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凝見幾個護衛已經下了河去。抬頭看了看天色,又對陸遊道


    “這裏就交給你了。”


    陸遊依然朝她拱手


    “公子放心,一切都按公子所行。”


    孟凝朝他感激點頭,轉身便往城中而去,寶蘭也急忙跟了上去。


    鴻義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見孟凝有事要忙,便也沒做打擾。見她離去之後,悠閑自得靠在一棵柳樹邊上,想要看看河中是否真如孟凝所說不止一人。


    豔陽高照,讓人頓有一陣焦灼之感。


    孟凝換上女子衣衫,半遮容顏後便往宮內而去,寶蘭不能進宮便沒跟隨,孟凝也沒讓綠竹跟著。


    穿過辰午巷,上完十步階梯,孟凝沒往崇華宮去,而是徑直往前,想要前往皇宮正殿。


    才走幾步,便被立於一旁幾個守衛攔住去路,其中一個護衛指引崇華宮方向


    “小姐止步,崇華宮在那邊。裏麵是皇宮大殿,除朝中官員可以前往外,沒有皇上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孟凝抬眼看他,見他一副冷漠無情的模樣。低頭朝他伏身說道:


    “我有要事求見皇上,煩請小哥通稟一聲。”


    那守衛聽她說要見皇上,朝她厲聲說道


    “皇上不是誰都能見的,小姐莫要消遣,現下烈日高照,還請小姐快些離去。”


    孟凝聽後心裏微急,今日若是見不到皇上,恐怕宋仁錦隻得離開殿京了。她對護衛懇求道


    “我真有要事求見皇上,麻煩小哥通融一下。”


    說完便想將袖中銀票拿出賄賂,卻見何歡走了過來。知道孟凝想見皇上後,也是為難思索一番。


    他知孟凝與長公主關係匪淺,但皇上確實不是一般之人隨便能見,便問孟凝為何非見皇上。孟凝落水之時見過何歡,知道他是宮內護衛首領,便將自己所求告知何歡,希望何歡幫忙傳稟。


    何歡聽後說道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小姐想見確實不易。但我可將小姐所求帶與皇上身旁年公公,待年公公斟酌後,再看能不能回稟皇上。”


    孟凝聽後感激道


    “好,那便麻煩何大人了。”


    何歡點頭,轉身前往長慶殿去。


    孟凝靜靜等候,內心卻是有些打鼓。她不知今日能不能見到皇上。


    情有所迫,她不敢多做思考。現在哪怕隻有一絲希望,自己也要爭取一番。


    不多時候,何歡回來。孟凝見他一臉難色,便已知曉結果如何。何歡走到孟凝跟前,歎氣道


    “哎!我將小姐所說對年公公相告,年公公聽後也是為難,他說皇上近日心情不佳,不願將小姐之事前往通報。宋大人之事一向是由刑部所管,到不了皇上跟前,小姐還是請回去吧。”


    孟凝聽後心中了然,畢竟此事牽扯皇後妹夫,右禦史大夫顧永華。年公公不願為了小小知府再讓皇上心煩也屬正常。但孟凝覺得,這事除了皇上之外,別人怕也管不了的。想了一想,將心一橫,頂著烈日便脅跪於滾燙台階處,等著皇上召見為止。


    這邊的米大沿著街道趕往宋仁錦要經過的城門口,詢問守城士兵可有看到宋大人出城。士兵見他憨態有禮,便答他說已經出城,米大急忙追了出去。


    他想著宋仁錦乘車而走怕是趕不上了,但依然還是追了出去。自己攬下此事,再怎麽地也得盡力。


    天氣炎熱,米大追了半晌也沒見著宋仁錦身影。準備回去,卻不想前麵傳來打鬥聲響。


    米大好奇前往,卻見兩個穿著下人衣衫之人正拚命抵擋幾個蒙麵殺手。那兩個下人身上還有不少傷口。宋仁錦避在一旁馬車前,看著幾人撕打一起。


    米大急忙拾起地上一根木棍衝了上去。他雖會玩雜耍,但也不會功夫,一時心急才衝了出來。


    那些殺手見他是一粗壯猛漢,便也拿刀朝他砍來。


    宋仁錦見他跑來,一時也是著急,趕忙叫他快走。但他已經參與進來,且會輕易便能離開。他想跑,那些人怕也不讓。


    一刀劈來,米大躲閃不及,伸著棍子想要抵擋,但那棍子一刀便斷。他頓時微慌,雙手抱頭,等著那人又要劈來的一刀。在他以為自己今日怕是要交代在此時,卻見那個朝他砍來的蒙麵殺手倒地而亡。


