居然重新出現在他眼前!


    他當時用力擦了擦眼睛,以為自己是餓昏了頭,產生了幻覺。


    直到小雪一聲不發,走到麵前,淚眼汪汪的死盯著自己時,他才徹底確認,這不是幻覺,這是真的小雪,她真的回來了!


    他不知道小雪是怎麽從王員外家裏跑出來的,也不知道隻出去過一次的小雪,是怎麽找到回家的路的。


    他隻知道,從今往後,即使日子過的再艱難,他都不會再將小雪送出去了,要死也死在一起,失而複得的心情,他再也不想經曆。


    司空雪抬起粉拳,輕輕錘了一下雲軒胸口,聲音哽咽,但忍著不哭出來:


    “這是當初,你丟下小雪的那一拳!”


    “這一幕的回憶,小雪看一次,就哭一次,想著,小雪如果那時自己沒能找回來,哥哥是不是就真不要我了?”


    “小雪,我……”司空雪豎指擋住雲軒的唇瓣,不讓他出聲:“小雪不想聽你狡辯,不管什麽原因,都不是你將小雪送給別人的理由!”


    “以後……不許再丟下小雪了,事不過三,小雪已經被你傷害兩次了,若是再發生類似的情況,小雪可不會再等你。”


    “你肯定覺得小雪這個長不大,又喜歡纏人的小孩,特別煩人,才會下這麽狠的心。”


    “既是如此,那小雪就永遠消失,徹底離開你所在的世界,小雪要讓你後悔一輩子!”


    雲軒緊緊摟著司空雪,顫聲道:“別說傻話,哥哥怎麽會嫌棄你?小雪是天上的天使,下凡來拯救哥哥的。”


    司空雪幽怨道:“就是不知道哥哥有幾個天使。”


    雲軒鏗鏘有力:“林長風隻喜歡司空雪。”


    司空雪美目流轉,沒有回答這句話,隻是摸著他衣服,悠悠道:


    “哥哥還是變了,你以前從來不穿白衣服。”


    “說是容易髒,黑衣服,髒了,別人也看不出。”


    聽聞此言,雲軒立即脫掉衣服,迅速拿出一套黑色的穿上。


    見狀,司空雪噗嗤一笑,雙手交叉,置於身後,一蹦一跳向前走了幾步:


    “不管你怎麽討好,怎麽依著小雪,小雪都不會原諒你那兩次的錯誤!”


    她轉過身,彎著腰,笑道:“除非,你徹底忘記外麵的女人,和小雪永遠待在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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