    他迎頭望去,隻見幾個身著暗服之人,正與那幾個殺手打在一起。米大有些心驚膽顫,卻被宋仁錦拉著便往回跑。


    芳草戚戚,遊河邊上慢慢圍來不少看熱鬧的人,他們聽說河中死了人,都在好奇小聲議論。


    沒過多久,幾個護衛便從河中陸續撈出七八個麻袋。麻袋中不僅有那駭人之物,還裝有幾坨讓麻袋沉入水底的大石。


    微風輕輕拂過河邊垂柳。但它帶給眾人的不是神清氣爽,而是陣陣令人作嘔的惡臭。


    這些剛被打撈上來的麻袋,不斷流出摻雜腐爛之物的河水,在烈日照射下散發出陣陣難聞的刺鼻氣味。連見慣死人的粗獷男人也是聞之而避不及,帶著滿臉桀驁之氣悠悠離去。


    陸遊讓人把麻袋抬上馬車,將它們全部拉去刑部驗屍房內,再將麻袋中人全部擺出辨認。


    烈陽高撩,孟凝跪於青石台階上,膝蓋早被台階高溫烙至生疼。但她依然頭頂烈日,搖搖身姿跪於原處。


    崇華宮內眾人下學,經過此處之時,都朝她投來好奇目光。但也不敢多做停留,紛紛議論出了宮去。


    允六與青鸞走至最後,兩人打打鬧鬧經過此處,見孟凝端跪於地,也是疑惑跑來詢問。聽孟凝所求後,兩人也是前往長慶殿內求見皇上。但皇上此時剛好午睡,兩人不敢過多打擾,便也隻能回至孟凝身旁。


    青鸞受不了這灼熱天氣,回了鸞棲宮去。允六與孟凝待過一陣後,實在受不住高溫的他,想將孟凝一並帶走。但孟凝鐵心要等皇上召見,他拗不過孟凝,便也隻能無奈離去。


    午正之時,烈日最炎。孟凝頭上汗珠滑落,腦中也有暈眩。她將頭輕輕搖了搖,依然直立而跪。


    一道陽光直射,將一人身影印於身旁。


    孟凝微微抬頭,看著一臉威嚴的學士先生。此時的他一臉威嚴,靜靜看著孟凝。


    孟凝搖曳身子,朝他弱弱行禮。學士先生讓她回去,但她依然搖頭,誓要見到皇上方可罷休。學士先生也是無奈,徑直往前,去了皇上寢殿。


    未時已過,紅日漸斜。孟凝頭腦暈眩,已是筋疲力盡。但她依然跪於台階處,強撐身子,靜候皇上召見。


    申時正值,夕陽斜掛,但也依然烈日餘暉。孟凝無力跪爬倒地,卻又咬牙撐起,眼中透出堅韌之勁。期間年公公前來遣過幾次,但孟凝依舊固執,誓不離開。


    酉末將過,玄月駐於肚白之處,與夕陽相對而望。孟凝早已支撐不住,但她沒見到皇上,依然跪立於地,死命強撐,定要麵見皇上。


    已近黃昏,雖是沒了烈日照射,但孟凝也是一日暴曬,加上水米未進,她早已無力,最終隻能仰頭倒下。


    在她快要栽倒之時,那道熟悉身影速閃迎上,將她心疼激憤攬進懷裏。


    孟凝聞著那份熟悉淡雅的熏香,努力睜眼,卻依然沒能睜開便暈倒而去。


    待她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軟榻上。周圍燈火通明,照得屋內甚是明亮,看樣子早已天黑。環顧四周,自己卻正處於一間紗帳隔間內。


    綠竹見她醒來,急忙將她扶起身來。孟凝腦中一片暈眩,她晃了晃頭,想讓自己清醒些許。


    “既已如此,便也無話可說,要殺便殺,老子還會怕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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